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取眼前人（双重生）》Bar

4、第四章

　　这次寿宴乃是为了庆祝欧阳夫人的五十岁大寿。

　　整个晚上，崔母都心情激动，此次前去，不仅是为了看看儿子的心上人，其实还有自己的一份私心。自己和那欧阳夫人还待字闺中时，便是最好的玩伴，这一次两家失和，两人已经多年没有坐在一起互诉衷肠了。

　　清晨，空气中满是白雾，浓得化不开。

　　这一大早，崔母就把崔文倩和崔文捷叫起来梳妆打扮，不仅女儿要漂漂亮亮的，今天的关键人物：崔文捷，更是得帅气夺目。为此，崔母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剃头匠来给兄妹两人修理头发，又让京城里的御用成衣店按照文捷、文倩的身材送来两件上好的丝绸衣服。

　　打理完毕后，看着两名儿女，崔母不住地点头。

　　“不错不错，谁见了不问一句哪家的孩子。”

　　文倩、文捷：“……”

　　正当三人准备上马车，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等等，夫人，等等”，

　　回头看，原来是赵姨娘，“让文媚也跟着去吧，夫人”。

　　赵姨娘是父亲在一次醉酒后临幸的婢女，因为那一次，便怀上了孩子，从婢女升为姨娘。

　　而她的女儿便是崔文媚，只比崔文倩小一岁。

　　崔文媚从小便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材脸蛋也不错，在丞相府内外，若是要夸崔丞相的女儿，提到的肯定是这个庶出的崔文媚。

　　上一世，崔文倩早已习惯被这个光彩照人的妹妹夺走风头，表面上并不在意，其实每当听见别人拿她和文媚比，心里还是隐隐不是滋味，她这个妹妹，确实比她优秀。

　　“你们掺和什么，这次可不是去赶庙会，”崔母有些不耐烦，“文媚留在家里吧，这次就别去了。”

　　“夫人，就让文媚去见见世面吧，”说着，赵姨娘就拿起手帕擦起眼泪来，

　　“文媚这孩子，从来没出过丞相府，不像大小姐和公子见多识广，甚至还没有府中天天出门买菜的小厮知道得多，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呜呜”。

　　崔母还是拉着个脸，赵姨娘又补充道：“我给文媚备了一辆马车，不用和夫人小姐挤在一起，夫人，求求你就让文媚跟您一起去吧。”

　　“母亲，就让文媚去吧，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最终哥哥开了口，毕竟文媚也算是自己的妹妹。

　　要是上辈子，崔文倩一定会先心软，把这个妹妹扶上车，但这一世，她对这个妹妹总是觉得有些害怕，直觉告诉她，最好离她远一些。

　　“文媚，你就坐姨娘准备的马车走吧，我们这有些挤了。”文倩已经跨上马车，探出头，微笑着说道。

　　明明左丞相府和右丞相府都在京城，然而马车却足足走了快一个时辰，一来是因为路途拥堵，二来是因为早年两家交恶，各自搬到了宁安城的最东和最西……

　　此时已经是五月，火红的阳光照在深红的车盖上，马车内也不断升温，变得像个蒸笼一样。

　　崔文倩本来身体就爱出汗，此时脸上的胭脂已经花得不成样子。

　　“母亲，早说了，我画个淡妆就行了，这下好了，变得像个唱戏的。”

　　“哎呀，早该把胭脂盒一起带出来的，孩子，别担心，等到了欧阳府，找你欧阳伯母去借点胭脂画上就行了。”

　　崔母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还真像与那欧阳夫人交情不浅。

　　“母亲，说不定那欧阳夫人把你长啥样都忘了。”

　　崔文倩不想扫了母亲的兴，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她真的很想马上打道回府。

　　“不可能的，你相信母亲，这些年出门也是遇见过两回的。”

　　说着说着，马车已经停到了欧阳府门口。

　　站在门口迎接的是欧阳季。

　　在阳光下，他淡青色长衫散发着柔光，墨黑的头发疏得一丝不苟，头顶是一只小巧精致的淡青色玉冠，腰上佩戴者一块玉司南，笔直地站在那。

　　崔文倩从车窗里远远地便看见了他，他总是站的那样直，像一棵松树。

　　的确是一棵榆木疙瘩，崔文倩心里暗暗地想。

　　看见崔文倩一家下车，欧阳季笑着走过来。

　　双手作揖深深朝崔母行了一个礼：“崔伯母万安”。

　　“孩子，你就是欧阳季吧？”

　　崔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眼里充满赞叹，

　　“你伯父昨晚还对我说，欧阳公子如今长成个玉树临风的大公子了，今日一看果真没错。”

　　“伯母谬赞，谬赞”欧阳季眼角弯弯，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又看向崔母身后的崔文捷，笑着说道“这边是文捷兄台吧，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怎么不见文倩妹妹？”

　　看了一圈，欧阳季也不见崔文倩的踪影。

　　此时的崔文倩正拿衣袖遮着脸，弯身躲在文捷的身后，唯恐被欧阳季看见自己的花脸。

　　昨天已经被他嘲笑了一番，今天不能再当一次笑话了。

　　“欧阳公子，我是文倩的妹妹，崔文媚，拜见公子。”眼见那欧阳季没有看见自己，崔文媚只好上前自荐。

　　“是……文媚妹妹，安好，”

　　欧阳季对崔家这个女儿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但那眉眼确实和文倩有几分相像。

　　“是我眼拙，大家快请进吧。”

　　“那个，我说，孩子啊，你母亲近年来如何？”崔母有些担心地问道，“她知道今天我要来吗？说什么了吗？”

　　“伯母，您说哪里的话，请伯母一家来敝府赴宴，其实是母亲的意思，母亲还担心您不来呢，”

　　欧阳季跟在崔母身旁，微笑着说道，

　　“不过，伯母，今日怎么不见文倩妹妹？”

　　“她啊，来了的，出了点小状况，”崔母往身后的文倩瞟了瞟，“她就在那呢，脸上的妆花了，女儿家嘛，不好意思见人。”

　　欧阳季往文倩的方向看了看，笑着向崔母说道：

　　“让文倩去舍妹屋里吧，我让妹妹帮倩妹妹看看，女孩子应该都懂这些。”

　　听到欧阳季主动说起妹妹，崔母和身后的崔文捷喜出望外，连忙回答：“好好好，就让我女儿去见你妹妹吧。不过得先让我见见你母亲，多年不见了。”

　　“那是当然，伯母请。”

　　穿过连廊，终于来到左丞相府的主厅。

　　今日崔父和左丞相都要去上朝，主厅中尽是女子家眷。

　　欧阳夫人坐在厅前的主人椅上，满脸和蔼的笑容，正听着旁边的几位夫人在谈论什么。

　　抬头一眼便瞧见了进门的崔母，慌忙站起来。

　　“舒芬，你来了。”欧阳夫人满脸激动，眼中似乎还有点泪光，向崔母走了过来。

　　崔文倩看着眼前的欧阳夫人，着实有点惊讶，看来母亲说两人曾经是密友的话不假，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母亲脸上的泪水已经把妆都弄花了。

　　“瑞玉，咱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崔母和欧阳夫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泪眼相对。全然不管一旁儿女们脸上的惊诧。

　　“对了瑞玉，这是我的两个孩子，文倩和文捷，孩子，叫伯母。”崔母终于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女，转身介绍道。

　　“文捷都长这么高了，真是一表人才，”欧阳夫人微笑着，“文倩这是怎么了”。

　　“唉呀别提了，她脸上弄花了，扭捏得很。”崔母说道。

　　“哈哈，季儿，你带文倩去找你妹妹，让静儿帮文倩收拾一下，”欧阳夫人转身向欧阳季吩咐道。

　　听见这话，崔母连忙转身示意文捷，

　　“诶，那个，文捷啊，你也跟着去吧，很久没见着你静妹妹了，我就在这和你们伯母叙叙旧”。

　　三人领命走出厅外。

　　连廊下，欧阳季转身看向崔文倩，只见她还举着衣袖，走得也跌跌撞撞的，于是说道：

　　“倩妹妹，把衣袖放下来吧，这没别人了，我和你兄长也不会笑你。”

　　“不不不不不行！”崔文倩连忙回绝。

　　“倩儿，这儿就我和你欧阳哥哥，你举着不累吗，放下来吧。”文捷也跟着打趣，见文倩还是没反应，伸手把她举着的衣袖往下一拉，那张脸便露了出来。

　　眼见衣袖落下，崔文倩和欧阳季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两人的距离只有咫尺。

　　崔文倩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淡淡书墨香，似乎还带着一些温热的气息。那深沉的双眼，是如此干净澄澈，舒朗的面容见不到一丝杂念。

　　崔文倩骤然脸红，猛地抬起衣袖。

　　“哎呀！哥哥你怎么这么讨厌！”

　　说着，崔文倩满脸怒气，扔下两人自己径直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手就被一把拉住。

　　转身看去

　　——是欧阳季。

　　崔文倩的心怦怦直跳，只感觉那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虽然隔着一层衣袖，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热度。

　　前世崔文倩已经嫁过人，什么男女之事都经历过，可在此时，她还是如同十几岁的少女般脸红心跳起来。

　　“倩妹妹，再往前走要撞墙了，我们得走这条路。”

　　欧阳季说着，放开拉着文倩的手，往右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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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看去，确实已经到连廊的尽头，前面是一面白花花的墙。

　　崔文倩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自从遇见了欧阳季，自己就净出丑！又抬头悄悄看欧阳季的神色，还是那副微认真的脸，没什么表情变化，崔文倩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