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推倒王妃的策略研究（GL）》又当别论

52、十日为期

　　王亮余光瞥了张凯铭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咬牙拜倒：“下官不敢。只是此案本就涉及人命，那陈柏林又状告王爷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草菅人命，案情严重，望王爷为自己清名着想，三思而后行。待下官审问清楚后，定还王爷一个清白。”
　　祁洲航眉头一皱，抬脚就是重重踹过去，王亮措不及防被踢倒在地。她发作的毫无预兆，众皆哗然，倒是张凯铭还算清醒，早见过小王爷的跋扈，连忙扯住她道：“王参军乃朝廷命官，地方要员，王爷三思啊！”
　　祁洲航皱眉，低头看了看他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松手。”
　　张凯铭悻悻松了，又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先消消气，王参军说的自有一番道理……”
　　他在中间打着圆场，王亮却是心中愤愤，他既见祁洲航心中恨意，更对这小王爷以往的行径早有耳闻，暗道若是她这次无恙自己定讨不得好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翻身起来，“我既掌青州司法，断不能违律而行！若王爷不服律法，且去我官身，我自当出得园去，不阻王爷大事！”
　　他话中带了讥诮，抬头与祁洲航对视，祁洲航一边随手拍打着刚才被张凯铭拉过的地方，一边冷笑道：“好一个司法参军。孤且问你，孤与你在此纠缠，耽搁了考评大事，你可担得起这罪责？”
　　王亮叩首：“下官甘愿一力承担。”
　　“孤是问你担不担得起。”祁洲航淡淡低头看他。
　　王亮这回不敢乱说，埋首不语。
　　“孤给你十日时间，把这个案子审理清楚。”祁洲航挑了挑眉毛，“孤要听审，没有问题吧？”
　　上官之令是纵不能治罪于她，也要至少拖至十一月中，仅仅十日，哪里能够？
　　但眼瞧着少中山王再难退让，张凯铭也唯有先应承下来，再徐徐图之，他给了王亮一个眼神，王亮却没有看到，张凯铭只好自己沉声道：“还不快叩谢王爷，好生办案报王爷之恩？”
　　王亮会意，抿唇拜了三拜，“下官这就去理清卷宗，提请人证物证。”
　　他并未抬眼，语中深深，“待有了头绪便立刻前来禀报王爷。”
　　祁洲航讥笑道：“孤可是身负嫌疑，莫要来禀报，你只须在开堂论审时记得请孤便好。”
　　她冷眼注视王亮撩袍子出去，自己复又坐下，张凯铭见气氛尴尬，又缓解道：“王爷与王妃亲临青州，青州各大世家豪绅皆深感荣幸，特合议在云府备上酒宴于今夜相迎，不知王爷可愿赏脸？”
　　“这大齐的官吏什么时候成了世家代言了？”祁洲航淡淡一声，眼见张凯铭色变，方不急不慌地道：“不过既然张老出面，那便赏你个脸吧。”

　　晚宴定在申末酉初。说起来还是顾莫微第一次参与这等会事。长安城时，一则小王爷名声不好，请帖本就不多，偶有些独想请王妃的，也被新宁和祁洲航以净初仙子不喜喧闹为由推拒了；二则两人婚后也没待上许久便奉命离京，确实还没碰上不得不去的场合。
　　祁洲航出门晃了一圈回来就听闻她在梳妆，便径自往卧房而去。
　　“不过是去做做样子，何必麻烦。”祁洲航边走边笑着摇头，桂圆跟在她身后笑道：“照王妃的性子哪里会在意这些，估摸还是菜籽提起，王妃便为了给爷撑面子。”
　　祁洲航眼一眯，阴阳怪气地道：“哟，孤的王妃你比孤还了解？”
　　桂圆：“……”
　　祁洲航回头看他谨慎的模样，呲牙一笑，“做甚这么紧张，算你会说话。”
　　她被桂圆哄得高兴，大步跨入门中，一转过屏风果见顾莫微坐在镜子前，平素简单的白衣换作一身绛红曲裾，衬得露出来的肌肤格外白皙。
　　祁洲航脚步顿了一下，顾莫微早感知到她过来，也未转头望，倒是菜籽回头看到她行礼道：“爷回来了。马上就好。”
　　祁洲航见她拿起眉笔，心中一动，慢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身子往后靠倚到梳妆台处，左手轻轻伸过去抬起顾莫微的下颔，笑语道：“我为你画。”
　　纵是微施脂粉，这张脸上仍是透着清冷，她的眼眸如波，平静中又带着点漠然的冷意，祁洲航眉头禁不住皱了一下，自己似乎许久没见过她这样的目光了。
　　本是带了调戏之意的手指忍不住僵了僵，正逢菜籽为二人亲昵掩嘴偷笑，“爷会画么？”
　　“孤既会画画，怎地便不会画眉？”祁洲航随口搭她一句，手中的笔却放下，凝视顾莫微道：“王妃初嫁予孤的时候，孤便曾说过，凡是咱们不喜欢做的，便不做。王妃若是不喜欢这身衣裳便莫穿，若是不喜欢那晚宴，便不去。”
　　顾莫微眼中冷意化开，却换成一丝疑惑，“怎么了？”
　　见她不似作伪，祁洲航一时无语，难不成自己又多想了？只是眼神转变却不会骗人，她压下心中疑虑，又瞧了眼满脸蒙圈的菜籽，干咳一声，“我说笑的。”
　　她抿唇认真的落下笔尖，顾莫微顺从的闭上双眸，眉笔在眼上勾勒出一个柔和的弧度，菜籽看在眼中，心道，得！重洗吧！谁告诉你会画画就会画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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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到了。”
　　祁洲航点点头，当先跳下马车，转身瞧了顾莫微一眼，目光扫过她的眉，又是一勾唇，眉眼都舒展开来。
　　这眉最后自然是她画的，连学带试验的在菜籽脸上画了不知多少次，终于初有小成，此时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舒坦。
　　“这宴饮最是麻烦，王妃得去得后园与那些妇人、女子同坐，不能与我一起。”
　　她一边淡笑着对门前一排排恭迎的人点头，一边对顾莫微低语。“好在整个青州的女子都没有比你地位更高的，你任性施为便是。”
　　祁洲航把顾莫微交给菜籽，也不管殷切候着的众人，嘱咐道：“好好照顾王妃。”
　　“爷便放心吧。”
　　马车又行起，祁洲航站在一旁目送，恰好顾莫微也掀了一下帘子，顾莫微本是抬眼去看那门匾，却不巧与祁洲航对视，小王爷立时浮出笑容露出四颗白牙，她目光一恍惚，那门匾上的云字也不再刺眼了。
　　“王爷伉俪情深，真是让我等钦羡不已。”
　　祁洲航一回头，便见当首的张凯铭，但说话得却是他旁边的的一个中年人，约莫三十出头，生得儒雅，开口清朗，十分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按规矩这场合里能站在刺史身边的仅别驾或是此家家主。此人既无官身，便可一目了然，只是据查这家主当有四十有余，未曾想生得如此年轻。
　　“一点小事情耽搁了时间，叫诸位久等了。”祁洲航毫无诚意的道了一句，负手当先，一列人掉转头如两条长龙。
　　张凯铭落后半步介绍道：“这位便是这代云家家主……”
　　“云少峰，早有耳闻。”祁洲航点头。她地位尊崇，直呼其名也不犯毛病，只是多少欠了些尊重，云少峰不以为意，只长揖应喏。
　　青州世家以韦家为尊，但临淄却以云家为首，其余世家各据其郡，自然不可能甫一来就齐聚各家家主。
　　只是朱家家主朱广健自临郡匆忙赶来，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祁洲航道他识趣，知道已有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朱家也做出了选择，露出亲近之色来，“久闻青州朱家，宽仁厚重，广散粮财，而今得见也算是幸会。”
　　她语中这么一提点，纵是张凯铭不愿，也得让朱广健往前凑不是？
　　倒是朱广健有些色变，朱家与其它世家也因着粮脉斗了有些时候，但却从未撕破脸皮。他心中百转，知祁洲航这是让他明着站队了，小王爷锋芒毕露，不留余地，当真令人难堪。
　　但他既然选择了亲身来此，就已经做了决定，涉及兴亡大事，谨慎之外更需果决，坚定地道：“幸能入了王爷的耳，王爷如今在青州为圣上办事，若有所需，不妨告知，朱家愿效犬马之劳。”
　　“伯庸倒是有趣。”张凯铭称朱广健的字，阴测测的敲打，“朝廷之事怎容随意插手？幸而这里没有外人，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
　　朱广健颔首：“大人说的是。”
　　“张刺史此言未免偏颇。”祁洲航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不止是圣上的朝廷，更是所有大齐百姓的朝廷。诸位世家为地方百姓之首脸，颇有代表性，孤自然是要向圣上传达百姓的心声的。”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回轮到张凯铭吃瘪，讪笑道：“王爷真知灼见，是下官狭隘了。”
　　“好说好说。”祁洲航伸手拍拍他的肩，大有孺子可教的模样，全无对长辈的尊重，张凯铭面色一沉，祁洲航却已转过身去，“不聊了，快开宴吧！练了个把时辰的画眉，肚子都饿了。”
　　竖子！竟因此来迟，让百人苦候！张凯铭腹中暗骂，云少峰却笑容温和，“王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