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可以在爱里做胆小鬼》秦书的岛

6、背影，余光

　　今天要求早上到校，陈诗敏做好了自己的安排，按部就班的就到了教室，甚至还有时间再补补作业。
　　她到的时候就发现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只不过这次安静的很，偶尔才会有同学讨要其他作业的声音，陈诗敏坐下，然后也把已经写完的作业借了出去，静静的写着没写完的作业。其实她并没有很专注的感觉，因为在考虑成绩的问题，她并不是那么在意那个成绩，只是这次就不知道会坐在那里了。她慢慢的也转起了笔，托着腮看着题目，久久不下笔。
　　许望远一来就看见陈诗敏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她做题做不出来，想着不打扰她的思绪，就想悄悄地坐下。
　　陈诗敏在走神，其实他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不知道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聊昨天的事。不过还好许望远会自己找话题。
　　他边收拾东西，边讨要着作业，陈诗敏把自己的作业给他，顺口说了句“别全抄成一样的。”
　　许望远手忙活着，不耽误他一心二用，“放心吧同桌”
　　陈诗敏放下心来，又开始转笔，时不时看表，看门口，看窗外，许望远总在她若有若无的视线里存在，但是又从没有正面看过他一眼。余光里总会有你的身影，但是总不敢正面的去看你。
　　许望远看她也不是真心实意要做作业就开始搭腔，“同桌你知不知道咱下周的艺术节，也就是新生的开学典礼”
　　“我知道啊，怎么了，你有节目？”
　　“对啊，我好歹也是T乐团的主唱，期待吗同桌”
　　陈诗敏说不期待是假的，她可太期待了，她自从知道这个晚会存在开始就在期待他的节目，期待他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期待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他，她期待任何她没见过的他，陈诗敏托腮看着他，不回答。
　　许望远听她不说话就抬头看她，看着她带着浅浅的笑意，姿态有些慵懒，微微靠在旁边的墙上，有两根头发不太听话的掉了下来，眼睛也看向桌面，半合着，心不在焉的看着题目，意识到有人在看她之后，她抬眼看向许望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不笑的时候觉得她文静，遗世独立，就像诗里说的，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她只静静地坐着就像一副仕女图，此刻她的眼睛里清晰的是自己，她笑着，不是明媚大气的美人，是那种岩石缝隙里生长着的鲜花，浅色细小的花朵，她向着太阳，向着未来生长。
　　目光交汇，陈诗敏很真诚地说“我很期待。”她说完这句话后，许望远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像一朵在阴天环境里待久了的向日葵，突然阳光穿过乌云，洒落到向日葵的周遭，明媚灿烂，带着一股青年人所属的朝气，又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他与生俱来就是会扫清暗夜的阴霾的。
　　那句话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再普通不过的语气，换谁来都会在他的视线里说的这四个字，但是她就是让人觉得她很真诚，她说的期待就是真的很期待，不是什么安慰也不是场面话更不是随口一说。每次对视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流，因为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总有不一样的风向跟波涛骇浪，总是流转着不同的情绪，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许望远很开心，“那你等着瞧好吧。”继续补作业。
　　班主任照例提前半小时来到了教室里。背着手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片鸡飞狗跳，变成长久的安静。他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这是什么很明显。就这张纸掌握着生杀大权，也牢牢吸引着陈诗敏的视线跟内心的动向。
　　陈诗敏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许望远同样也是。心里就像有一块钟表，咔哒咔哒，一分一秒的走着，走的人心烦意乱，总想去拨动钟表的指针。
　　陈诗敏注意到有许许多多或明或暗的目光朝这边打量，只是她很清楚这些目光不是给她的。
　　半小时过的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心里还在纠结，临死那一刻也就来了，班主任插上了自己的U盘，打开了一张巨大的图片，开始照着手里的成绩单开始分析这次的成绩，褒贬都有，一个一个分析过去，每个被点到名的人心里都是咣当一下。
　　虽然第一次考试也不能决定高考只是摸底，但是它能决定能不能跟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少年人的世界简单的很，以前是学校跟家庭，长大一些之后情窦初开，心里就偷偷装下了另一个人。总是想跟他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总是提起他，总是偷偷在乎他喜欢的东西，偷偷用着同款，就好像这样就能假装在一起了一样。
　　陈诗敏看着自己上升的名次，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让人欣喜，顾林夕名次也比较近，都很开心。许望远还是之前的成绩，只是他应注定了要走音乐这条路，所以就算低一点也并不影响。
　　之后鱼贯而出，站定，等待着老师喊名字进去选座位。这次就要坐到期中考试，还蛮重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那些目光还是若有若无的粘在许望远的身上，然后装模作样的，看向远处。
　　陈诗敏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走进了教室，她原先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她看了一眼，是班里很喜欢许望远的那个小团体里的一员，陈诗敏跟她视线交汇，友好的笑了笑，选了靠窗的第三排，这样也不反光，也是自己喜欢的位置。班里八排座位，这样也能跟哪个女生隔开，好很多。
　　顾林夕跟陈诗敏前后脚进门，看向陈诗敏笑了笑走到身边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坐一起，陈诗敏点了点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顾林夕想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两个人都笑着，很满足很开心。
　　陈诗敏不再担心他会不会选自己，而且跟好朋友坐在一起自由太多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门，那些喜欢许望远的女生，有点懊恼自己考的比他高，又在期待他能走向自己坐下来。
　　选座位其实很快，大家基本上都早早地商量过谁跟谁要坐在一起，有好朋友，也有些其他心思的，班里不止许望远一个男生，也不止只有喜欢他一种感情。开学的一个月里，随着日渐熟悉，青春时期的少男少女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些感情在一张张的小纸条里，也在一颦一笑，种种独属于两个人的暗号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又心照不宣。
　　陈诗敏的舍友杨玥，看着陈诗敏的位置，悄悄地想着一种不太愿意承认但是可能性又存在的情况，她走到了陈诗敏的身后坐下，其实大家更想选中间的位置，所以前排靠窗没什么人爱选，又加上陈诗敏没那么爱跟别人打交道，大家只是觉得这个人不错，但是不那么熟悉，顾林夕更加活泼，但是她的其他朋友并不担心坐的远了会疏远关系，就导致，他们前后两个座位都没有人。
　　杨玥打了个招呼坐下来，跟陈诗敏和顾林夕说了几句就在等着许望远进门。许望远进门看了看，有人跟他对视，也有人朝他笑了笑，他看到原先的位置已经换了人，又看到陈诗敏在忙着跟顾林夕聊天没有关注其他。
　　他看了看陈诗敏的前后，还是走到了她后面那个座位靠走廊的位置。他跟身边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在等待，也在思考。
　　他偷偷瞥了一眼陈诗敏，她在忙着跟顾林夕传纸条，小小声的笑着，这个笑容许望远还没见过。看着她很放松，很自由，很快乐，是有些不一样的，她不再带着那一点点淡漠，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在她身上是这样的。
　　许望远偷偷瞧着，而杨玥也在看着许望远。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了许望远的目光是看向那个女孩子的，甚至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可是他就是会看向她，就是会带着浅浅的笑容。
　　杨玥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轻轻咳了一下“许望远，接下来的日子多关照哦”她自以为的俏皮，她努力吸引着那个人的目光，许望远回身看着她也是笑，“好的，杨玥同学”，然后教室的座位就分完了。
　　许望远就去搬自己的书了，还顺手帮陈诗敏带了一下，美其名曰好朋友也是要互帮互助的，陈诗敏笑着让她搬了。
　　而刚才她跟顾林夕的纸条上写着，“敏敏，她坐我身后了哦”“我看见了”“那你开心吗”陈诗敏顿了一段时间，慢慢写下“开心”，又迅速的把纸折起，就好像有人在看着她，能看见她写的什么一样，迅速的给了顾林夕，顾林夕不再回应，只是笑，笑自己身后这个呆子，看不出个123来，笑这个呆子明明也喜欢敏敏自己愣是觉的是好朋友。
　　就这样，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
　　他们就这么坐着上自习等着中午放学。
　　许望远最近真的很喜欢看窗外的风景，很喜欢，动不动就抬头看看，校园的树跟飘过的云，好像这扇窗户外面的风景格外好看。尤其刚换了座位。
　　杨玥就静静地看着，心理悄悄的生长出一些不太一样的感情。“怪不得她总说她知道的都说了，怪不得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怪不得啊，她凭什么呢，成绩不出头，长相不出头，就连身材也不出头吧，凭什么是她”杨玥有些气，但是还好，现在做同桌的是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就算跟自己的舍友喜欢同一个人
　　临近中午杨玥递出了纸条“许望远，你下午吃什么啊，回家吃吗？”许望远看着纸条回了个嗯，杨玥这一拳像打在棉花上。她不抛弃不放弃“回家多远啊，你在食堂吃多好，还近，下午还能节省时间”许望远看着这个纸条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也是，那我明天下午在食堂吃吧”
　　许望远心里计划着，杨玥心里也计划着。
　　陈诗敏中午回了宿舍，她做事麻利回去的早，看见杨玥自己在宿舍里，她也不太会说话，就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杨玥却说“谢谢你啊，这才让我心想事成跟许望远坐一起”陈诗敏以为是她在感谢自己说的那些话，就笑着说没什么。就去收拾收拾准备午休了。
　　就这个中午本来应该是吵吵嚷嚷的，只是这次安静的很。陈诗敏没想那么多就睡觉了。下午还是照常去了教室。
　　然后许望远也是早早的等在了教室里，陈诗敏调侃了一句“今天转性了，来这么早”
　　许望远还是笑着，等她走近了“你们每天都吃食堂吗？”陈诗敏听这话笑了“我们又出不去，不吃食堂吃什么呀大哥”
　　许望远听这个就说“那我以后下午跟你们一块吃吧，来回骑车怪麻烦的”
　　这次陈诗敏没有回答，因为这很明显，食堂里很少有男女一块吃饭的，因为要避嫌可是看着少年真诚又很开心的样子，又舍不得拒绝，想了一会应该也没啥，晚上食堂人多，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她还是没有直接答应“那你问问顾林夕吧，她上厕所去了很快就来”
　　说曹操曹操到，顾林夕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清清爽爽的声音传了过来“问我什么呀，让我听听”
　　顾林夕几步就走到了座位上，反着坐面对着许望远，许望远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询问着她的意见，顾林夕看了一眼陈诗敏，眼里的笑意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暗号，陈诗敏轻轻打了一下顾林夕的手，顾林夕握住了陈诗敏的手，扭回头来看着许望远说“我没意见的”
　　许望远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陈诗敏转身，顾林夕也转身，只是校服有些宽松扫掉了许望远的一支笔，陈诗敏下意识的低头去捡，许望远也蹲了下来，笔掉在两个桌子之间的缝隙里。
　　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指甲带着一丝丝粉色，透过桌子腿伸了过来，另一只手也闯进了陈诗敏的视线，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只是食指有些茧子，指甲修的干干净净，指尖有些平平的没那么尖，两字手在桌子下面交汇，轻轻接触。教室的环境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陈诗敏屏住了呼吸，脑子里只有那双手，指节修长，她的脑子里想到了那首歌，也想到了那双手在琴弦上跳跃的样子。她的指尖像是触摸到了一团火，热量传满了全身。外面同学的交谈声由远及近，他们班是上楼梯后的第一个班级，距离近的很，陈诗敏在此刻的心跳加速。
　　因为陈诗敏没有心理建设突然接触，猛地抽手，顾林夕早就做好了要扶人的准备，她稳稳当当的用手垫在了桌子跟陈诗敏之间，看着她红头的耳尖。
　　许望远看着手里的笔还在回忆刚才那只手，也想到了那片海，那首歌，记忆慢慢重叠。他就看着那支笔，而陈诗敏转过身后，看向窗外悄悄地呼吸着。
　　顾林夕看着这两个人的状态悄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