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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遮天 ...

  •   “娘的!你敢睁眼说瞎话!”这粗壮汉子横眉竖眼,另一只蒲扇大掌眼看着已拍向三喜。
      白药两指并起点上他手腕,汉子像被电打了似,登时大怒,二指并起如剑,指向白药道:“臭道士,你干甚多管闲事!”
      三喜得脱身,躲在白药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争执声引来看热闹的看客,围观者或好奇或冷漠窃窃私语。
      “哟这不是城南巷子那家姑娘么!”
      “城南啊,穷鬼住的地方”
      “还敢偷大人的钱,这小女娃真是胆大包天”
      三喜哭道:“他骗人!!那钱原本就是道长哥哥给我的!因我爹重病在床,我为救治他实在无法,”她说着哭得愈发伤心,哽咽声不住,“娘不见后我们为了找娘散尽家财,如今已是家徒四壁,多亏道长慷慨,我这才有钱去请大夫。我们与这恶人为邻,他见我去请大夫,从窗外时时偷窥,问我哪里来的钱财看病。我见他心怀不轨,便把窗户用木条横上,午时我去买药,回来时见这人正从我家门出来!怀中还藏着一物,看见我后他便跑了,定是他从我家掠走财物。我进门发现阿爹跌在地上,我忙去扶,才惊觉阿爹已经...”
      三喜哭得伤心,眼泪打湿前襟。人群中唏嘘声相继起落,男人喝声道:
      “你们莫听这小蹄子一面之词!若我当真杀了他爹,又被她撞上,为何不将他也杀了以绝后患!”
      男人满脸络腮髯,凶神恶煞道:“我是想知道这小蹄子哪来的钱,我见她出门取药,潜入她家中想看那病鬼把钱藏在哪,谁知道那病鬼早就断了气。我便又出来,恰好撞上她,她非要说我弄死那病鬼,杀人偿命,可我没杀人,天清楚,地清楚。这冤屈我去哪诉?!”
      众人有摇头者有点头者,“他说得不错,若是为钱财杀人,怎么会留这小妮子一条性命在”
      “嘿嘿,怕不是头一回偷鸡摸狗,慌不择路?”
      还有人欲言又止,仿佛有话要说,又恐祸从口出,做出为他人出头的蠢事。
      “我看不然。你一定知道那人因何而死,你手里的钱也是从她家中偷来的。不信你点点,”白药长身而立,冷冷盯着这大汉,忽而道:“三喜,你买药花费几枚铜粒?”
      “二十三枚,还剩下七十七铜粒!”
      白药看那人,道:“七十七,你敢打开钱袋清点数量么?”
      “臭道士和这小蹄子合起伙来胡搅蛮缠!”
      汉子提拳便上,拳风作响,白药虽没了真气,出手仍旧快准狠,以掌接他拳势,四两拨千斤,指尖点在他肩井穴上。大汉疼得龇牙咧嘴,白药道:“你空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说人不是你杀的,谁能作证?”
      “那你说人是我范楼杀的,谁能作证?!”
      “你偷摸进他人居处,原本就生歹心,被人撞见,怕他说出去便杀人。”白药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他眼眶,直看尽范楼脑海中去:“还是说,你有更不能说的原因?我恰好识得这位三喜小姑娘,三喜如今父母俱不在,应该无人为她讨这冤屈。恰好日前我与三喜的娘亲有过一面之缘,她亦嘱咐我代为照顾稚子。范楼,你可敢与我回她家中一看究竟?”
      这名为范楼的汉子逐渐瞪大眼珠,住了手,脸色青红不定,怒吼道:“你怎会见过她娘,胡扯!你这满嘴谎的..”
      不只是他反应怪异,连围观的人群中有听清白药所言者,大都脸色剧变,失魂落魄转身跑远了。三喜呆了一般,去抓白药宽大白袖,齿间咯咯作响:“..道长见过..见过我娘吗?”
      窃窃私语仿佛模糊不清的秘密,霎时在人堆之间流传开来。
      一时间,周围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白药。那些眼神十分值得玩味,有人胆怯,有人迷茫,有人狂喜,也有人恐惧。
      “在下见雪,道长所言见过三喜她娘?我与他娘潇雨倒是旧相识,敢问是何时的事,我们这里常有掳掠人妇的妖怪出没,你可知道三喜她娘半年前就已失踪。”自称见雪的男人惶急问道。他一身锦绣蓝袍,面如冠玉,温润儒雅,谁也没想到他头一个站出来。
      苍乾见状,戏谑道:“遮一遮,你对这妇人的觊觎之心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她的后人还在你眼前,你对得起你这身做派么?”
      见雪切齿怒目道:“我与潇雨自小相识,两情相悦。她爹半路认了个契弟,将那人的病秧子儿子指给潇雨,硬生生将我二人拆散,谁又对得起我?!”
      三喜愣愣地看着见雪,白药安抚道:“我见过你娘,她说她很想你。让我照顾好,还说在只有你知道的老地方放着个祈福荷包,让你记得去取。”
      正是这时,人群之外陡然传出一声怒喝,人群作鸟兽散去,范楼却好似见到救星,一迭声喊,“官爷!刑捕头,刑大爷,快快救我!这外族人在我们贯胸国都撒野,现在还在大庭广众下要杀我,请官爷为我做主!”
      “无事围聚在这处干什么!都让开!”
      刀锋出鞘又入鞘的声音刺耳无比。
      捕头名为刑杀,孔武有力,粗眉细眼。是个远近闻名的绵里针,贯胸国都的人都认得他,忙不迭避远。等刑杀将人驱逐后,一抬头,却见还有不知死活在他面前站着。
      “哦?你是那个..”
      刑杀手按腰中刀,身着玄底朱红绣字的官府捕快衣袍,拿一双眼眼上下扫视着白药,阴恻恻道:“范楼,这人怎了?”
      范楼抹了把汗,飞快道:“这道士说他见过三喜的..”他畏惧刑杀似地,声音低下去:“娘”
      “噢..”刑杀恍然大悟,回头看那些躲在檐下楼中装作无事的人群。若有所思道:“你们这群人就为了这事聚在此处不走?”
      “不不...”
      范楼慌乱摆手,“是这臭道士说我偷了三喜家钱财”
      刑杀问瑟瑟发抖的三喜:“他偷了你家中钱财?”
      三喜点头,见白药面无表情,复又摇头,低声道:“他不止偷了钱财,还杀我阿爹”
      刑杀面目不惊,轻哼一声,作邀请姿态道:“既然如此,得罪了。请道长和范楼俱入我衙中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个究竟,官府定然为尔等申冤,杀人罪名按贯胸历律,要受斩首之刑。绝不会任由凶手逍遥。”
      白药欣然,“如此最好不过,这便走罢。”
      刑杀走在前头,范楼落于其后,白药举步欲走,却不见苍乾身影。
      苍乾对人间事不感兴趣,白药与人说话,他便无所事事起来,眼下正坐在街对面食摊前支着肘,望着天穹盘旋着的一双比翼鸟陷入沉思。
      白药环顾周围,唤了一声。苍乾听见声,懒洋洋地应了。
      刑杀这才注意到苍乾,他脚步一顿,道:“但是...”
      白药回身奇道:“但是?”
      “污蔑之罪是要受缝嘴之刑的。”
      刑杀又笑了起来,那双细长的眼像深渊裂缝,让白药想起凌云巅后山的缝隙。
      三喜惊恐抱紧白药手臂,苍乾斜眼瞧见,起身走来。他走动时隐有迫人威压,令人难以喘息,刑杀的笑凝固在脸上,惊疑不定问:“敢问阁下是哪位妖君?”
      自二帝去后,仙妖皆怕天谴,两脉大能俱隐,只有无知竖子敢随意称王。故而人族所在之处,精怪异常罕见,更何况行走世间的大妖。苍乾充耳不闻,刑杀下拜,恭敬问道:“小人有眼无珠,冲撞妖君,敢问阁下姓名,让我汇报大人以达天听,让我贯胸国好一尽地主之谊。”
      刑杀卑躬屈膝,与方才判若两人。白药注意到范楼虽也震惊,但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白药冷冷一笑。
      三喜轻声啜泣,白药抬手轻轻抚过三喜发顶,示意她不必害怕。
      苍乾不理会刑杀,凑近白药,问道:“道长就不好奇本君尊号?”
      “你若想玩你问我答的戏码,日后有的是机会。”
      苍乾神情变得暧昧:“日、后?想不到你看着冰雪也似,背地里竟是这等淫...”
      白药面无表情,一双黑琉璃冷冰冰凝在苍乾脸上,不等他话说罢,便打断道:“我十分好奇,请务必言明,震吓我等凡夫俗子。”
      苍乾这才亲热地搂着白药如削的肩,促狭道:“我就知道你好奇,对旁人我不上心,但道长与我有缘,我十分乐意慷慨答疑”
      他这一通废话让白药忍耐地揉着眉心,白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废话且收,你到底说不说?”
      苍乾扳正白药的身子,微微矮身与他平视。白药一顿,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诸般画皮在这一刻剥了个干净,露出底下不允人窥探的真相来。
      苍乾冲白药轻轻一笑,眉眼俊朗得不可思议:“他们称我帝君。吾名号,遮天”
      白药脚步猛然一停。
      苍乾那沉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像是一个誓言。他盯着白药,第一次唤他姓名:“白药,进了南天门,只要报本尊名号,九天十地神佛亦要低眉。”
      “凡天盖处,皆惧吾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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