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成长日志》烈火狗子

15、泰安小区

　　泰安小区失踪的四个人分别叫刘芳、任成远、马钰、徐小慧。一男三女，马钰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徐小慧是名还在上初中的小姑娘，刘芳和任成远都是三十来岁的社畜，有各自的家庭。

　　单从身份上来看毫无规律，这离奇失踪的四人彼此也都不认识——这都是顾思议从做过这个任务的天师那里打听来的。

　　“那你们有没有这四个人生前用过的物品？衣服什么的。”思议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正搬着他才从快递站取回来的包裹。

　　电话那头的天师说：“这个没有，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们家里人要。不过那位姓马的老太太是独居老人，子女都在外地，她失踪一个月都没人发现，还是阴间的鬼去管理局报的案。”

　　“阴间的鬼？”

　　“嗯，她已故的老伴儿。听说她要下去了，早早就在奈何桥边等，结果一直都没等到……”

　　两人又聊了些任务相关话题才挂电话。

　　他们昨晚就接了任务，今天展开调查，任务进度直接开始，就算他们上学两周再去做任务，也不会被罚积分。

　　天师界对于爱问问题的新手天师都很友好，爱问，证明这个新手天师至少不会不懂装懂，去逞能犯蠢坑害队友。

　　且顾思议是顾家人，辈分与顾犹在顾人还等修真界大前辈齐平，天师们都会给他面子，交好了说不定还能得个人情。

　　本来打算剩下一天用来疯玩的五个人都非常自觉地行动起来，各自去打听泰安小区失踪事件的相关信息。

　　顾北抬头望天。

　　他手里牵着条堪称烈性犬的大灰狗，此时灰狗正埋头在泰安小区的花丛中，到处嗅着有无类似尸体腐烂的气味.

　　这条大灰狗就是完全妖化后的王俊。

　　王俊一上午过去战绩可观，挖出了两只死鸡和五只死老鼠，还有一些流浪狗埋下的已经腐烂的骨头肉，要不是顾北拽着，王俊很可能遵从本能上去啃两口。

　　这灰狗刨坑上瘾，顾北在王俊要把小区绿化翻个底朝天前拽走了。

　　“你能不能好好找尸体？看看这一头土……”顾北拍掉王俊狗脸上的泥土。

　　王俊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顾北的手腕，见周围没什么人，口吐人言小声道：“这里味道太杂了，我也没闻过死人的味道，只能找到些腐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闻过死人的味道？”顾北和王俊对视一眼，随即起身拽着王俊去找电驴。

　　“干嘛去？”王俊自觉去电驴前面的脚踏护板上坐着。

　　“带你去问一问死人味。”顾北插上车钥匙。

　　二十分钟后，一人一狗蹲在殡仪馆旁边，等着工作人员搬运完尸体，顾北往王俊的项圈里夹了张隐身用的符咒，又往自己的衣领里夹了一张。他俩在殡仪馆门口晃悠了一遍，确保符咒生效后才轻手轻脚地进了殡仪馆。

　　王俊发现顾北好像很熟悉殡仪馆里的房间结构，带着他直接进了停尸间。他问：“你很熟悉殡仪馆？”

　　顾北沉默半晌，淡淡道：“以前来偷摸着看过我爸妈。”

　　王俊一愣。

　　顾北先冲一排冷冻箱拜了一拜，随后蹲下拉开一个底层的冷冻箱，从里头首先看见了一双脚，他冲还愣着的王俊招了招手，“过来闻。”

　　狗头凑过去，在看见那双脚时沉默了。

　　“我能不能闻点好的？”王俊嫌弃地看着那双脚。

　　顾北：“全拉出来的话动静太大，你将就将就，头往里伸一点。”

　　……

　　顾思远到了地方下车，绕过一众聚在街边喝酒吹牛的赤膊大汉，走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街中。

　　街边一处地面上有个纵横一米左右的圆坑，明明这几天没有下雨，但坑里全是水，没有多深，却黑的不见底。

　　顾思远走到水坑前，低头照着水面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确保自己的可爱依旧在线后，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双手撑地一个前翻，落入水坑之中。

　　奇异的是，水面并未因思远的落入而溅起半点水花，水中所倒映出的世界与现实世界好像镜像反转了一下，顾思远在另一个空间中像是突然从水里掉了出来，在半空中劈开腿踩在水坑两侧，把快要掉回水坑里的自己支撑在水坑上。

　　空间中的街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许多生物，有的人模人样但头上长角甚至青面獠牙，有的兽模兽样却能口吐人言双腿站立。

　　这是一个重叠在人间供魔们扎堆娱乐的空间，街上来往的生物都是真魔。

　　自从魔域之主丰不改统一魔域后，东洲大陆的通用的语言被丰不改设为魔必修语言，每个魔都得在魔界考过人语六级才能来人间生活，平时魔之间为了方便交流，也都说人话。

　　坐在街边打牌的几个魔察觉到动静，纷纷看向水坑。当他们看见顾思远两条白白细细的腿撑在水坑两侧不能移动时，都笑出了声。

　　顾思远“啧”了一声，“笑屁，过来扶我一把。”

　　一个魔笑道：“这里又没有人类，你维持着个人样给谁看嘛，变回魔不就能走了？”

　　另一个魔道：“你能不能别用这张萌脸说脏话啊，哑巴新娘？”

　　还有一个魔说：“要我说，你用这张脸的话干脆再换条声带，不然违和感太强了，你那好哥哥天天听着真的不难受吗？”

　　顾思远白了他们一眼，“这叫反差感，没品的东西。”

　　几个魔不帮忙，他挪了挪脚后发现自己这样腿有点短，挪动的话容易摔，只好变回原型，一团血雾悬浮在半空中飞离水坑，再变回人形站在地上。

　　顾思远走入这条街的一家小酒馆中，酒馆里是真的群魔乱舞，一群喝大了的魔原型趴在桌上占着位置不走，被服务生们毫不客气地从后门扔了出去。

　　他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吧台，正在擦杯子的酒保闻声抬头，一双含情带媚的眼睛打量了一遍吧台前的这个小少年。

　　这酒保是个魅魔，他把顾思远打量完，柔情蜜意地开口：“血魔？我们这里不给血魔提供饮品哦，毕竟喝醉了发起疯来拦不住。不过你如果需要别的服务的话……”

　　他伸手勾住思远脖子上的choker，俯身将思远缓缓拉进，“我可以提供哦～”

　　魔是欲望的集合体，经不起撩拨，一般魔被这么一勾就搂着魅魔去开房了，但顾思远不一样，他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而且这魅魔也不是他的菜，长相连他哥百分之一都没有的东西他根本提不起兴趣。

　　他打开魅魔的手，冷声道：“我是高中生，这位大叔。”

　　看着才二十来岁的魅魔笑盈盈地反刺回去：“年纪比我还大，装什么嫩呢？”

　　“行了，别扯些有的没的，我是来查事的。”思远把手机屏幕摁开，将他哥发在群里的四个死者的相关信息展示在魅魔眼前，“这四个人有没有得罪过魔？或是有没有魔跟这四个人有过交集？”

　　……

　　索亚正坐在泰安小区中的一条长椅上，他周身围了许多小鸟，叽叽喳喳地仿佛在讨论什么事。

　　这一幕太博人眼球，许多路过的大人小孩都在不远处看着索亚和这一群鸟。索亚被人看着没法开口问，只能等一众小鸟讨论出个所以然后，带着三只对死者有印象的小鸟离开，剩下的鸟见索亚走了，都该干嘛干嘛去了，飞作一天小黑点。

　　“她经常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还时常给你们喂东西吃？”索亚把立在手指上的小麻雀举在耳边，那张对狗都深情的脸带着笑意，听小鸟说话都温情款款的。

　　索亚对小麻雀说：“她是个好人呀，你能不能带我去她的住处呢？”

　　小麻雀点了点脑袋，飞上一栋单元楼的第六层，站在一户人家的阳台上，往下去瞅索亚，示意这就是那位好人的家。

　　索亚数了数楼层，带着另两只麻雀去坐电梯。

　　电梯缓缓运行至六楼，索亚从电梯间出来，迎面便看见一些穿着搬家公司工作服的人正搬着箱子，等着进电梯。

　　索亚赶紧出去给人家腾位子，他出来一看，发现搬家公司搬的是刚刚麻雀给他指定的那一户人家，死者马钰生前住的地方。

　　门口站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索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上前搭话：“您好，请问一下，为什么马钰奶奶突然搬家了？”

　　那妇女把索亚上下打量了一遍，丝毫没因为索亚模样乖巧而软下语气，她不答反问：“你谁啊？”

　　索亚扯起谎来也是眼都不眨的：“我叫索亚，一名学生。我的学校举办了一个收集旧衣服再利用的活动。一个月前，我跟马钰奶奶提过这个活动，她说有些旧衣服可以给我，但是我之后来找过她几次，都没有人在家……”

　　“哦。”那个妇女抱着手臂，冲屋里抬了抬下巴，“正好衣服都还没打包，你进去随便拿吧，都拿走也行。”

　　索亚故作惊讶道：“都拿走？”

　　“人都死了，还留着这些衣服有什么用？”女人摆了摆手，“都拿走吧，动作快点，我一会儿要关门了。”

　　“那好，谢谢您。”索亚向妇女微微鞠躬，进屋后直奔主卧。

　　他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拉开衣柜，从里头翻出老人的几件睡衣短袖，转头时见床上用品都没撤掉，于是把床单被罩枕头套也都拆了带走，出门时还不忘冲守在门口的妇女再鞠一躬，说声十分感谢，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