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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断的仪式与同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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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萝娅意外的夜聊后，维安几乎失眠了一整晚。
虽然主要是眼睛实在痛得厉害的原因。
维安刻了个结冰术式在浸水的毛巾上，靠冰敷镇痛勉强过了后半夜。
早上起来时，天还未全亮，维安从窗台往外看，朦胧的晨雾中，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派和谐的氛围。
自己大概真的很喜欢这里。
她少有波动的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落寞。
转瞬即逝。
授封仪式在上午时分举行，维安到场地时，先到的一些各国来使就已经三三两两攀谈起来了。
国务可真繁忙啊，维安看着相互试探着的外交人士们不由得暗暗嘀咕道。
本次仪式，焦点肯定是有所谓被选中的救世主做筹码的瑟维尔和维斯坦洛德两国，两国的代表人的位置是和主持仪式的教宗一起在台上，台下最前面的则是其他各国代表人，再后面则是维安这种随团人员。
魔族这边代表自是身为萝娅父亲的和国王妹夫的公爵，要说已经挺重量级的。不过这两天维安倒是听说维斯坦洛德那边直接是国王陛下亲自参加的，据说是因为被选中的是国王的亲儿子，也就是某位皇子。
这点倒是怀念的，维安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勇者也曾经是一个王子，不过在与他们相遇之前就已经亡国了，大大咧咧地也没有什么架子，甚至一些市井门路摸得比其他人还熟。
想到这里维安不由得微微扬起嘴角，下一秒却在来往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认识的身影。
希欧穿着繁琐的皇家礼服，一到场就被几个别国的外交官围住了，他只得匆忙应付几句拔腿就跑，这个时候他特别希望欧薇琳能在身边，毕竟所有人都不会为难小孩子。
但是今天场合过于重大，欧薇琳被她母亲亲自带在身边了，并不需要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来插手。
希欧好不容易溜到人少些的场地边缘，抬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人正看着自己。
他一愣，随后认出了维安。
两人相视一笑，希欧主动走了过去，他打量了下身穿礼服的维安。
“和父母来旅游？父母二人世界？”希欧挑挑眉。
“和父母来旅游？带妹妹出去玩？”维安也回他到。
停了半秒，两人都笑起来。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但我当时也确实在带妹妹就是了。”希欧解释道，“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希欧，希欧·安波莱特，维斯坦洛德皇室的二皇子。”
维安连忙行礼：“瑟维尔国乌帝亚公爵家长女，维安，见过殿下。”
“唉唉，”希欧连忙拉住她，“又不是正式场合。”
说到这里，他却想到什么，微笑着说：“但是维安也并不惊讶？”
“殿下可不像普通人。”维安也微笑回应。
“我可倒也是大概猜到了，维安也不是普通人。”
“看起来我俩都不太会隐瞒啊？”维安笑道。
“我倒是觉得，只是刚巧遇见的是你，我才被认出来了。”希欧挑挑眉。
“承蒙夸奖？”
“嘛，”希欧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听说魔族那边被选中的救世主就是公爵家的女儿？”
“嗯，是家妹。”
“这样啊，我家这边也刚好是我哥哥，那我俩可都是救世主的兄弟姐妹了？”希欧打趣道。
还没等维安回答，就被希欧打断，“差不多该入场了，”希欧看着开始落座的人群。
“有机会和你坐一起么？”他侧头笑着看向维安，明亮的金色眸子映着秋光。
“我的荣幸。”
两人找了个后排些的位置落座，也没有在意周围人意外的目光，希欧婉拒了旁边几人的邀请，转头对上维安带着揶揄意味的笑容。
希欧只好回以不好意思的笑：“抱歉。”
维安轻笑出了声：“不过说起来，殿下和家里人关系也挺好的样子。”
希欧知道她说的是妹妹欧薇琳。
“我其实和欧薇琳，还有格伦，啊，就是台上的那位救世主，我的兄长，”他指了指台上的那位和萝娅站一起的青年，“我们并不是同一个母亲。”
“我母亲数年前就已经去世，兄长的母妃是茉克密王妃，而欧薇琳是我母亲的妹妹，西莉王妃的女儿。”希欧笑着摇摇头。
“自母亲死后，父亲就未再立后，母亲去世前也嘱托西莉王妃照顾我，因此我一直受她照顾，和欧薇琳也关系很好，像一家人吧。”
“至于兄长......”他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说。
“我听说过维斯坦洛德的立储制度，也就说目前，殿下你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维安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冒犯，不过希欧并没有在意，他点点头，算是承认。
“国王陛下想必是很爱殿下母亲了。”
希欧对此没有回答。
但维安总算是清楚了，在此之前对于这个消息的残缺，她一直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本来属于大陆国力第一的大国维斯坦洛德会选择皇子来作为这个救世主。
预言并没有指出谁是救世主，所谓两人，只是国家之间，人类与魔族间制衡与争权的结果。
大国将这个名额据为己有，再选一个好控制的，又可以随时拿去当替罪羊的存在，譬如萝娅，生了在早就受国王厌弃的公爵家的次女。
再譬如一个并不受国王喜欢的大皇子，而他的母亲，可能也希望借此能一登后位，谁知道呢，但是站在台上的那个青年，笑得很干净，也很绅士地挽着萝娅，看起来像是应该有着美好的前程。
“我说啊，维安，你觉得，救世主就一定是这两人么？”
希欧突然出声。
“不是说预言是神明给出的指引么？”维安回答道。
“是吗，”希欧笑了笑，“那你的想法呢？”
“公爵家却和公爵没有血缘关系的长女，对吗？”
维安脸色不变，自己姑且都会到处打听，这位皇子相比起来只会有更多手段。
“殿下想问我哪方面呢？”
“就是你觉得，救世主应该是什么样？”希欧侧头，眼睛微眯，平日里的随和之意被一股凛冽的上位者气质代替，仿佛不是一个皇子，而是一个王。
“我也并未见过救世主，”维安摇摇头，目光与希欧相对，火红的双眼下是深不见底的沉静，“但我觉得谁都未尝不可。”
“你还真敢说，”希欧大笑了起来，“不过我也这么觉得，其实，这件事对兄长来说是什么，我很清楚。”
“救世主哪有这么好当。”他笑笑。
前世带领同族们奋战时，自己也曾被称作救世主。
但他并没能救下魔族。
希欧想到。
虽然维安对此并没有回答。
但希欧隐隐感觉到，自己和身边这人，想法是一样的。
大概是同类的直觉。
“那维安，你愿意当救世主吗？”。
维安一怔。
希欧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很认真。
记忆中曾有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有人曾问过自己。
即使她早就对自己说过，对所有人说过，
我愿意去做，我愿意赌上一切，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但是那人也会问自己，
维安，你愿意吗？
“......得看殿下想做什么？”维安摆出无奈的表情。
“去当救世主，我俩。”希欧指了指台上的两人。
“我可不知道你妹妹，反正是我兄长是不行的。”
“但我行。”希欧笑道，眉眼中带着傲气，却不张扬，像是藏在雪中的寒锋。
“......为什么是我？”维安张了张嘴，犹豫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觉得维安你很强的，但更重要的是，”希欧站了起来。
“我们是一类人吧？”
他向维安伸出了手。
笑容有点得意，仿佛对此势在必得。
维安看着面前这人逆着阳光的身影，恍惚间回到曾经旅途的起点。
“真是的，我本来的计划都没用了是吧。”她说的是抱怨的话，却握住了希欧的手。
周围都注意到了他俩的动作。
希欧管都不管，直接拉着维安奔向仪式台。
“教宗阁下！”
正在主持仪式的教宗倒是很平静，旁边的各国领导人却坐不住了，一时间议论纷纷了起来。
“希欧，回去！没教过你规矩吗？”台上一人站了起来，指着希欧骂道，正是维斯坦洛德国王，希欧的父亲。
“抱歉啊父亲，我只是觉得，这事还是不太合适。”希欧走上台，维安站在他旁边。
“我觉得这事交给兄长还是不太可靠，我可能更合适些。”
“希欧。”原本站着的那个青年出声打断了。
“兄长，当救世主呢，可能还是需要些能力的，”希欧轻飘飘地说着，“父皇，我觉得我更合适，您知道的。”
“大胆，这是大祭司大人受神明启示才给出的预言，哪里由你胡闹！”
“大祭司大人昨日曾找过我，”维安在一边终于开了口，她看着仪式上的众人，“我想，可能是之前的预言并不准确引起了些误会。”
“她说，她得到了更准确的启示，预言中救世的勇者，应该是维斯坦洛德的二皇子，希欧·安波莱特。”
“维安！”一边的公爵脸也挂不住了，出生呵斥道。
“祭司大人凭什么会给你说这些！”
“因为我受祭司大人所托，帮助勇者救世。”维安平静回答道。
“预言不是说了吗，两个救世主，我和维安，也是一个人类，一个魔族。”希欧补充道。
“你们！全是胡闹！”比起还显得上镇静的公爵，国王显然更加激动。
维安都不由得怀疑这位国王是不是看出来了希欧想做什么，想拦着，毕竟所谓知子莫若父。
“请冷静下诸位。”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教宗终于发话，一时间台上台下都安静了下来。
“大祭司阁下一直深居简出，连我都很少见到她，但是她昨日确实见了这位小姐。”教宗看着维安，“这点我可以作证。”
“只是维安小姐，”教宗话语平和，却有威严不可侵犯之意，“大祭司阁下告诉了你更准确的预言是吗？”
维安点点头。
“那可真是......”教宗露出一丝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维安一眼。
“各位，”他转身对着众人宣布到。
“我代表圣堂向诸位致歉，我们的仪式可能需要暂时终止了。”
教宗说地很是平静。
“给诸位带来了麻烦，希望能理解。”他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请同圣堂接待人员联系，我们会尽力帮助。”
“那么，就此告一段落吧。”
说着，他缓缓走下台，现场在他的身影消失后就立刻一片议论之声。
台上的人再也坐不住，国王站起来就要骂人：“逆子！”
公爵显然也压制不住。
希欧一把抓起维安的手，冲她一笑：“走啊！”
两人一路狂奔，甩掉几个追他们的大概是维斯坦洛德的护卫，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花园里停下。
“应该没问题了。”希欧笑着说，“我俩第一次合作，还挺默契的嘛。”
“我以为你至少会和我先统一下说辞。”维安也笑道。
“你真的见了祭司大人？”
“如假包换，”维安点点头，说道。
“她老人家真说我是救世的勇者？”
“就算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没有机会反悔了，刚刚我已经在台上给教宗和各国使者都说了，你要是不想当，只能现在马上跑路。”维安微笑着说。
“后悔了？”
“怎么可能，反正你不也当众说了吗，你会帮勇者的。”
“那确实。”
“哈，我还是小时候在故事书里看见的勇者呢，打败恶龙拯救王国之类的。”希欧表情有点怀念，“维安你，真打算去救世？”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本来也不打算这次后再回公爵府上的，你呢，你的国家？”
“嘛，兄长他，虽然打架不如我，但是治国理政还是一把好手的。”他笑了笑，“况且，我走了，大家也都能过得更轻松些。”
维安没有回答。
“我说——”希欧侧头，
却看见维安脸色苍白，一股鲜红的血液从眼睛中流出，划过脸庞，像红色的眼泪。
她的身形晃了晃，终是支撑不住，像断线的木偶般，蓦然向后倒去。
“维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