《融入提瓦特》半琚

17、难解之情

　　阿桂心不在焉的站在柜台前，心乱如麻。
　　不是没见过伤员，也不是第一次见李华受伤。
　　只是之前见到李华伤得如此重，自己还不曾如此在意。不过是一个在鬼门关徘徊的人罢了，白大夫说还有救，自己就帮着照顾。
　　药柜前默契的合作，松子糖凝聚的香甜，还有只是因为自己随口一说，就四处打听，找来的医书。
　　不知不觉，李华已经成了阿桂心中，除了学医以外，最重要的了。
　　只是，自己连神之眼都没有，还是个男的，怎么看都与李华这样前途无量的人不相称。
　　阿桂恼着自己，又担心李华的身体，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白术看着阿桂魂不守舍的样子，说:“我在这里看着，辛苦你去照顾李华吧。”
　　阿桂连忙应是，趋步就往内室去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阿桂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李华，走到床边才注意到钟离正坐在一边看书。
　　阿桂微微点了点头，把发凉的指尖搓热，才去给李华搭脉。
　　相比初见时的清秀，李华的肤色晒黑了许多，几个月的锻炼，使得他脸上的棱角越发分明了。许是因为受了伤，脸色颇为憔悴。
　　阿桂取了点茶水，给李华润了润唇。
　　谁知李华好像是口渴得很了，下意识凑上来吮吸，含住了阿桂的手指，阿桂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连忙把手指抽了出来，阿桂小心回头看去，发现钟离眼睛落在书页上，似乎没有注意到。
　　不敢再直接用手，拿了一个小小的木勺，舀着水喂给李华。
　　李华的眼珠微动，幽幽转醒。鼻息间具是清浅的草药香。
　　“你醒了，我扶你喝点水。”阿桂连忙扶着李华做起来。
　　“谢谢。”李华就着阿桂的手，慢慢喝了一碗水。
　　就在这时，李华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阿桂笑了笑：“我去给你蒸碗蛋羹。”李华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等等，我想吃万民堂的龙须面。”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买。”阿桂试了试李华的额头，没觉得烫，赶忙出门去了。
　　等阿桂出了门，李华支持着身体要从床上下来。钟离走到近前，按住了李华。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也该学一学，团队合作。”
　　“师父。”李华深知这次自己这次是托大了。温厚的岩元素力安抚着李华的精神。
　　“我本以为，尽管那孤云阁有四个遗迹守卫，我逐个击破，也不是什么难事。”李华自嘲一笑，“有了神之眼以后，更是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完成这个委托。”
　　“你原先也没有神之眼，时常被人小看，这次，是你小看了那些结伴前往的普通人了。”钟离轻轻叹了口气，“李华，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其实并非取决于神之眼，有没有神之眼，但是武力也非同小可的人，也有有了神之眼，但是依然武力平平的人。”
　　在提瓦特，虽然几乎人人都渴望得到神的注视，可是这东西说重要，也没有那么重要。
　　那些惊才艳艳之辈，有没有神之眼也依然武傲群雄的，也有有了神之眼，却安于一隅，在其他方面绽放光彩的。
　　“这几日，你的神之眼先放在我这里吧。”钟离把李华的神之眼收了，“等你好些了，你仍旧和原先一样，去接总务司的单子，只是，这一次，不要用元素力了。”
　　李华点了点头，他明白钟离的意思。有了神之眼，自己眼中只能看到岩元素，但是摘了神之眼，自己才能更好的看见其他元素力。
　　此后的练习暂且按下不表，那边阿桂大老远跑到了万民堂，却被一人拦住了。
　　“等等，这龙须面堂吃倒无妨，你要是带走了吃，面条就全涨坏了。”卯师傅劝道，“你这不是坏我招牌么？”
　　阿桂闻言愣住了：“那该怎么办呀，李华他现在身体不好，起不来床呢。”
　　卯师傅皱眉：“你给他买别的吧，要是吃龙须面，我只能给你做堂吃的。”
　　阿桂也知道，这龙须面要是真一路提回去，肯定不好吃了，但是他平时自己吃的东西倒还好，李华全知道。但是李华说自己喜欢吃什么，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他实在是不愿意，连李华唯一说过自己喜欢的食物都不能给他带回去。
　　阿桂僵硬的站在人来人往的万民堂门口，他不愿意就这样回去了。
　　二人正僵持间，一个姑娘自厨房里头掀了帘子出来，为了方便厨房间做饭，她的满头青丝都扎做麻花辫，绕在脑后发顶，腰带上别着一枚红色的火属性神之眼，正是卯师傅的女儿，卯香菱。
　　卯师傅只得这一个独女，厨艺也没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说法，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庖厨一道颇有天分，也创作过不少有趣的新菜。
　　此刻她听了二人的对话，眼珠一转就想出了办法。“爹，你给他拿个罐子装了汤，面煮好以后，捞出来放在碗里，分开装就行了。吃的时候，再把碗里的面倒回汤里，就不担心面会涨开了。”
　　是了，面条一直浸泡在汤里，自然会涨开，但是分别打包就不用担心。
　　卯师傅开怀大笑：“好，你这方法好。”
　　阿桂也连连点头，连忙付钱拿了面和汤，给李华带回去。
　　回到不卜庐，阿桂把龙须面送到了李华的床前。
　　“李华，你要的龙须面。”阿桂把面捧到李华跟前。“怎么不见钟离先生。”阿桂四下一看，钟离已经不在这边了。
　　“我已经醒了，师父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李华接过面，“倒是我忘了，面可能不适合带出来吃。这是？”
　　李华看着分别打包的面和汤，有些愣住了。
　　“这是卯师傅的女儿香菱想出来了办法，把面和汤分开放了。”阿桂帮着把面放进汤里。
　　“那个小姑娘啊？”李华夹起面条，就着鲜美的面汤吃了一口，机械压成的面条吃得太多，这样手抻开的龙须面，李华确实难得吃到，难免多几分偏爱。
　　深红色的火腿油香和菌菇的清香一起在汤里沉浮，鲜美得要让人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软而不烂，根根分明的细面是卯师傅的得意之作，没有多年的白案功夫，绝无可能抻出这样又细又匀的面条。
　　阿桂看着李华吃得香，自己也觉得满足，倒忘记了自己还没吃饭。直到他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他连忙起来，大声说话掩饰着：“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熬的药怎么样了。”
　　那边药房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药。能治疗外伤的药物都是现成的，李华身上的伤口早就处理完了，剩下的只有静养。
　　换言之，人力能做到的，白术与阿桂都已经尽力，而用岩元素力安抚人的精神这种手段，只能说是神的权能了。
　　降临者的确有对提瓦特特殊的影响，李华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他没有神之眼的提瓦特人，在获得神之眼之前，是没办法看到元素力的，但是李华却可以察觉到，甚至在元素力浓郁的环境下，所受到的影响也很小，这就是降临者独有的特殊之处了。
　　还有就是，经过李华的手的确能够净化一部分污染，但是获得“注视”以后，他本身的特殊，反而被压制了。
　　钟离收了李华的神之眼，一是为了让李华在看元素力的时候，能够看得更加全面，二也是为了李华能够在战斗中发现自己本身独有的净化之力。
　　都说人力有时穷，但是神也并非万能。自己也好，当年若没有一众仙人相帮，哪能守得璃月，而这么多年过去，故友亲朋死的死，伤的伤，还能见面的又有几人？
　　钟离心中自然还是放不下璃月，只是他不能，也不敢，再多投注心神在人的身上。
　　常年在心头反复泛起的回忆太过动人，钟离倒宁可自己的记性不要那么好，免得想起故人时，总是悲从中来。
　　一坛陈酿的桂花酒，摆在绝云间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前。钟离自斟自饮，仙鹤闻得酒香，踏水而来，在靠近桌子的途中，渐渐化作一个身披羽衣的女子。
　　“帝君。”留云在桌边坐下。
　　钟离举杯与留云共饮,“留云。”
　　当年留云与归终很是要好，常常两个人在一块儿玩笑，若非帝君实乃一方霸主，年轻气盛，留云还不乐意他打扰自己姐妹聊天。勉强留个位置给他，还偏要嘴上不饶人，说是借给帝君的。
　　归终脾气温和，心思又细腻，一直从中斡旋，才没叫几人吵起来。
　　如今少了那个劝架的，余下的两个，却也没有吵架的心情了。
　　几杯薄酒，真说能放倒魔神，无疑是天方夜谭，只是喝的人有心让自己喝醉，才几杯就眼神朦胧了。
　　只在半醉半醒之间，那心灵手巧的旧日之影，才似乎就坐在两位身边，眉目依稀仿佛。
　　“人间有趣得很，留云不妨也来看看。”钟离半靠着桌子，只是找不回他当年眉梢眼角的意气风发。
　　留云喝酒十分豪气，酒液如一线倒入口中：“我去做什么？倒是我的弟子申鹤，该入世去看看，有助于她压制心中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