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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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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迩的声音柔得像棉花,贺岩从未听过他这么跟他说话,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回病房。
“我没事。”贺岩刚说完便是一阵咳嗽,脸都咳红了。
“不要紧张,医生说你虽然伤势严重,好在年轻,恢复起来快。”
“我…我这里没事了,你去看时染吧。”他还没忘记时迩说不和小孩谈情的话,他现在这么对他,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了怎么办。
“不要逞强。”时迩不顾病房里其他人的目光,将他抱起放病床上,“我今天休息,有的是时间。”
贺岩默默拉上旁边的床帘,隔绝旁边病友八卦的目光。
“吃水果吗?”时迩从带来的水果里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握住水果刀在那只手修长白净,一个苹果削完,时迩递给他,他才想起自己还没说吃不吃。
“谢谢。”贺岩接过苹果有些局促,一口咬下去,脆亮清甜。
“抓住的绑匪交代了吗?他们为什么突然盯上时染?”
“还没有,信息都是那个叫艾璐卡的女人提供的,他们只负责执行,不过…”时迩拿出手机,给他看一张照片,“眼熟吗?”
“这不是我们上山前拍的照片吗?”
“对,据绑匪交代,艾璐卡就是把这张照片发给他们,让他们抓照片里的人。”
贺岩打了个冷颤,“这张照片被时染发布在朋友圈,艾璐卡手里有这张照片,只可能是时染联系名单里的某个人发给她的。”
一想到时染的朋友圈平时会被对她充满恶意的人窥视,贺岩不寒而栗。
“我已经把小染的绿信联系人名单打了一份叫下面的人去查,很快会有线索。”时迩安抚的拍了拍他背。
另一边,自从贝青青收到那个叫艾璐卡的人半夜给她发的消息后,终日惶惶。
后面在群里打听,知道时染时隔六年再次被绑架,她心中的恐惧再次放大,怎么办,那个叫艾璐卡的到底是什么人,她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闹得这么大。
完了,这下子完蛋了,如果让时家知道是因为她,时染才会被绑架,她死定了。
她魂不守舍盯着窗外,突然见班级群的消息提示不断闪烁。
心中顿时涌现不好的预感,她点开一看,是有人在群里说时家保镖找上门,专门问了一些和时染有关的问题。
这条消息就像是热油锅里滴入一滴水,整个群顿时沸腾起来,好几个同学都回复说他们也被时家人找上门了。
“青青,你怎么了,额头冒这么多汗。”张蓝担忧地看着贝青青,她今天过来是找她讨论成绩和志愿的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你别碰我。”贝青青有些激动,拍掉她的手。
“青青!”张蓝有些生气,见到她发白的嘴唇,气又消了,“你这几天一直很紧张,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我好好谈谈,你把事情憋在心理久了,一定会出问题。”
“不用你管。”贝青青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张蓝劝不动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放弃,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时染的绿信里有一部分联系人是同学老师,时家保镖问话的目的是想了解学校里哪些人和时染有过节,再逐一排除嫌疑。
贝青青得知这一消息,开始坐立不安。
那天收到艾璐卡给她发的消息后,她太害怕了,直接把人删了,群退了,不知道这样还会不会被发现。
…
贺岩现在住的病房是三人间,除了他以外,房间里还有两个病人,时迩提议过给他升病房,被贺岩毫不犹豫拒绝。
眼下最重要的是贺军的病,一分钱也不能乱花,他知道时迩给他升病房后,并不会问他要钱,可他凭什么接受,就因为是时染的朋友吗?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条,那他更不能同意了,总之他不能接受这分好意。
时迩拗不过他,只能无奈放弃。
贺岩的爸爸也在这家医院他是清楚的,得知他要去看望贺军,时迩也说要去看望伯父。
“小叔,你没有其他事做了吗?”这已经是时迩第三回来医院了,每回都是先看他,连侄女都排后面了,这让贺岩很不习惯。
“我把笔记本带过来了,在病房里处理是一样的。”时迩淡淡道。
贺军的病房号在上次见医生时便已经知道了,既然时迩想跟着,贺岩就让他帮忙推轮椅。
他到贺军的病房时,第一次见到了阳光。
阳光是个和他爸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人,戴副眼镜,斯斯文文,剔个光头,穿着格子衬衣,西装裤,和他一起来的是他女儿,是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女孩子。
“小岩你来的正好,这是阳立农,绿信号的昵称叫阳光。”贺军提醒他。
“阳叔叔好。”
“这是阳叔叔的女儿,阳丹,这是我儿子,贺岩,这位是…”贺军卡壳了,他没有见过时迩,只觉得有些面善。
“时迩,时染的小叔。”时迩自我介绍。
“原来是时同学的叔叔,你们都快坐。”贺军说。
“老病友,又来看你了,最近感觉身体怎样?”阳立农和贺军说着寒暄的话。
“老样子,治不好了。”贺军苦笑一声。
“贺岩爸爸,我认识一些国外有名的外科一声,要不要试试?”时迩问。
“不用了,做了也是受罪。”
“爸!”贺岩很不满意他爸这个模样,“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好,听小岩的。”贺军应道。
“时迩,你能不能…”他的话引起贺岩心中一丝希望。
“好…”
“我不答应,小岩啊,你爸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不想折腾了。”贺军再次抗议。
“你是不是担心钱的问题?”贺岩一针见血。
顿时贺军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老病友,我可以先借你几万块,你还年轻,先把身体治好,再去想挣钱的事。”
“不行,阳光,你的病才好,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我不能拿你的。”
“时迩…”贺岩再次艰难地看向他,“你能不能…”
向喜欢的人借钱,这话很难开口,像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巴,可这关系到爸爸的生命,容不得他不开口。
“可以。”时迩不待他说完直接同意。
贺岩怔怔地看着。
“时先生,你别听小岩的,我们不用借,我不能在走后还给他留下烂摊子。”
“爸,你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亲爸。”
“贺岩爸爸,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也要体谅贺岩的心情,你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如果你走了,他该怎么办,你想过没?”
贺军的眼圈红了,他能没想过吗,可因为治他一个病,这些年存的钱陆陆续续贴进去了,他不能把儿子的后半辈子给拖死了。
“爸,你就安心治病,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还。”
“贺岩,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把钱借给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慢慢来。”
“不行。”贺军死活不同意,“我不同意。”
贺岩发现他爸的脾气第一次这么倔,怎么说都不听。
阳立农上前一步,让他们先出去,他来做思想工作,时迩推着轮椅,带贺岩一起出去了。
阳丹从病房里出来,试图打破冷峻的氛围,“贺岩,我经常听我爸提起你。”
“我?”贺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提我什么事?”
“我爸回家后经常提起在医院的病友,两个人天天发短信,不知道聊啥,搞得我妈都吃醋了。”
贺岩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估计是在研究该怎么和他修复父子关系,“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没事,难得我爸的兴致那么高。”
“其实我也听说过你。”贺岩说。
“我爸还跟你说了我的事?”阳丹眨眨眼睛,“说了什么?”
“说你们父女俩的关系好,搞得我爸还向你爸取经。”
阳丹咯咯笑起来,“原来每天在说这些。”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被当做背景墙的时迩不悦了,他弯腰轻附在贺岩脸侧,“你们聊完了没,头晕不晕,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不要,才出来的。”两人的距离很近,时迩的鼻吸就打在他的耳朵上,痒痒的,贺岩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拉开与他的距离。
“是我没注意,拉着你一个病人一直在这里聊,抱歉。”阳丹很有礼貌,当即表示不用管她,让他们回病房休息。
“…好,那我先走了。”
和阳丹告别完,电梯里,贺岩懊恼地一拍脑袋,“忘记加绿信了!”
“她的绿信有什么好加的。”身后传来淡淡的质疑声。
只是这声音里的酸味是怎么回事。
“我还不想回病房,带我去的晒太阳。”贺岩说。
“好。”时迩应道。
医院的顶楼天台上,贺岩问时迩,时染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醒来。
时迩只能告诉她还没有醒,他没说的是,时染再不醒过来,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顶楼的太阳很大,照得地面的温度很高,贺岩和时迩就站在电梯口,看着一望无际碧蓝的天空,双双沉默了许久。
“回去吗?”时迩问。
“回去吧。”太晒了,贺岩待了会,额头的细汗冒出来了。
回病房的路上,贺岩问他,“你还拿我当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