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咬一小口（gl）》Ariyah

1、鸭血

　　已经十天了……

　　希尔达妮卡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已经十天了，这十天里她一直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人类城市的角落，努力遏制着自己骨子里嗜血的强烈欲望。

　　白天的时候她化作蝙蝠寻找一切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带着盖儿的垃圾桶内，亦或是某人随手丢在地下的午餐盒……她不在乎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否肮脏，只想拼命活下去。

　　但一直不吸入鲜血是会饿死的，希尔达妮卡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弄到血，不管是什么生物的血，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终于在第十一天太阳落山后，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个售卖人类食物的地方，希尔达妮卡变成小蝙蝠躲在房顶看着人们把食物放进一个很大的容器里，没过多一会儿那个容器里便开始“咕噜咕噜”地冒起烟来，接着人们便把食物夹出大快朵颐起来。

　　煮熟肉类和蔬菜的气味混合着调味品的味道一股一股地传入希尔达妮卡的鼻腔。

　　吸血鬼吃不惯人类的食物，也无法消化煮熟的肉类，希尔达妮卡只觉得这些东西怪异得难吃，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这群人会表现出这么享受的神情，直到一个男人端着一盘凝固的动物血走了过来。

　　希尔达妮卡眼睛一亮，被血液的气味诱惑地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同时又有些疑惑，原来人类也会食用血液吗，他们会怎么食用？凝固起来的血液就不鲜美了吧。

　　看着那群人将动物血也丢进了刚才的容器中，希尔达妮卡遗憾地眯了眯眼，这样做怎么可能好吃，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靠着吸血鬼敏锐的嗅觉，希尔达妮卡判断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刚才的动物血，完全够自己饱餐一顿了。

　　悄悄避开人群跟上刚才那个男人进入了一个摆满食材的房间，桌子上陈列着数盘刚才自己看到的动物血，希尔达妮卡吞了吞口水，强忍着大吃一顿的冲动躲在角落里，她必须确认这里没有人类才可以食用。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外边人类吵闹的声音散去，灯也被人关上了。在确认不会有人进入后希尔达妮卡迫不及待地变成了人形，抓起一盘桌上的动物血猛地送入口中。

　　尖牙和长指甲在接触到血的一瞬间伸出，虽然是凝固的动物血，里边还加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味道有一点奇怪，但希尔达妮卡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一块接一块机械地向自己嘴里送入动物血，理智完全被嗜血的欲望取代。

　　“哐当”

　　一声脆响让希尔达妮卡的意识瞬间回笼，她受惊得浑身一抖，头上的金色短发犹如小动物一般炸起，惊恐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因接触血液瞳孔放大发红的眼睛此刻看不清东西，只能勉强辨认出面前似乎是一个纤细高挑的女性人类。

　　被发现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杀了她吗？

　　杀了她吧。

　　“啪”

　　还未等希尔达妮卡有所动作，房间的灯猛然被打开，希尔达妮卡反射性地猛地闭上眼睛，光源对她此时散大的瞳孔具有过于激烈的刺激，致使她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杀掉女人的念头，长长的指甲也迅速收起。

　　“你……是从哪里来的？”

　　好听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澈温润，希尔达妮卡觉得这是自己听过最好听的人类声音了，甚至要比自己年幼的时候在森林里玩耍时树梢上鸟儿的声音还要好听，让她甚至忘记了睁开眼睛。

　　时惜玉有些懵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只有一米五的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存放火锅食材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在偷吃自己今天刚采购回来的鸭血。

　　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的样子，浑身上下只紧紧裹着一个黑色的袍子，两只手微微颤抖着，眼睛使劲闭着，一头金色的小短发乱糟糟的，几缕头发立了起来，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晃动，似乎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金色的头发，白的过分的皮肤，难道是在离水市旅行和家长走失的外国小孩，饿得不行了跑到自己的火锅店里来偷吃？

　　时惜玉往前走了两步，面前的小不点浑身一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警惕地向后躲了躲。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时惜玉尝试安抚道，看着面前“小孩”的大眼睛，不禁感到同情。只是凑近了看她的长相，是很可爱的一张娃娃脸，不过似乎更像是中国人，难道是混血？

　　希尔达妮卡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人类女性，完全搞不懂她在和自己说什么。

　　作为茨密希氏族的血族，她没有和人类有过多的接触，况且她的身份特别，也根本不会有血族来教自己人类的语言。现在虽然自己来人类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只学会了几个词，完全没法和人沟通。

　　时惜玉看着希尔达妮卡一副完全听不懂自己说话的样子，也是有些发愁，只好一边说一边比划：“你，饿吗？吃，东西，吗？”

　　希尔达妮卡终于听懂了：“饿”，“吃”！原来这个漂亮的人类在邀请自己吃东西？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善良的人类！心里对时惜玉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希尔达妮卡开心极了，咧开一口小白牙冲着时惜玉笑：“饿，吃！”

　　时惜玉被小家伙可爱到了，便想去给她拿点吃的，谁料还没等走两步便被一股巨力扑倒在地上，“啊！你干什么！”

　　时惜玉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被撞碎了，痛得她倒抽好几口凉气，这是在干嘛，说是要给她吃东西，难道这小孩准备吃了自己？

　　希尔达妮卡露出尖牙，新鲜人类血液近在咫尺，她似乎已经能看到在血管内欢畅流动的血液了。

　　本就没被满足的嗜血欲望瞬间被重新勾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人家给撞痛了，只顾着舔舔嘴唇，准备饱餐一顿，虽不至于将她吸干，但最起码不能辜负这位漂亮人类的盛情邀请。

　　重新伸出的尖利獠牙略带急切地触及到女人颈间搏动的血管，希尔达妮卡刚准备享受大快朵颐的快乐，便被时惜玉大力一推，没有防备地仰头一摔，脑袋“哐”的一声撞在了地上，刚伸出的獠牙也受到疼痛的刺激缩了回去，刚好没有被时惜玉看到。

　　时惜玉恼怒地坐起来，看着对面揉着自己脑袋眼里泛起泪花的小孩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外国小智障，还是想啃人脖子的小智障。

　　“哎……”

　　无奈地站起身来，时惜玉想着没必要生一个智力似乎有点问题的小孩子的气，于是走近希尔达妮卡想扶她一下，可对方浑身一抖警惕地向后缩了缩拒绝了自己的触碰。

　　没办法，时惜玉只能拿过一盘鸭血放在她面前，血腥味果然引起了希尔达妮卡的注意，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见小孩有了些反应，时惜玉指了指那盘鸭血，又摆了摆手并做出“吃”的动作，一字一顿地说：“生的，鸭血，不能吃。”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摆了摆手又做出一个“吃”的动作：“人，不能吃。”

　　希尔达妮卡努力地瞪大眼睛试图理解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漂亮但有点暴力的人类女人在和自己比划什么，似乎在告诉自己不可以咬她也不可以吃她的鸭血。

　　哎……人类反悔的这么快吗？刚才还邀请自己吃饭，现在却告诉自己不可以吃。希尔达妮卡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不如找个别的地方觅食吧。

　　不过再换一个地方觅食之前，杀了这个女人填饱肚子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正这样想着，希尔达妮卡缓慢地向时惜玉挪动，酝酿着杀意，女人身上新鲜血液的香甜味儿持续勾引着希尔达妮卡的味蕾，只要她现在扑上去……

　　“诶？！”希尔达妮卡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时惜玉一把握住了她藏在黑袍下的手臂。

　　时惜玉以为希尔达妮卡想跑，吓得赶紧抓住她，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她一个智商不正常的小孩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虽然时惜玉很不习惯有人涉足自己的私人空间，但她实在不忍心这么可爱的小孩独自被抛弃在外。

　　“乖啊，乖啊，先跟我回家，明天我找警察叔叔帮你好不好？”她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看起来非常自然亲和的笑容，半蹲下来细声细语地对希尔达妮卡安抚道。

　　希尔达妮卡看着眼前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地吐出一串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但动物的敏锐感知力让她能确定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敌意，她似乎是想要帮助自己。

　　人类不同于血族的温热触感持续不断地传入大脑，淡淡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希尔达妮卡的情绪突然稳定了下来，躁动的嗜血欲望也被平息了不少，甚至连血族对人类天生的杀意似乎也消失殆尽。

　　希尔达妮卡的心中浮起一丝异样。

　　来不及深究，她快速地冲时惜玉点了点头，又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出了饭店。

　　先看看她想做什么吧，反正她这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人类应该奈何不了自己。

　　虽然正值夏季，但午夜的街道还是让时惜玉感到了一丝凉意。身旁的小家伙似乎也很冷，皮肤又凉又滑像一块上好的白玉。她此时乖巧了不少，任由自己牵着向家走去，时惜玉一偏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她脑袋上凌乱的，随着动作一动一动的小卷毛。

　　路边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个路灯一闪一闪地发出并不强烈的光亮，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好不容易照亮的小片区域还给黑夜。这里是老城区，许多设施都年久失修，时惜玉也是迫不得已才选择了这里的一间小公寓作为自己的临时住所。

　　虽然住得地方离火锅店稍微有点远，但能省下一大笔钱用来做有用的事。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时惜玉带着希尔达妮卡七拐八拐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片住宅区，希尔达妮卡这一路上一直紧绷着神经观察周围的环境，闻声又开始迅速地打量起四周，没有吸血鬼的气息，但附近有数百个人类，看来只是普通的人类住宅区。

　　希尔达妮卡终于放下心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