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成长日志》烈火狗子

5、除祟犬

　　王俊一开家门，就被守在玄关的两个妈妈给逮住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王遗策用妖力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发现没事后，整个人泄力似地倒在另一个黑发女人身上。

　　“我没事。”王俊把背包递给小妈，“周边。”

　　“谢谢你！”王遗策又支棱起来了，抱了包去客厅里扒拉，留下王俊和黑发女人。

　　“妈妈……”王俊有点忐忑地看着庞害。

　　他其实有点怕妈妈，因为小时候的记忆里庞害一直在各地跑着除邪或工作，每次回家都是一身戾气，跟他说话也是问他学习或生活上的事，其他的话题很少聊。

　　也很少笑。

　　“来书房。”庞害面无表情地冲他招招手，“有事告诉你。”

　　书房里遍地堆着文件，墙上贴了许多妖邪通缉令，有的被红色记号笔画了红叉，旁边备注着许多小字，有的还什么都没写。

　　“想看就看看吧。”庞害从书柜里翻文件，“你也该接触这行了。”

　　王俊依言靠近墙壁，认真端详起上面的通缉令。

　　【通缉令32477号：

　　状态：气状邪魔（被红笔划掉）成形邪魔（被红笔划掉）人形邪魔，外貌与凡人无异，但并无意识。

　　相关事件：悦城广场无头尸。

　　是否存活：是。】

　　这张通缉令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号，意思是被通缉的邪祟已经处理掉了。

　　“32477号。”

　　庞害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响起，王俊下意识回头，见庞害就站在他身后。

　　王俊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是顶高的个头了，净身高一米八二。庞害更高，目测身高在一米九以上。

　　“悦城广场无头尸事件还上过热搜，前年的事，还记得吗？”庞害问。

　　“记得，现场有人录了视频，视频内容是一个没了头的男尸在人群里行走。”王俊对这件事记得清楚。

　　当时热搜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给小妈过生日，庞害一口蛋糕刚进嘴里，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说是要去处理邪祟。

　　“32477号一开始只是个气态邪祟，我以为成不了气候，就把它暂且搁置了，先去追击其它紧要的通缉祟，却没想到它竟然在几天内化了人形。”

　　庞害伸手点了点被红笔划掉的“气态邪魔”四个字，“它化人形就算了，还以‘人头太难变’为理由拿着个没有脑袋的身子跑出去逛街，引起凡人恐慌。”

　　她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但好在没什么攻击性，还比较亲人，先被管理局收容了，让它变出脑袋来再决定后续处置，说不定会被派去当个异类酒店服务员什么的。”

　　王俊正看着妈妈的笑容发呆，突然听到“亲人”二字，一下子回神了，“邪祟不是人类的恶念生成的吗？为什么会亲人？”

　　“其实说邪祟全是恶念生成的不太严谨。”庞害摸了摸下巴。

　　没闯祸害过人的情绪集成物被称为“祟”，而害过人的才叫“邪祟”，但往往除祟天师们叫习惯了，把两者混为一谈，统称为“邪祟”，那是不正确的。

　　自古以来，恶念的情绪波动都是所有情绪中最大最明显的，所以大多数祟都是坏的，几乎让所有除祟者们养成了一个思维定性，觉得是祟就一定会危害人间。

　　其实不是，人是很神奇的存在，有些情绪会比单纯的恶念还要强烈。

　　庞害第一个遇到的亲人祟，是个很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的怨念集成的。那个祟追着人贩子杀，救了不少遭到拐卖的儿童。

　　人贩子可不算人，祟自然是亲人的好祟。

　　后来经过修真管理局的评估，将这个亲人祟定为良祟，这个良祟也被派到幼儿园里去守着小孩子，凡是被它庇护过的幼儿园，从来没发生过孩子丢失的情况。

　　“你其实见过那个良祟，以前你上的幼儿园就是它罩着的，它当时还抱过你呢。”庞害伸手呼噜呼噜王俊的头发，“只不过你后来失忆了，把人家忘了个干净。”

　　王俊眨眨眼，“妈妈，我昨天晚上好像想起来了一点以前的事。”

　　“知道，仙君跟我们说了。”庞害把翻出来的文件塞王俊手里，似乎王俊想不想得起以前的事都不重要，“这个是修真管理局入门手册，修真者人手一份，你得闲了慢慢看，先去收拾东西，搬去宿舍。”

　　王俊：“宿舍？”

　　“顾家的仙君不是给你们安排好了？听他的，他不会害你。”庞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

　　“具体的你从手册上看，没事儿就回来陪陪你小妈，我有急事，先走了。”庞害说着急匆匆地出了书房。

　　王俊应了一声，继续看墙上的通缉令。

　　客厅里传来小妈的抱怨声：“你怎么才回来又要走啊……”

　　妈妈的声音随即响起：“抱歉啊，南边最近出了问题，我不放心——脚抬起来，我拿外套。”

　　“香一口，不然禁止通行。”

　　“mua，行了，放行。”

　　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一时间家里静的跟没有人一样。

　　小妈磨蹭到书房门口，靠着门框扫视书房里贴满墙壁的通缉令。

　　“其实……你用不了我的妖力挺好的。”王遗策突然说。

　　王俊朝小妈看过去。

　　小妈一指西墙上最大的那张通缉令，“三年前我把那玩意儿重伤，让它记恨上了，这三年一直在找我茬，我但凡漏出半点妖力，都能被它追踪到，立马就跑过来欺负我。”

　　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目光缓缓垂到了地上，“烦死了。”

　　王俊看着那张通缉令，把上面的所有信息背了下来。

　　2248号。

　　他小妈以前也经常跑在外面除邪祟，但从三年前就一直待在家里，没再出去工作过。

　　听妈妈说，小妈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能去除邪祟。

　　受了伤……是因为2248号？

　　通缉令上没画叉，代表这个邪祟还没处理掉。

　　王俊的狗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抖了抖耳朵，眼底有暗光闪过。

　　……

　　顾北推开家门，“姐，我回来了。”

　　屋里没人应。

　　他拿出手机来摁亮，发现姐姐在三小时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楠：我去上学啦。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水果，走之前记得把电都关掉，窗户和门都闭紧。要和搭档好好相处哦。

　　顾楠现在大二，大学在外地。

　　顾北注意到他姐的最后一句话。

　　搭档？

　　看来老祖宗跟他姐打过预防针了。

　　修真管理局是凡间集中管理除邪伏魔降妖等事务的机构，局中官方人员被称为“管理员”，非官方但是挂名打工的修真者被称为“天师”，意为“天道的军队”，即“天道之师”。

　　为了天师们降妖伏魔时能有个搭把手的搭档，管理局规定，所有天师，至少要两人为一组行动，否则，单人行动出现任何意外，管理局不会派出管理员进行救援。

　　听老祖宗的意思，他要跟王俊他们四个组成五人天师队。

　　顾北一点都不觉得让这么多人组队是老祖宗看不起他，没有的事，他才没那种大男子情绪。

　　这个人数的队伍带给他满满的安全感，既不会因为人过于多而难相处，又不会因为过于少而让他觉得不靠谱。

　　更何况，另四个人对他来说，都是熟人。

　　比起另一边对于天师工作一无所知、新手上路的王俊，顾北这个在天师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明显懂得更多。他迅速收拾了行李，将他姐嘱咐的一一照做，末了还把冰箱里的水果都捎走了。

　　行李箱中画了几个阵法，用于分类放置和拓宽空间。小小的一个18寸行李箱中，能放下他半个衣柜和十几双鞋。

　　队长顾思议早就拉好了群聊，正在群里发新家的图片。

　　旱地水手：@一路向北@顶级棉袄

　　旱地水手：你俩怎么还不来！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家里是干净的，不用打扫，收拾好房间后我们得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旱地水手：你俩想要什么样的床单？灰的还是红的？我先给你们铺上！

　　旱地水手：我们买完东西后先回家来放东西，然后去管理局登记身份。

　　旱地水手：家里还有电脑房！五台电脑！我们每个人的房间里也有电脑！

　　旱地水手：对了房间是我爹分好的，他说这样安排风水好，让我们不要随便换房间。

　　顾北看完消息，动手打字。

　　一路向北：我要灰床单，谢了，这就过去。

　　他刚点击发送，下面立马跟了一条消息。

　　顶级棉袄：我要红的！

　　旱地水手：OK！

　　有点玄幻。顾北收起手机。

　　五个人突然就要同居了。

　　以后还要一起学习，一起工作。

　　他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生活在一个玄幻的世界，上到妖魔毁灭世界无恶不作，下到鬼怪夜行和活人撞车，每天什么离谱事都能发生，区区同居，不值一提。

　　五个新晋小天师不值一提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千机别苑，第13栋，一楼。

　　别墅坐北朝南，一楼朝阳的一面墙是个巨大的鞋柜，光格子就有百十来个，全都是塑料的透明格门。

　　鞋柜上还画着不少去尘符和清洁阵，只要鞋子不是脏的扔进泥潭里滚了一圈，放进来都能给弄干净，保证无渍无味。

　　“爹可真了解我们啊……”顾思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巨大的鞋柜。

　　五个人站在鞋柜前，地上全是鞋。

　　运动鞋、球鞋、板鞋……还有顾思远的小皮鞋若干。

　　五个人正攀着梯子爬上爬下地收拾鞋柜，玄关的地毯下突然窜出一只水墨游龙。

　　墨龙像一幅画，贴在地面向前游动，在暖白色的地砖上格外显眼，但屋里的五个人注意力都在鞋上，没有一个人看见到处乱跑的墨龙。

　　墨龙一会儿上墙，一会儿下地，像是才到新地盘的家犬，不停地在熟悉领地。

　　索亚突然转头，看向鞋柜对面的墙壁。

　　正在瞎跑的墨龙在索亚看过来的一瞬间定住，伪装成一幅画。

　　索亚：？

　　他怎么感觉有东西一直在屋里跑？

　　不过老祖宗给的东西一向安全，索亚没多想，转过头又继续收拾鞋柜。

　　见索亚移开视线，墨龙又开始在屋内游动起来。

　　五个小主人在收纳鞋子，它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学着人类的样子，悄悄将两只一模一样的鞋用爪子抓进了地面。

　　那两只鞋被墨龙抓入地面后，也变成了扁平的水墨画，被墨龙带着游向空着的鞋柜格子。

　　它将两只水墨鞋子放在空格子中，松开爪子，扁平的水墨画鞋子突然变回了立体的样子，整整齐齐地排在格子中。

　　墨龙满意地在格子里的木质柜壁上游了一圈，正想出去再拿鞋子，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一巴掌拍在它身处的柜壁上。

　　王俊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能看到墨龙，他对另四个人说：“有东西。”

　　另四人朝他看来。

　　“有个黑色的东西一直在地上爬……”王俊话未落，墨龙飞快地从柜子里窜了出来，贴在地面游向顾思议。

　　“小心！”王俊的双手瞬间妖化，两只布满灰毛的尖锐爪子猛地拍向地面的游龙，但什么都没拍出来，手感跟打在地面上一样。

　　王俊承袭了妈妈的除祟犬特质，他能凭借妖化的爪子碰到邪祟之类的脏东西。地上这个黑色的东西他抓不到，证明不是个阴邪的物件。

　　墨龙顺着顾思议的后脚跟盘上顾思议的小腿，两只小爪子指着王俊就开始嗷嗷叫，模样十分狗仗人势。

　　顾思议哭笑不得，拦住想来扒拉他腿的王俊，“别打它，这是墨龙，我爹做的法器。”

　　顾北蹲下来看这个花纹似的墨龙，稀奇道：“法器？”

　　怎么跟个活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