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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朝九晚五 ...

  •   楼越的生活又回归到了平常状态,这将近半个月李因都没有再跟他联系。他没有问李因最近在做什么,也没有再接到李因的消息。

      他觉得他跟李因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算短暂相交,也会各奔东西。

      只不过,他时不时还会想起被李因抢走的那条脊骨手链,小罗说错了,那条手链并不是店里卖的那种。

      那条手链是他自己做的,那是他用东星斑做的第一个骨骼标本,18颗脊椎骨加19颗黑曜石间隔串成的手链。

      他已经戴了十年了,现在手上猛地没有东西了,他还挺不习惯。

      店里有很多类似的,甚至比他那条做工更精美的骨骼标本手链。但是他并不想再戴一条,毕竟也不是自己习惯了的那条了。

      李因就像是偶然出现的流星,划过并照亮他的世界之后,又极快地消散了。

      他的心也归于平静,也意味着他更多的时间放到了标本上。双蛇权杖骨骼标本已经做好了,双蛇缠绕在魔杖左右,两头相对,灵感来自于希腊神话中的商神权杖。

      白色的蛇骨,金色的魔杖;木质的相框,黑色的绒布,一切都相得益彰。楼越很满意这个作品,把它正摆在骨骼区正中心。

      小罗把双蛇权杖拍下来放到了他们工作室账号上,得到了很多同行得高度赞扬,当然也得到了更多的询价。

      ***
      李因自那天送走楼越之后,就开始了接连不断的工作安排。

      “怎么又没有信号?”李因拿着手机对着天空晃了晃,又在附近走了走,想看哪个地方可能会有信号。

      助理走过来问:“因哥,这沙漠里...,你就走那几步,也不顶什么用吧!”

      “说的也是啊!”李因放弃了。

      他们这是在拍一个沙漠系列的秋装,他也不知道客户为什么要来这地方拍,虽然很好看是没有错了。

      但,对于一个离不了手机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酷刑。

      助理给他递了一瓶水问:“怎么了?因哥,你有急事吗?”

      以前他们也经常去没有信号的深山老林或者海边沙漠,没有哪一次李因像这样着急过。

      “没有,就是这次出来的好像是有点久了。”李因看着这苍茫的黄沙地,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聊天框。

      助理顺着他的手机瞥了一眼,那个备注是“越哥”。助理有些疑惑,他好像不记得这个越哥是谁,难道是李因新认识的朋友?

      “咱们什么时候能结束?”李因把手机按灭,转头又问。

      “还得两天吧!不过,因哥,咱们紧接着还有一个拍摄,所以咱不回去,直接去下一个地方。”助理说。

      李因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不敢相信地问:“还有......?我怎么不知道?”

      “出发之前就说了啊!因哥,是你没当回事啊!”助理打开自己的工作表递给他,“看,我还能骗你?”

      “等我工作完,黄花菜都凉了吧!”李因有气无力地说。

      “因哥,你中文可真好。”助理由衷地夸奖。

      他给李因做助理已经两年多了,毫不夸张地说李因是他见过的中文说的最好的外国人了。语序完全没有任何毛病,甚至连成语和典故都能说得出来。

      只不过,就是有时候发音会有些僵硬,不过,毕竟不是母语,有些口音是很正常的。

      李因笑了一声,“毕竟都已经来好几年了,听不懂别人说话会很难办。”

      助理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了。

      手机没办法玩儿,李因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助理有些疑惑地盯着李因,他发现这次出差李因一直都在看《三十六计》。

      他试探地问:“李因哥,你怎么想看这书了?”

      “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看着手上的脊骨手链,“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是这么说的吗?”

      助理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他突然觉得李因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了,尤其是经常对着那条骨头手链发呆。

      ***
      楼越这几天都没有出去玩过,刚准备问饶知翊有没有时间出去喝酒,就接到了另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楼越,要不要出来聚聚?”柏泽青说。

      “好啊!你回来了?”楼越立即应了句。

      柏泽青,摄影师,一个活得很自我又潇洒的人。

      一辆车、一个相机,就开始了满世界乱跑。对柏泽青来说手机就是摆设,反正楼越是经常联系不上他,楼越大多时候对柏泽青近况的了解都是通过各个国际摄影展。

      “嗯,我还给你带了一个礼物,到时候顺便带给你。”柏泽青笑了一声。

      他们俩约在了一个酒馆里,楼越到的时候看到柏泽青已经过来了,对方朝他招招手,“这里。”

      “我记得这儿好像是刚开的店啊!”楼越坐到他旁边调侃道,“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柏泽青笑了一声,“我一个朋友开的,咱俩今天过来也是给他增人气。”

      “那不得多喝几杯?”楼越也笑了起来,随后又问,“怎么想着回来了?什么时候再走?”

      “不知道啊!累了,在家歇一段时间吧!”柏泽青从口袋里抽出烟,一抬头就看到大大的几个字“室内禁烟”。

      楼越一抬下巴,“一起出去抽根儿,我也馋了。”

      “走。”柏泽青嘿嘿两声,他们俩前后脚去了酒馆外面。

      这会儿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连酒馆这条平时很冷清的街道,都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

      楼越跟柏泽青并排靠在酒馆刻意做旧的红砖墙上,昏暗的壁灯照不清两个人的面容,只能看到猩红的烟火随着他们俩的一吸一吐而忽明忽暗。

      “怎么?是遇到什么事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满世界乱跑呢。”楼越觉得柏泽青是一个完全的理想主义者,是一个可以为了理想舍弃一切的人。

      他一直都觉得柏泽青这辈子都会在路上,从柏泽青的采访和作品中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是属于大自然、属于山川河流,而不属于某个固定的房子或某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楼越,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跟某个男人共建一个家庭,每天过着大多数人都会过的平淡生活,每天都面对着同一张脸,多年如一日地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楼越听着这话,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人。

      柏泽青吐了口烟,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不够明亮的星星,继续说,“跟某个人经营着一份普通的营生,一年中有超过六个月的时间都在某一条或某几条街道上活动,直到再也走不动的那一天。”

      “想过。”楼越苦笑了一声,弹了弹烟灰,也抬起了头,“我现在过的就是你说的那种平淡生活,只不过没有‘某个男人’只有我一个人。我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都在工作室那几条街上活动。”

      柏泽青叹了口气,弹了弹烟灰,“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楼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不就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吗?平凡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了碎银几两,做着一份不怎么满意的工作,过完这一生。”

      他又补充道:“如果有幸,会有一个爱人或者有一个追求,幸福地过完一生。如果不幸,会跟一个错的人纠缠到老或者独自一人孤独到老。”

      “是啊!谁不是这样呢?”柏泽青感叹道,“城市里的星星可真少啊!”

      楼越眯着眼睛说,“你再在城市里生活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今天的星星,可能是你见过的最多的那一天。”

      “真特么的艹了。”柏泽青骂了一句,随后顺着墙边滑蹲了下去,他把手里的烟蒂按灭在地上,又点了一根烟,“一想到我以后要在这么拥挤的地方生活我就觉得憋屈,可是我好像又没有什么选择了。”

      “什么叫没有选择?你不想待在城市,那你继续拍你的山川大河啊!”楼越不解地问。

      “因为一个人,他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柏泽青目光有些幽远,让楼越一时看不明白他是甘愿留下来,还是被迫留下。

      但是,不管怎样,楼越知道柏泽青是要留下了。

      “那个男人是谁?你......”楼越不敢相信地跟着他蹲了下来,“真的假的?我能想象的到徐行谈恋爱,可我不敢想你竟然在徐行之前就谈恋爱了,竟然还想着安定下来了?”

      “徐行现在在哪个山沟里呢?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柏泽青笑了一声,歪着头问楼越。

      “说来也巧,徐行也快回来的。你要是不走的话,到时候咱们还能一起聚聚。”楼越又把话题转了回去,他捣了一下柏泽青的胳膊,“继续说你,怎么回事儿啊!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你这天南地北地跑,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我俩认识是一个意外,因为都是中国人,就一起作伴游玩周边。那天我们俩一起去看极光,按照计划来说那天看完极光之后他回国,我继续去下一个地方。”柏泽青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楼越觉得他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恐惧当中,指尖发抖,嘴唇颤动,很像是PTSD。于是,就按住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柏泽青深吸了一口烟,点点头,“我自认为这些年什么都见过,也不会再害怕什么。但是,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怕了,直到现在还经常做噩梦。”

      他继续说:“我们俩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重大车祸。我开的车,但是发生车祸的时候他扑到了我身上。”

      楼越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柏泽青,这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脆弱的一面,他搂住柏泽青的肩膀给了他安慰,“这不是都过去了吗?我看你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啊!”

      “是啊!我完好无损。”柏泽青又抽了口烟,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声音颤抖,“但是他失明了,瞎了,因为我。”

      “那......,所以,你回来了?带着他一起吗?”楼越完全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的,他一时也无法给出更多的安慰了。

      “嗯,等他情绪好些之后,我带他出来跟你们见面。”柏泽青抹了把脸,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他最近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去医院,连家门都不愿意出。”

      “行,你们有空了来我工作室。”楼越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柏泽青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他站起身动了动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笑着说,“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楼越心想果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柏泽青明明刚才还在悲伤,却又在一瞬间能压抑住所有的心酸和不易。

      他跟着柏泽青走向了他的车,柏泽青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这可是我见过之后最好看的骨头了,长得可真标准啊!”

      “你得让我看看,才能给你下结论,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楼越看他说得那么起兴,也来了兴趣。

      柏泽青打开后备箱,楼越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禁感叹道:“好美,这骨骼长得真标志。”

      这是一具已经白骨化了的狐狸尸体,被人以躺着的姿势拼起来放在了一个大盒子里。每根骨头都长得很标准,至少楼越之前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狐狸骨骼。

      “是吧!映南也说很漂亮,这个姿势他拼了好几天呢,都是他用胶水按教程粘起来的,你回去搞一下就行。”柏泽青说着这些的事情,语气很温柔,“不过,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拼了。”

      “映南?你男朋友?”楼越又问,“他那么喜欢,你送给我,会不会不太好?”

      “本来就是给你的,他什么都喜欢玩,乱拼的。”柏泽青情绪又低了几度,“但是,他现在眼睛不好后,什么都不喜欢了。”

      “遇见那么大的事情,肯定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楼越搂住柏泽青的肩膀按了两下,“你也辛苦了。你回去之后跟你对象说一声,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去你们家感谢他。”

      “行,我也要回去了,留他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柏泽青又看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一条信息。

      楼越把那个大盒子从后备箱抱了出来,说:“你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里,确实不太好。”

      “嗯,我走了。”柏泽青关上后备箱。

      他们俩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人正抱臂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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