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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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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佑廿七年，天诏王朝第七代皇帝明启帝当政。
“驾！”
官道上一群人打马而过，为首者气宇轩昂，英姿勃发，是个能被女儿家手帕荷包给淹没的俊朗样貌。
宸王府
小厮来禀，世子回府。
宸王朗笑，刚放下公文，就见一佳儿朗阔步而来。
楚明辞，宸王府世子，字泽言。
“儿子见过父亲！”
宸王扶起儿子，“见过陛下了？”
楚明辞笑着答：“回父亲，尚未。儿将使臣一行送至鸿胪寺，接到陛下口谕，许儿三日休沐，不必觐见，只需上道折子述职，三日后进宫赴宴即可。”
宸王点头，长子向来沉稳，不必多问，遂拍拍楚明辞的肩膀，道：“快去更衣，随我一道见你母亲去，她惦记你。”
宸王妃已经翘首以待好久了。
楚明辞离家数月方归，向母亲行了大礼。
宸王妃拉起儿子，捧着楚明辞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眼睛里全是慈爱的笑意。
宸王上前拉过王妃的手，“好了好了，言哥儿皮实着呢，没瘦没黑不说还愈发结实了。我好不容易丢开一堆公文，夫人看看我好不好？”
王妃笑嗔他一眼，由他拉着坐下了。
楚明辞拣着一路上有趣的见闻说与父母亲，一家子其乐融融，满府下人也都是一脸轻快笑意——除了炮仗似的楚明阳。
“母亲！”楚明阳狠喘了一口气，“兄长回来您都不肯让儿子告假！”
“放肆了。”宸王妃柔声呵斥，“父母兄长都在，怎由得你撒泼无赖，没规没矩。”
楚明阳向母亲伸头一吐舌头，又立马挤去楚明辞身边。
宸王妃向宸王一瞪眼，“你看！”
“自兄长当差后连旬假都没休过，忙得王府都快没功夫回，再没管过我。”原本三分的委屈说着说着升为了七分，当真委屈起来，把嘴撅老高，“好歹每日还能见得着，便也罢了，孰料让陛下一纸诏书给支去巡边，一去便是大半年！好容易办完事了又被一道旨意按在了边境等着南景国一行人护送他们一道进京，又耽搁一个多月！自收到兄长家书知晓了归期，我便央求母亲准我向学里告假，偏母亲不允！”
楚明辞右边是弟弟的怨念，左边是父亲在哄母亲：“咱们私下里也不是那起子重规矩的人家，人前不出差错即可，在家里随性些有何妨，自家人乐得轻松自在，夫人对小二严苛了。”
宸王妃轻飘飘睨了一眼楚明阳：“阳儿年纪还小，且性子跳脱，不如言儿自幼沉稳，在家里太随性了在外面就收不住性子，京都里龙子凤孙遍地跑，指不定哪天就闯出篓子来，惹上个跋扈的性子急起来不计后果怎么办？得罪了小人明面儿不敢奈何背地里使些阴损招数怎么办？”
“儿子才不会呢！”楚明阳小声反驳。
“你不会？”宸王妃声音都抬高了几度，“在御花园同三皇子爬树掏鸟蛋，摔下来砸晕了五公主的是谁？”
“是三皇子太胖了把我给挤下来的！”楚明阳为自己辩驳，他基本功练得扎实，若单是爬个树哪至于摔下来，就算滑了脚跌下地也能凭身法站得住，奈何是猝不及防被大胖子一撅腚给顶下去的。
“趁太傅午睡，给太傅的胡子编小辫儿，挨了五下戒尺嚎得振飞了梁上燕的是谁？还想让我向太傅告假？我都没脸去见太傅！”
“我都说给他解开了他还打我！呆老头儿打人可疼了！”楚明阳噘嘴。
宸王妃一拍桌，气道：“那是太傅，未来的太子师！”
楚明阳躲兄长身后小声哼哼，不敢让父母听见又实在忍不住回嘴：“太子都没有空有个太子师……”
“还有！把沈家小女儿推进花丛，害人家起红疹还说人家丑，把小姑娘气哭的又是谁？”
楚明阳伸出头很是知道什么话能大声地说：“是三皇子绊我，我才不经意把她扑倒的，又不是存心的……况且那丫头本来就丑！”
“你！”
见母亲被自己拱得火气愈大，楚明阳又一下躲回楚明辞身后去。
楚明辞正要喝茶，叫楚明阳一拉胳膊，差点倒自己一身，赶忙放下茶盏。
“你看看，你看看！”宸王妃捏着帕子指着楚明阳直抖，对宸王和长子说：“就他这样还不够随性？都堪称顽劣任性了！再不管教着，他非得反了天去！”
宸王一手把王妃的手握进怀里，一手给她拍背顺气，“管管管，一定管！小二一向听他兄长的话，从今天起把他交给言哥儿严加管束！泽言——”
“儿子知道，一定好好约束明阳。”楚明辞无奈叹气，起身应下，拎着楚明阳出了正院。再不走他怕他爹使眼色使得眼皮子抽筋。
“这半年你立下的丰功伟绩不少啊楚明阳。”楚明辞说。
“嘿嘿嘿——”楚明阳抬手抱住揪着自己后脖领子的手，企图蒙混过关，“哥~”
“哎哎哎，哥！哥我错了哥！”
去校场的一路上传来楚明阳愈渐恐慌的叫喊。
三日后，明启帝于太和殿宴请南景国使臣，丝竹管弦，水袖横波，宾主尽欢。
小太监绕墙根小跑到太监总领福公公面前，小声说些什么，福公公转而躬身回禀帝后：“陛下，娘娘，二殿下说身子不适就不来扫您兴致了，特向陛下娘娘告罪。”
启明帝皱起眉头问：“太医请过脉了？有无大碍？”
福公公：“回陛下，何老在伺候着。原是二殿下身子骨弱，夜里贪凉吹风故着了风寒，喝几贴药，仔细将养着就好，没有大碍。”
皇后：“守夜的宫人怎么伺候的？殿下贪凉身边伺候的人怎不知规劝着些？传话下去，二皇子身边的人罚俸半年，若不是二皇子用惯了旧人，定要把他们打了板子撵去宫去！”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海棠应声传话去了。
皇帝脸色渐缓，显然对皇后的处置是满意的。
楚明辞坐在宸王下首，宸王又紧挨着御前，自是听了全程，悄悄问身后的侍从：“二皇子不在行宫？几时回来的？”
尚未到准备二皇子冠礼的时候，离万寿节也还有大半年，这个时候将在行宫修养的人召回来是为了什么？南景国来使还不至于要劳动在外修养的二皇子。
夏澜低声回话：“半个月前陛下召二殿下回京的，听说是为了给两位殿下选皇子妃。”
楚明辞摩挲着酒杯没有说话。
四公主也到适婚年龄了，陛下要指给谁？
这会子又来了个南景国的公主。
“明阳那里谁在跟着？”楚明辞问。
夏澜：“是唐澄，二公子说唐澄跟着爷离京许久，有些事爷问了唐澄也是不知背后详情，恐耽误事，就让属下今日跟着爷。”
楚明辞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借着醒酒的借口溜出太和殿。
即便已经听不见推杯换盏间的迎来送往之词，有皇宫里的气息压着也没能让人觉得松快几分。
楚明辞没来由的想，二皇子久居行宫，却依旧逃不脱这高墙的束缚，一则圣旨，不，只需一道口谕，管你躲到哪儿病得如何，都得乖乖奉召回宫。
当今圣上已过不惑，太子未立，二皇子是唯二已长成的皇子之一，哪怕是个药罐子盯着他的人也不会少。
这般想着，转而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嗤笑——他楚明辞也没能离这高墙多远，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将他甚至将整个宸王府拉入旋涡之中，此时还有闲情逸致替别人操闲心，还是个不想要他的人。
二皇子身子骨弱，久居行宫甚少外出，上次露面……一回是十三年前认祖归宗之时的祭天，另一回是九年前万寿节，陛下不惑之年的整寿。
一次是七岁，一次是十一岁，如今快要及冠了，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
“啧。”
真是不能背后念叨人，以往多少回入宫都没见过，偏偏这次就撞见了。
“见过二殿下。”
楚明辞不紧不慢见了个礼以示友好。
二皇子的车驾丝毫没有停顿的就过去了，里面的人半声都没吭。
无怪二皇子被人惦记，能在宫中行车，着实是盛宠啊。
楚明辞拂袖收回手，悠悠看着一行人远去。
“夏澜，你说二皇子的身子到底是好是坏？前脚得了风寒赴不了宫宴，后脚倒是能满皇宫溜达。”
夏澜只能看见他家世子背手而立，看不清神色，回道：“属下不知。”
啧。
没意思。
“回去吧。”
楚明辞悄然摸回位子。
挨着吧，会散场子的。
酒过三巡，南景国使臣总算提出了此行的目的——南景国一干人将在天诏寻找他们的长公主，因为他们国君收到的关于长公主的最后一则消息是从天诏发出的，希望明启皇帝能行个方便，倘或能派人相助便是再好不过了。
明启帝欣然答应，当即指派了楚明辞，理由是楚明辞十五岁通过太学考核以后在外游学三年，对各地风俗民情甚是熟悉，兴许帮得上忙。
楚明辞接下这桩寻人差事，南景众人谢过皇帝又谢楚明辞，而后又是一番互吹互擂不提。
说完了正事歌舞又起。
应付完使臣的楚明辞捏着酒杯打转，百无聊赖，用余光东张西望。
咦，冷舒海。大皇子，字瑾瑜，七分像皇后。
哟，东方玉衡。嗯，年纪轻轻，官拜大理寺卿，不愧是本世子的朋友。
哎，凌清琅。嗯，少将军，一看就是血性儿郎，果然是将军府的人。
嘁，沈从容。沈二公子，惯会装模作样，名不副实。
……
咦，唐澄。嗯……
嗯？唐澄？他不是跟着楚明阳那猴崽子吗？
不省心！
楚明辞又溜走了。
唐澄：“爷，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