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本能》盐焗星

25、本能

　　而傅哲似乎跟傅明朗说了什么。
　　从那天后，不管她是直截了当的问，还是拐弯抹角的套话，傅明朗都一概闭嘴，说自己不记得了。
　　苏在景只好作罢。

　　周三这天，苏在景开会的时候，收到秦淮发的消息，说案子有了进展。
　　两人在微信上沟通了几句后，秦淮猝不及防的把话题转到了傅哲身上。

　　秦淮：【下下周傅哲生日，我们给他组了个局，苏老师也一起来吧。】
　　秦淮：【什么都不用送，只要你人来了就行。】

　　自从十五岁后，苏在景就对生日特别抵触，亦或是在她生日前后，总会发生不好的事。
　　所以她从不刻意去记谁的生日，遇到邀请第一时间也是拒绝。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会邀请她了。

　　苏在景熟练推脱：【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秦淮：【我好像还没说那一天吧。】

　　苏在景抿了抿嘴，盯着秦淮发过来的字。

　　想起前年前给傅明朗过生日，回家她就出事了。
　　还害得傅哲差点进局子，手上落了特别丑的疤，至今都没好。

　　这更坚定了苏在景觉得自己不适合过生日，也不适合给任何人过生日的想法。

　　秦淮：【傅哲生日在3.28是个周四，但我们给他攒的局在周六。】
　　秦淮：【应该不耽误你上班时间吧。】

　　“师姐，”左维压低声音，用笔帽戳了戳她，“别玩手机了，主任一直看着你呢。”

　　苏在景看了眼慷慨激昂，但一直皱眉盯着她的主任，加快打字速度：【抱歉，不管那天，我都没时间。】

　　发过去后，把手机揣到兜里。
　　再也没中途拿出来过。

　　直到下了晚自习。
　　苏在景下班回家，要扫码过地铁闸机时，发现屏幕还停留在跟秦淮的聊天界面。
　　扫了眼秦淮几小时前回的微信：【虽然不知道苏老师有什么原因，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来。】

　　苏在景态度没变，照旧给他回了句抱歉。

　　下地铁后，她还要走一段。
　　青宜刚回温了没几天，又降到零下。
　　在路上几乎看不见低头玩手机的人。

　　等红灯的时候，苏在景瞥见前面有一对父女。

　　他们虽隔着一段距离，但女孩沉重的书包在她父亲的肩上，女孩眼睛亮亮的，声音特别清脆，兴奋的手舞足蹈跟父亲说学校里发生的事。
　　而背着包的高大父亲，配合女儿的身高，微微弯腰，偏向女儿，听得特别认真。

　　特别像以前苏旭升接她放学，然后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样子。
　　下腹坠痛的感觉让她移开了目光。

　　经期第二天，也是她整个周期最难熬的一天。
　　吃多少止疼药似乎都没用。

　　苏在景插在兜里的手，死死按在小腹上，缓解疼痛。
　　进门就看见傅哲坐在沙发上皱眉，茶几上还有个包装被拆开，少女心十足的盒子。

　　但苏在景现在只想吃了药去睡觉，穿过客厅到餐厅，直接无视了傅哲。

　　刚准备倒水吃药，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姜的辛辣混着一丝甜味。

　　她循着源头往向厨房。
　　看见灶台上有一锅飘着姜片的红糖水。

　　这时，傅哲也拿着茶几上粉蓝色的盒子走了过来，放在吧台上。

　　“这个，你替我解决，”傅哲指了指盒子，而后又指了指灶上的锅，“还有这个，明天不要让我看见它们。”

　　苏在景吃了药，但药效发挥还有一段时间。
　　便跟傅哲说话转移注意力：“什么东西？”

　　傅哲：“公司妇女节发的。”
　　“妇女节为什么要给你发？”苏在景声音透着虚弱，“而且妇女节早过了。”

　　傅哲语气不快，“我怎么知道。”

　　“公司不是你开的吗，你问问不就得了？”
　　苏在景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条暖宫带，还有艾灸贴什么的，看起来就像治痛经的大礼包。
　　他一个缺零少件的大老爷们确实用不上。

　　傅哲：“我一个老板，犯得着为这点破事去问。”
　　“……”

　　不过她现在的状态。
　　还真挺需要这个治痛经的大礼包。

　　苏在景又看着那锅红糖水，想着反正倒了也是浪费，就去拿了个碗，盛了一些。
　　坐在吧台配套的高脚凳上，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一碗下肚，她感觉也没那么疼了，身上还有了暖意。
　　又去盛了碗，随意问：“这锅红糖姜汤怎么回事？你们公司妇女节这天的企业文化？”

　　傅哲似是觉得难以启齿。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放错调料了。”

　　苏在景喝汤的动作一滞，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傅哲轻飘飘来了句：“本来是要卤牛肉的。”
　　苏在景：“？？？”

　　-

　　苏在景嘴里还含着姜汤。
　　听他这么说，顿时不上不下。
　　一想到这锅糖水可能放过生牛肉，她就觉得特别腥气，且难以下咽，起身想去倒掉。

　　傅哲冷脸，反手敲了敲吧台，阻止她动作：“喝完。”
　　苏在景艰难咽下，抬眼小心试探：“我是那里得罪你了吗？”

　　傅哲看着她不语。
　　姜汤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苏在景见他沉着脸的样子，开始反思最近几天自己的行为举止。

　　好像并没有那里得罪他吧。
　　他们俩虽在同一屋檐下，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更别提会起什么冲突了。

　　她放下碗，指尖有规律的敲着桌面。
　　突然灵光一现！

　　不会是秦淮把他俩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傅哲了吧？
　　然后看见她再三拒绝，这少爷恼羞成怒？

　　傅哲眼睑半垂，不过半秒，就欠揍地说：“还挺有自知之明。”

　　苏在景很懵的啊了声：“什么时候？”
　　傅哲随口扯：“十分钟前。”

　　十分钟前？
　　那就不是知道她拒绝三连。

　　苏在景往回拉了下时间条。
　　不就是她差不多刚进门，因为痛经，无视他，没跟他打招呼吗？

　　不至于吧。
　　这少爷这么容不得别人忽视他吗。
　　他又不是人见人爱的粉红色毛爷爷。

　　但苏在景还是放下碗。
　　无敌配合的把手放在胸前，来回摆了摆，分不清无奈还是敷衍：“那，哈喽，下班回来了？”

　　隔了十二分钟。
　　给他补上了这句迟到的问候。

　　傅哲漫不经心的抱着手臂，看起来不满意，但勉强的啧了声，而后很随意的回应。
　　苏在景：“……”

　　默了几秒。
　　苏在景推远了碗，摸了摸全是红糖姜汤，甚至有些撑的肚子。

　　药效似乎也上来了，小腹感觉不太到那种，被几百个人同时胖揍拉扯的疼了。

　　苏在景神色复杂的看着碗里的半碗姜汤。
　　平静无波的水面影影绰绰的，映着两人的倒影，天花板上的吊灯在中间，形成了分明的楚河汉界。

　　“这锅……”苏在景犹豫了几秒，不太委婉的向他确认，“卤水……没放过生肉吧？”

　　空气顿时安静。
　　苏在景忐忑的不行。

　　“你运气还挺好，”傅哲勾了下唇角，还挺愉悦地说，“刚要往锅里放，我就发现了。”

　　苏在景嘴角一抽：“……”
　　这运气给你要不要。

　　但就算知道了没放过，苏在景也喝不下去了。
　　她在傅哲眼皮子底下，端着剩半碗“卤水”的碗，溜达到洗碗池，毫不犹豫的喂进下水道。
　　顺手把刚才用过的杯子也刷了。

　　转身的时候又看见灶上的米色铸铁锅，里面还剩大半锅的红糖姜汤。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倒掉。

　　苏在景叫住玩手机的傅哲：“你这卤水，还要吗？”
　　傅哲慢条斯理，一副早就料到的语气：“知道你想吃我做的菜，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苏在景一下子没绕过来，“我……”
　　傅哲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仿佛他自己厨艺天下第一，无人可比，特别自负地说：“交伙食费，我就捎带上你那份。”
　　“谢谢，很不用，”苏在景一点没留情面，拒绝得很干脆，“我们学校有食堂。”

　　几秒后，她又补了句：“便宜，还健康。”

　　傅哲坐起来，表情玩味的打量她。

　　很快，就一副知道你嘴硬挽尊，拉不下脸，我这么善解人意，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个台阶下吧。

　　“就是不好吃而已。”末了，傅哲还拖腔带调的加了句，“我懂。”
　　“……”

　　-

　　隔了一天，苏在景后知后觉的发现，傅明朗周一的时候回来了。
　　但第二天晚上就去了他姥姥那，傅哲似乎一直没把他接回来。

　　中间她因为好奇，问过一次，傅哲说是傅明朗赖在他妈家不肯来这边。

　　苏在景还有点高兴。
　　至少她不用一边痛经，一边讲睡前故事，能早点上床休息了。

　　不过，悲催的是，苏在景连续好几晚回家。
　　总能在灶台上，或者烧水壶里，又或者吧台上，看见因为各种状况和意外浪费的汤汤水水。

　　傅哲也总有意想不到的托词，理直气壮地让她当垃圾桶。

　　第一天。
　　说她打招呼晚了一秒，蓄意破坏合租关系。
　　让她解决那一整锅的红枣桂圆枸杞。

　　第二天。
　　说她衣服穿的颜色，让他很不舒服。
　　盯着她喝完一盆，比她脸还大的红枣燕窝。

　　第三天。
　　说她呼吸声打扰到他了，愣是在她回家半小时后，一脸不耐的敲开她的门。
　　逼她喝了两壶扔错茶包的玫瑰红枣枸杞茶。

　　害得平时基本不起夜的她，硬生生跑了一晚上厕所。

　　苏在景苦大仇深的，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红枣枸杞窝鸡蛋。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傅哲今天连借口都懒得找。
　　她一进门，招呼都没打完，就直接指着吧台，让她去处理厨余垃圾。

　　苏在景把噎人的蛋黄挖出来，纠结一会，还是放在纸上。

　　而后不自觉地瞟向一旁锅里，跟不要钱一样窝进去的鸡蛋。
　　密密麻麻的飘满了一整层，都看不见锅底。

　　苏在景叹了口气，忍不住给他提建议：“你要是分不清调料，可以打标签，贴到料理壶上，分类放好。”

　　虽然不是什么黑暗料理，味道也不错，但我每天下班后，还要给你当垃圾桶，真的特别心累。
　　不过这句，苏在景是在心里吐槽的。

　　“哦。”傅哲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欠，“再说吧。”

　　苏在景无语，同时觉得他又开始选择性听不懂人话了。
　　刚才那句肺腑之言，简直是浪费感情，对牛弹琴。

　　苏在景两三口解决完蛋清，顺手洗碗。
　　又扔了桌子上，两个她没吃的蛋黄：“这锅‘茶叶蛋’你自己解决吧。”

　　我帮你吃了两个，已经是仁至义尽，很够意思了。
　　这句苏在景也没说出口。

　　“喂，”傅哲没什么大反应，只在苏在景进门前叫住她的背影，“周一几点下班。”
　　苏在景耐着性子，看了眼课表，转身回道：“六点。”
　　傅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