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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不,我要等我爸从手术室出来。”贺岩倔强地挺直脖子,不愿意离开。

      “你还受着伤,后面有排靠椅,坐那里休息会。”阳立农把他扶过去。

      贺岩就像一个提线木偶,灵魂飘荡在空中,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手术进行了一晚上,手术室上方的灯一熄灭,贺岩魂魄归位,从靠椅上起来踉踉跄跄跑过去,抓住最先出来的一个医生的手。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被他抓住的医生垂下头,低沉着声音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贺岩脑袋一片空白,忽然间,一阵耳鸣响起,紧接着天地翻转,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

      接下来一切都是混乱的,耳边有很多声音,纷纷扰扰,他分不清哪些是对他说的,哪些不是。

      大伯和大伯娘接到消息从家里赶过来,贺岩爷爷因为身体原因,吃不消,还没过来。

      “小岩,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大伯娘看着贺岩悲痛欲绝的面容,心疼不已。

      贺军的离去对所有人来说都太突然了,他生病的事一直瞒着家里头,大伯得知真相时,眼泪流个不停。

      “军子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去了!”大伯喃喃道,“我没有兄弟了,小岩,你没有爸爸了。”

      贺军的遗体拉回乡下,葬礼也是在乡下办的。

      葬礼上贺岩披麻戴孝,参加葬礼的人来来往往,他数不清自己已经鞠了多少个躬,跪了多少次。

      时迩这边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时,贺岩已经回老家了,当他得知贺军去世后,打听了贺岩家地址,马不停蹄往贺家赶去。

      气派的轿车停稳在贺家门外时,引得吃席的人纷纷伸长脖子围观,猜测又是哪个发了财的亲戚来了。

      贺岩一眼认出的时迩的车,麻木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他怎么来了?如今自己又该用何种心态面对时迩?

      他偷亲时迩,被他爸撞个正着,他爸还在病中,他竟还与之赌气,他爸是被他气死的,贺岩一想到这里,整颗心揪着痛。他无法原谅自己。

      贺家大伯从未见过时迩,刚开始以为是恰好停在此处的陌生人,而且看这人周身的气度,不像是贺军能认识的人,故没去理会,没想到这人却往葬礼上走。

      侄子站在一旁像是失了魂,贺家大伯只能自己先迎上去,“这位先生,你认识军子?”

      时迩的眼神却看向贺岩,“我是小岩的朋友。”

      “小岩的朋友?”贺大伯疑惑地看了眼贺岩。

      贺岩微微撇过头,避开与时迩的对视,也不上前招呼两声。

      贺岩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大伯见怪不怪,直接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小岩的爸爸刚去,他这几天都心情不好,也不太理人,见谅。”

      “没事。”时迩说:“能让我过去和他说两句吗?”

      “可以。”虽不知侄子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人物,贺大伯想着既然是朋友,正好可以安慰一下侄子,便不再多管,忙其他事去了。

      几日不见,贺岩整个人憔悴得瘦了一圈,原本还有点肉的脸一下子全没了,两只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泛白。

      “小岩。”时迩喊了一声。

      贺岩听到他的声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依旧因他而悸动,罪恶感几乎将他淹没,他往后退两步,转过身,“时迩,回去吧,以前的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反正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时迩柔和的目光停滞,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一得知贺岩家出事,立即驱车赶来,整颗心全到了贺岩身上。

      可现在听听贺岩说的什么话,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时迩的时间是那么不值钱吗?

      一股疲惫朝时迩袭来,时迩摁了摁太阳穴,“那天我说等你病好了就告诉你答案,你还想知道吗?”

      “我…”贺岩情不自禁转过头,可一接触到时迩的嘴角,铺开盖地的罪恶又将他淹没,他的眼神瞬间灰败,顿了顿他说:“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时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小岩,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你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贺岩口不择言道:“你说你不喜欢年纪小的,怎么,现在这么眼巴巴追来,不会是发现喜欢上我吧,可惜我不需要了。”

      “贺岩!”时迩厉声道:“我知道你是因为骤然失去父亲,所以情绪不稳定,我可以体谅你,但这话不能再说第二遍。”

      话音落地,原本还在自怨自弃的贺岩愣住了,刚才的话都是他乱说的气话,他只想迅速把时迩气走。

      可时迩的反应却像是被他说中了。

      “我…我…”贺岩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贺军还在,此刻他一定欣喜若狂,然后迅速赖上时迩,成为他男朋友。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贺岩,我确实喜欢你,但不是在说那话之前,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就被你吸引了。”

      时迩第一次说出这话,然而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可他觉得他快抓不住贺岩了,他有种贺岩即将离开他生命的直觉。

      葬礼上全是人,接下来的话人来人往不适合说,他拉住贺岩的手往外面走,直到远离人群才停下来。

      “之前碍于你年纪小,有些话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的家庭你知道,我的伴侣注定会成为我家族的关注的重点,那种压力你承受不住,你还太小了。”

      “你既然嫌弃我小,那你还说什么?你去找年纪大的。”贺岩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时迩的力气太大了,他怎么也甩不开。

      “你总会长大成熟,小岩,我之前想着慢慢来,我总能等到你成长起来。”

      “长大?”贺岩不禁又想到贺军,他的做法确实太不成熟,“让你失望了,可惜我从来都猜不到你的意思,达不到你说的成熟。”

      时迩对贺岩而言,是那天边的月亮,皎洁无暇,却又高高在上,他永远在仰视他,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这轮明月有一天会自己飞到窗边来。

      “我没有失望,是我错了,我没必要特意等你长大,因为你每时每刻都在成长成熟,而我可以作为你的男朋友一直陪在你身边,小岩,你觉得怎么样?”

      贺岩觉得他应该高兴,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吗?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他爸的尸体还躺在停放在大伯家的棺材里,他没办法忘记他爸诘问他的神情,向来一团和气的父亲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模样,男人怎么能够喜欢男人。

      男人之间的爱情本来就惊世骇俗,连他爸都无法接受,何况还是时家那样的人家,能够接受得了吗?

      之前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感情并不仅仅是他和时迩两个人的事。

      “小岩,你再说一遍。”贺岩的眸子愈发幽深起来,“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时迩,每件事情都有时限,我喜欢你这件事已经到期了,你也知道,少年人的爱恋来的快,去得更快,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时迩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三说出挽留的话,他清楚地知道一切结症,却又无能为力。

      “贺岩,今天我从这里离开,就再也不会找你,你确定吗?”时迩沉声问。

      “你走吧。”

      时迩不再说话,当即转身离开。

      贺岩重新回到葬礼上,贺大伯问他时迩怎么怎么离开了,怎么不留下来吃顿饭。

      他淡淡道:“他还有其他事。”

      贺大伯还想继续问,可见贺岩的兴致不高,只得放弃。

      上山前,贺岩举着贺军牌位,跟随送葬队伍绕着他们村一路走一路拜,喇叭声传的很远。

      贺军的坟地已经选好,就在后山的半山腰,以后进山祭拜也方便。

      棺材落下的时候,贺大伯让贺岩扶贺爷爷先下山,后面的事情交给他。

      贺爷爷静静地注视着盛有儿子遗体的棺材,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年前送走亡妻,今天又送走儿子,贺岩不敢想象爷爷的心有多痛。

      “爷爷,下山了。”鞭炮声响起,贺岩不得不大声在他耳畔喊道。

      “好。”贺爷爷点头,“下山,让军子好好安歇。”

      下山路上,贺爷爷一言不发,本来贺大伯不让他上山,贺爷爷年纪大了,怕他走不好摔跤,可贺爷爷坚持送贺军一程,勉强支撑着身体上山了。

      一路搀扶爷爷回房,贺岩把爷爷扶回床上,又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给老人留一片独处舔伤的空间。

      鸣笛声在大门外响起,贺岩走出去看,时迩的车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里。

      贺岩走近,轿车驾驶位的玻璃落下,时迩那张英俊的面孔露出来。

      时迩淡淡道:“找不到出村的路,送我出去。”

      “不可能。”贺岩第一时间反驳,“出村的路只有一条。”

      时迩抬起一抬,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好,我送你出村口。”

      贺岩拉后面的车门,发现拉不开,疑惑看向时迩。

      “我不当司机,坐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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