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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曦月,你快起床啊!快迟到了。”李恩妤推了推夏曦月。

      “嗯?几点啊?”夏曦月迷迷糊糊问着。

      “都七点十六了,大哥,还不起来。”

      “啥?七点十六了!”夏曦月震惊时间飞快,“怎么我感觉还没睡就到点了。”

      “都是这样,快快快,二十锁门。”

      “好好好,马上。”

      “那你快,我楼下等你。我去拖拖宿管阿姨。”

      “好,谢谢宝贝,mua。”

      “我去。”夏曦月急急忙忙跑上教学楼,拐角处一不下心撞到了一个人。

      两人同时说了:“对不起。”

      夏曦月快速跑进教室,踏进教室门的一刻铃声响了。

      “恩妤,那男生好帅啊,哈哈。”夏曦月一脸姨母笑。

      “我没看清。”李恩妤心中不禁吐槽,也就长那样吧,姐妹这啥眼光。

      “那宽肩斩腰的,腿太好看。”夏曦月眼里发光,随即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了?”

      “没有啊。”李恩妤无力解释,只感觉心累。

      “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夏曦月语气颇为骄傲。

      “是,那爱妃原谅我吧?”

      “看在你不是初犯的份上,本宫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哈哈哈,哈哈。”

      夏曦月想起第一次遇见魏西临的场景,这天她起床迟了,所以迟到了,拐角处遇到了一个如清风明月般的人。

      少年穿着黑色短袖走进教室,阳光微暖,让人心间灼热。

      自此误终生。

      已经到了高三下半年。

      夏曦月刚从超市出来,拐角处就看见了翟凌。

      翟凌悄咪咪地说,“夏曦月,魏西临他谈恋爱了。”

      夏曦月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开着玩笑,“哦呦,可以啊!那个女生?”

      “楼下班的一个。”翟凌笑了笑。

      转头拍了拍魏西临,“请客啊,这不得你请客吃饭庆祝一下。”

      夏曦月回头看了一眼魏西临,他似乎,真的很高兴。

      夏曦月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震,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听见你和别人恋爱了,我还得故作轻松。

      夏曦月透着树叶的影子,看着魏西临。

      她的心情复杂,铃声响起,夏曦月回神,转头离开。

      回到座位上坐下,她鼻尖有些酸,她翻开政治书,大声朗读。

      他幸福就好。我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风吹起衣摆,也是温柔至极。

      夏曦月想其实她这样也挺好的啊,就像她已经看过花开了,就不会再期待它之后是否绽放。

      夏曦月看着天空,思绪万千,心中仅仅有一愁,不问风不问云,又该问何人呢?风好大,已经看不见前方的路了。

      温昀言的目光如炬,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泪光,风好大,吹着柳叶,风轻拍着树枝。

      夏曦月知道人终有一别,生命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她可能是这平平淡淡中最为寡淡的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是我不够好吗?”

      “温昀言,你说,我是不是很差?”

      温昀言看着满脸泪珠的夏曦月,他收了收声音,“不是的。”

      “可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啊?”

      “原来这一切都是不喜欢的痕迹。”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夏曦月已经泪流满面了,“温昀言,你懂我的感受吗?”

      “我懂,可相遇不易。”

      “应该珍惜。”温昀言眼光里有微微星光闪烁。

      “对啊。”夏曦月笑了笑,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星河。

      “夏曦月,你勇敢了一次,就可以了,下次好好爱自己。”

      “温昀言,谢谢你。”夏曦月冷静下来,露出来十分勉强的笑容。

      良久,夏曦月看向他,“那她呢?你忘记了吗?”

      温昀言轻笑:“不记得了,早都忘了。”

      “我们都一样。”夏曦月自嘲了一下。

      “是啊,我们都一样。”温昀言沉默许久。

      “我看见分析高考志愿的时候,有日语?她最喜欢日语了吧!”

      温昀言什么都没有说,夏曦月抬头看着温昀言,“你不是一直想学计算机吗?你家里人也同意了!”

      “学日语的话,你家里人肯定不允许。”

      “但是你的决定是主要的。”

      温昀言点点头。

      温昀言思考了很久,还是拿起笔划掉了日语这个专业。

      他要去追逐梦想了。

      至于梦想是什么?是她吗?

      夏曦月不会知道了,因为看见温昀言释怀了,她就放心了。

      夏曦月走了,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浪。

      温昀言每年都来看她,并且希望她能够在天堂好好爱自己。

      9月24日是夏曦月的忌日,这天温昀言来到城北墓园,捧着一束紫色鸢尾花,来到夏曦月墓前。

      “你最喜欢的紫色鸢尾花,我带来了。”

      “这次的紫色鸢尾,挺好看的,你在那里还好吗?”

      “我挺好的,就是没有你再麻烦我了。”

      “魏西临,他……谈恋爱了,”温昀言想起魏西临朋友圈里那个女孩的照片,他不希望夏曦月难过,思考着女孩的容颜,“那个女孩一点都不好看,真不知道魏西临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温昀言以前认为魏西临其实也挺普通的,学习不好,高中时上课喜欢睡觉,连高考都没有报名的。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夏曦月后,还被打了一顿,想到这里温昀言也是哭笑不得。

      可是温昀言也得承认他也是不普通的,在人群里魏西临还是一眼就可以看见的,他很有气质。

      温昀言半晌不言,突然喃喃道:“他不值得你喜欢啊!”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墓碑,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魏西临,夏曦月很喜欢他。

      他突然开口,“那天学生聚会,他也来了,看起来过得挺不错。你就放心吧!不要有什么遗憾了,这个世界对你不好,你也不要留恋了,在那里要幸福快乐。”

      温昀言停留了一会,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有些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下次再来看你吧。”

      告别夏曦月的第二天早上,温昀言联系到了魏西临,想问他有时间能否可以聚一下。魏西临同意了。

      “魏西临。”

      “温昀言,好久不见。”魏西临依旧如初,好像岁月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尔雅,一个高岭之花,不入世俗。

      魏西临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角色,他有些近视,度数不高,眼眸中给人错觉,满满深情色,让人沉沦,温昀言看着他,心冷了冷。

      “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温昀言先开口缓和了不少气氛。

      “建筑学。”魏西临语气一如以前,“你学的什么?看起来混的很好啊。”

      “计算机,都差不多。”

      “你……”温昀言欲言又止,难以启齿:“怎么都不来参加毕业典礼?高三一年在学校里都不见你人。”

      “我一直在外面,毕业也不想回去。”魏西临淡淡一笑。

      温昀言看着魏西临手上带的戒指:“你这戒指是?”

      “我订婚了。”

      “够快啊。”温昀言敛起眼眸。

      “都老大不小了。”魏西临笑了笑。

      “怎么认识的?”

      “大专在一个学校,朋友介绍的。之后专升本,和她一路走上来了。”魏西临解释道。

      “也很好,走到了最后。”温昀言点点头。

      “听说你选修了日语,怎么是有出国的打算?”魏西临很快转移话题。

      “其实我没有打算出国,当时学习它就是目的很单纯的。”

      两人聊了很久,温昀言没有切入夏曦月的话题,他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未婚妻还在等我。”魏西临看了眼手机,开口说道。

      “好。”

      “下次见。”

      他走进窗前,看着魏西临远去的背影,那一刻,他觉得夏曦月真真正正地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自己走了,这世间还有谁会记得她?还有谁会怀念她?

      多年过后,温昀言来到夏曦月的家纪念她,这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了,要把东西收拾好带走,以后这就属于国家的了。

      房间里玩偶很多,大的小的都有,温昀言帮忙整理打包。

      温昀言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崭新的信掉落了下来。

      信上的字张扬肆意,就如同她的主人一样。

      亲爱的你:

      我动了动笔,想书写我对你的思念,怎奈何风吹走了书卷,墨染红了层层夕阳,无尽地述说着天空的炫。我抬头看了看,可找不到一点能推翻它的卷,只好期待它下次的隽。

      光阴的齿轮微妙地转动,霭霭晨雾里的你固然璀璨,菩提树下的你固然烂漫。风催动了雾,你挑剑雾里探花,却迷了眼,你留下了泪珠,春风吹走了它的委屈和孤寂,徒留悲伤再现。

      你曾说:“‘数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又。’”短短几年,道不尽人生苦愁,短短几年,叹不尽人生欢笑。区区几时,遇不到良人相伴,区区几时,渡不过万里春秋。你也曾叹息命运的齿轮悠悠地转,百里外杜鹃也没能停留,又何况左右只此一现的流年。

      后来,路无径可走,水无渠可流。

      后来,你说:“‘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笑靥如花请君停留。

      后来,却感叹来时匆匆,花不是花,火不似火,道前路漫漫,不禁痴笑,却不料,醉花迷了眼,失了眠。遇你时,窗外弥漫,朦朦胧胧间,看到了雾里俏佳人笑兮,明目巧眉里盼兮。后来,醉了春风,别了春秋。

      咽下霞光万种风情的花,子兰淡了色,称春秋再叹。风吹动衣摆,你的笑容依旧灿烂。

      我捡起书卷,准备再次书写我的思念,可怎奈何,你压住了我的笔尖,道尽前路漫漫,徒留人间仙子挑眉浅看。你拉住我的手,抵住了我对你的念,又叹:“人生在世,‘遇见即为上上签。’”此时此刻的你,眉目间满满都是留恋。我拉开窗帘,光照到的地方,恰好是我的书卷。

      你拿起笔,述说人生的甜,书写淡淡云烟。你抬头看看蓝天,一如我当年对云的贪恋。

      巧言欢笑,眉目如画般的眷恋。

      曾几何时,你说你期待醉了春风,却藏起了美酒。

      曾几何时,你说你渴望游渡荆门,却贪恋了红尘。

      曾几何时,你说你盼望鹤唳华亭,却藏匿了发簪。

      为此,你舞动了春风,素手熬了红豆,绾发间,点点滴滴的桃花香,春风似乎述说着月光逐步西沉,周围弥漫淡淡桃花香。

      曾几何时,你也挑眉挽发,书写点点思念,可夜不懂得孤寂,月光不为此刻停留。思及此时,你摁住了难耐的心跳,收回一道道浅言,好像从未来过般。

      我打开书卷,请你浅看,只愿为你抚去浅浅忧伤,你转头,别了流年,枝桠疯长的夏天就要来临,你阔别了春风,青丝也为谁而烦恼。

      胭脂路的夕阳,沙滩下的光照,与阔别已久的你相拥而泣,那天,春风吹了万里,有人醉了春风。

      我动了动笔,最终写下——

      万里笔墨的丹青,也抵不过你眉目如画,浓墨重彩的油画,也抵不过你低头浅笑。

      祝你无量前程,祝你喜上眉梢,后遇良人,常相伴。祝你越来越好。

      风吹野鹤仍少年,春风藏匿竟也翘。

      ——X

      信上微微浅浅印着画笔写的W的字样,小到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生活中没能如愿的,信里还愿,心里所想。

      温昀言半晌才缓过神来,他看到信都感伤不已,更何况信中人呢?

      他手心有些出汗。

      温昀言一时冲动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魏西临,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认真思考下来,他又有点后悔。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都没有回消息。

      温昀言等不及了,点击聊天框,“这是夏曦月给你写的。”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温昀言的眼前。

      温昀言打电话过去问,魏西临语气淡淡,对于答案他只回了短短十个字,“我妻子闹别扭删了,抱歉。”

      这让温昀言想说什么又无可奈何,他匆匆叙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苦笑一声,“夏曦月,下次不要遇见他了。”他低眉心想,某人还是没能如愿啊。

      他再一次来到墓园,这时他沉默了好久,缓缓开口:

      “我当时太冲动了,把信发给他了,发完我就有点后悔了,他幸福我不该去打扰。”可是,夏曦月,我觉得好不公平,但这世上又有什么完全公平的事情呢?

      “还是没能如愿所偿啊!”

      “写了那么多字,累不累啊?”

      “下次我就不来看你了。”

      夏曦月,我也老了,下次我就来找你了。

      *

      “魏,西,临!”

      “怎么了?”魏西临刚从洗澡间出来就看到,自己妻子十分生气,他连忙走过去:“老婆,怎么了?不要生气。”

      “你自己看看吧。”“你微信上一个男的给你写情书了。”

      “这,不可能吧!”魏西临疑惑着。

      “你自己看吧!”妻子将手机递给他。

      魏西临就看了一眼,随即将消息删除了。

      信都没有看,只是撇了一眼温昀言这个名字,他什么都懂了,只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是的,他肯定是发错了。”

      “我取向正常的。”

      “是吗?”

      “真的,我发誓。”

      “我要你删了他。”

      “好,我现在就删。”

      魏西临哄了好久才将小妻子哄好了,就连几个月后,温昀言打来电话问理由时,他都有点冷漠,语气都有些不尽人意。

      “这么快就结婚了?”温昀言声音有点急促。

      “不早了,晚了她嫁给别人怎么办?”

      “那就祝你幸福。”

      “谢谢。”他知道温昀言问的问题都是关于她的,他也是变相的拒绝了她吧,魏西临暗暗思考。

      后来,是谁期盼风吹开信纸。

      信的后面写着——

      风拂过山野,明月如故,酒醉入江河。山茶落入眼帘,蝴蝶依旧,闻香入花海。

      北屿虽未眠,但辞故人归。南风虽未停,但闻夏蝉鸣。后随溪流去,夕落入深林。

      不见夕阳,不见你。

      可后来,风没有吹开,人没有看到。一如当年,她没有说出口,他假装没看透。

      后来有人在聚会上问魏西临,“还记得夏曦月吗?”

      “她怎么了?”

      “癌症去世了,孟远山和她一样也去世了。”

      “孟远山?”

      那人见魏西临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夏曦月癌症去世,也只能顺着他的话。

      “是啊,他心脏病去世了。我记得你和孟远山夏曦月都挺熟的啊,他们去世你不知道?”

      “不知道。”

      “好吧。”那人见魏西临如此无趣也只能转移话题,和别人聊天了。

      回到家里的魏西临,恢复温柔,好似刚才的清冷与他无关。

      这天晚上,魏西临看见小妻子在她的日记本里写着——

      他真的好可爱,像个小孩子一样。

      有时候成熟,有时候幼稚,我都不知道哪个是他了。

      他永远是小孩子,至少在我这里永远是。

      身体靠在门框上的魏西临,弯弯的嘴角从未下去过。

      然而夏曦月永远也不知道后来的他们,永远也不会了。

      我的青春结束了,我们也结束了。

      很久很久以后,温昀言参加了她的婚礼,他包了16666元的红包,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新婚快乐。”时隔多年,也是温昀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原来是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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