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本能》盐焗星

29、本能

　　苏在景余光几乎黏在傅哲身上。

　　想在他要把煲汤食材拿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阻止他，或者盯着他煮一人份的。
　　手下用刀的力度，跟随傅哲的动作，像牵线木偶一样，时轻时重。

　　掀开纸箱时，苏在景才惊觉，刚才使劲使大发了。
　　文琳给她封好的山药羊肉汤，划开了个口子。

　　奶白色的汤一股一股的往外冒，连带着旁边的袋子也没能幸免。
　　苏在景拿了个大碗，连汤带袋一起扔了进去，又拿纸吸干净漏出来汤汁。

　　傅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杯酒，已经悠哉的坐在高脚凳上，饶有兴致的欣赏她手忙脚乱，皱眉懊恼的样子。

　　处理好漏汤的袋子，苏在景抱着几袋卤肉，到傅哲刚站的位置上。
　　打开冰箱后，她发现，里面相较于白天她出门时，归纳的更整齐了，也多了不少空间。

　　瞄了眼旁边的灶台，上面也没有在炖煮东西。
　　所以傅哲刚才是在整理冰箱？
　　给她腾地方？

　　不是要做十全大补汤？

　　苏在景不太会整理收纳，只能按最基本的从大到小堆放。
　　没一会，空出来的地方塞得满满当当，而箱子里还有一多半没放进去。

　　傅哲似是看不下去了，嫌弃道：“怪不得办公室就你桌子最乱。”

　　声音由远及近，还未等她回头，傅哲就从身后抽走了她手里的黄金蛋饺：“五六十平的教室，够你安排的下四十多套桌椅，加四十多个学生吗？”

　　而后他又把苏在景放进去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苏在景怀中堆成小山。
　　想起来讲座那回，她去礼堂接傅哲，到办公室找林钰文。

　　虽然当时因着要放假，在林雪的帮忙下，整理过一回桌面。
　　但没几个小时，就因为找东西，被她弄乱了。

　　她干脆就随便理了几下，套上防尘袋掩饰。
　　谁知道这人看见了。

　　苏在景反驳：“不擅长收拾东西，又不代表我安排不好学生。”

　　傅哲似是想到送学生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分不清他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在正常闲聊：“安排得是挺好，赶得上亲妈了。”

　　但苏在景把这话归于前一档。
　　她小声嘀咕：“那也比虚的中看不中用的细狗好。”

　　傅哲睨了她一眼，被说虚也不恼。
　　苏在景想着是今晚解决那袋羊肉汤，还是明晚当宵夜。

　　不过已经开口了，不赶紧吃，鲜味会流失，就不好喝了。

　　何况傅哲逼着自己当了那么多天的垃圾桶。
　　让他当一天，也很合情合理。

　　再说了，羊肉滋热温补。
　　正适合他体质。

　　傅哲把最后一袋卤肉放进冷冻，关上冰箱门。一开口，就全是慢条斯理的玩味：“苏老师这么关心我虚不虚？”

　　苏在景记得冰箱里有一盒豌豆尖，冰箱门刚关上没半秒，她就打开了。
　　边小心不碰倒码整齐的菜，边冷静说：“不是关心你，只是同为女生，单纯的心疼你以后的对象。”
　　“……”

　　苏在景捧着碗，走到灶前，把汤倒进锅里：“正好，一会你多吃点羊肉补补。”
　　“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

　　-

　　热好汤后，苏在景盛了两碗。
　　习惯性的一碗全汤，和一碗带食材的汤。

　　她自己其实只喜欢加了胡椒以后的汤。
　　对山药和羊肉的味道还有口感，实在喜欢不起来。

　　以前还在家时有文琳。
　　自己一个人住的那段时间，多少因为不想浪费，会勉强吃上一点。
　　但更多的是叫上逢佳时，或者赵奕欢一起吃。

　　现在她用豌豆尖铺满傅哲那碗的碗口，碗底全是入口即化的山药，和软烂的羊肉。
　　还特别给他放了不会影响味道和口感的枸杞。

　　苏在景不怕被诘问。
　　反正她有的是说辞。

　　“对了，你还没说伙食费要多少钱。”苏在景喝了口鲜掉眉毛的羊汤，才继续说，“我可以只交晚上一顿的吗？”

　　这个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毕竟这少爷的生活水平和质量，跟她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说她是得过且过，除了有点挑食，其他都很好养活的那类。
　　那傅哲跟她就是个极端，什么都要最好的，挑剔讲究的很。

　　如果太贵，不在她承受范围之内，那学校食堂也没那么难吃。

　　傅哲挑开绿油油的豌豆尖，看着堆到冒出来的食材，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苏在景看在眼里。
　　原来傅哲也有饭前，手机先吃的这个仪式。

　　傅哲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放下手机，而后意有所指道：“苏老师堆积木的技术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苏在景：“……”
　　不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整理收纳一塌糊涂，只会一股脑的乱堆。

　　她默默伸手挡住自己的碗沿。
　　很怕傅哲把山药和羊肉给她丢回来。

　　见苏在景防贼似的防着自己，傅哲嗤笑出声，对她在想什么，了如指掌。
　　傅哲喝了口汤，丢下句：“幼稚。”

　　不过，很快他言归正传，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伙食费怎么交，什么时候交，我说的算。”

　　见他始终没说个数，苏在景干脆挑明：“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太贵，这事就算了。”

　　傅哲吃得慢条斯理：“放心，我还不缺你那点钱。”

　　似是熟悉的家的味道，让苏在景放下了戒备，也似是傅哲今晚多次言不由衷的举动让她有一瞬，感觉两人的关系其实没她想的差。

　　“那你今天让我开车去接你是干什么？”
　　苏在景就像十万个为什么。

　　“拎东西啊，”傅哲说，“三人份的东西，我拎的过来？”

　　苏在景清楚记得他是被司机送回来的：“你不是有司机吗？”
　　傅哲：“司机不下班，难不成还二十四小时待命。”

　　“……”好吧，这话挑不出毛病。苏在景又想到，他上来的时候，两手都是空的，又问，“那买的东西呢？”

　　傅哲神态自若：“没买。”
　　苏在景：“？”

　　一时偌大的餐厅，陡然安静了下去。
　　果然，关系没那么差，只是她的错觉。

　　苏在景快速喝完刷碗。

　　回房间前，看见傅哲碗里还有多半山药和羊肉，和飘着的豌豆尖。
　　本想说吃不下别吃了。

　　但联想到前几天，傅哲也没管她喝不喝得下去。
　　就，报复心很强的坐了回去。

　　像前两天傅哲那样。
　　一言不发，摆出一副，吃不完，别想走的架势。

　　-

　　时间很快到周五。
　　学生放学后，校领导临时给他们高一年级所有老师开了个会。

　　会议内容也不多。
　　就是让他们加紧一下课程，因为清明后，高一全体学生去西北，进行为期五天四夜的春季研学旅行。

　　研学期间规定不带任何课本作业，只带着学生了解当地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
　　说白了就是带他们痛痛快快玩一个周。

　　学校也不想他们多年后，又或者工作后，回想起高中生活，只能想到做不完的卷子，学不完的知识和记不完的重点。

　　何况这算是他们升入高中后，第一次集体出游。
　　绝大多数孩子，更是第一次离开父母。
　　他们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也幸好是在清明后，苏在景还能趁着假期回云安给父母扫墓。

　　到家后，苏在景脱完鞋，刚想打招呼，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内没有开灯。

　　只有清冷的荧白月光，透过明净的玻璃，微微照亮客厅一角。

　　苏在景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满屋的黑暗。
　　她摸索到开关，把所有灯打开，一不留神眼睛被晃了下。

　　苏在景闭眼缓了几秒。

　　再睁眼，瞧向客厅的沙发和餐厅时。
　　发现均是一副没人到访过的样子。

　　合租后，很少有傅哲回来比她晚的情况。

　　一般她下班到家，傅哲早就换下西装，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上。
　　对她爱搭不理，但又不允许自己无视他。

　　而他们之间稍微缓和点的关系，似乎因为都不约而同的逼迫对方，大晚上吃超出负荷的东西，一度重新变得微妙。

　　不过还好。
　　她早出晚归，除了每天晚上需要进门打招呼外。
　　加上傅明朗一直没回来，他们也没说几句话。

　　但连着一个周，每晚餐桌上都有她那份饭菜。
　　只是傅哲说的伙食费，一直没个准数。
　　她吃的特别不安心。

　　提了几次，傅哲也都不耐地说攒着。
　　再问，就当没听见。

　　苏在景进屋，放下包，解开围巾随手挂在衣帽架上。
　　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视频电话，那头出现了逢佳时哭丧着的脸：“苏苏，明天有空吗？”

　　苏在景问：“怎么这个表情？”

　　她挽起袖子，到厨房洗杯子，又到了杯水靠在沙发上。

　　逢佳时哀怨：“我妈，徐女士，让我明天去相亲。”

　　苏在景见过逢佳时父母，都很开明随和。
　　她疑惑道：“阿姨也不像这么着急的人啊，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被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撺掇了？”

　　“谁知道啊，”逢佳时烦得不行，以前看班群里都在说被催婚催育，还感叹过她妈的深明大义，哪里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鬼知道那个傻逼在她面前多嘴了。”

　　“我身边跟我差不多大的，最近连谈恋爱的都没几个，”逢佳时怎么想都想不通，“更别提谈婚论嫁，生孩子了。”

　　苏在景家里长辈不多，也没有什么被长辈催婚的经验。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那你要我做什么？替你去相亲吗？”

　　逢佳时摇头：“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就行。”

　　“也没别的，”逢佳时深知自己的脾气，也是给两个人都打个预防针，“就是拦着我点，万一碰见个极品，我怕我一板砖拍他脑袋上，相亲局秒变命案现场。”

　　苏在景笑：“万一我没拦住怎么办。”
　　逢佳时耸肩，破罐子破摔：“那只能算他倒霉，顺道让我妈在青宜相亲圈C位出道。”

　　“要是真变成这样，你今明几年，就得跟我回云——”话还没说完，苏在景就听到指纹锁解锁的声音，下意识往玄关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