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徘徊花依旧》丧家犬的乡愁

19、什么不一样

　　甄总承包的科室一年就挣了个盆满钵满，与医院取消合约。
　　然后，选取了金平路上这栋商住楼，将下面闲置了好长时间的五层商业铺面全部承租下来，签了十年的合同，装修成了一家整形美容医院。
　　谈判签合同的时候，甄总把郭永昶也叫了过去。
　　他说郭永昶是媒体的，来做个见证吧。
　　郭永昶就抱着看看的心态，跟着甄总一起去了。
　　签完承租合同后出来，甄总带笑的问他：
　　“永昶，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品行为人以及文笔和策划能力，我很认可，到时候你过来做咱们的企划总监吧，兄弟们一起打拼打拼，你看如何？”
　　当时，郭永昶以为甄总是在开玩笑说，便笑着说，“没想到我在甄总眼里还这么高大上，我只不过是报社一个贩夫走卒而已，混口饭，为老婆孩子谋个生活而已，可从来没想过干什么事业。你们这些大老板做的是大事，我天生就是个做点平常事的人，能力平平、水平一般，干不了大事啊！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听了郭永昶的话，甄总哈哈一笑：
　　“永昶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太实诚了，人有时候该吹牛的时候就要吹，该说大话的时候就要说，吹牛不上税，说谎没有罪。现在的社会，大话走遍天下，实诚寸步难行——哈哈——”
　　接着他又说，“不过，永昶你在媒体供职，名义上好听，记者是无冕之王嘛，可收益方面可能没我这面高，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好的，谢谢甄总的抬爱，我考虑考虑吧。”当时，郭永昶认为也就是两人无话找话地一说，也就随口应了一句，并没放在心上。
　　谁知后来的一天，他正在报社写一篇人物专访，甄总打过来电话问，“永昶，你现在哪里啊，我之前说的你考虑了没有？”
　　当时的郭永昶正全身心放在稿子上，甄总这一问让他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就问道，“甄总，我现在在单位，你之前说的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提议你没在乎，就是咱们那次签合同时说过的我这面的企划啊！”甄总在电话里哈哈一笑说。
　　“哦——哦——是这个啊，我还以为咱俩熟悉，你就是那么一说，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不过，这会正在赶一篇明天见报的稿子，完了我考虑一下给你回话，可以吗？”郭永昶说。
　　只听甄总说，“没事，不急不急，你先忙，你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你在单位，多话我就不说了。”
　　郭永昶说了个“好”，就挂了电话。
　　再后来，郭永昶就成了留光整形整容机构的企划总监……
　　就在郭永昶正这样想的时候，甄总喊了一声，“永昶、大伟，坐过来，有些事咱们商量一下。”
　　郭永昶和李大伟走过去坐在甄总大板桌前放着的两把实木椅子上。
　　甄总表情严肃地在郭永昶和李大伟的脸上扫了一下。
　　说实话，今天这种与甄总的谈事方式，让郭永昶心里有些不舒服。
　　平常，他和甄总一起谈事，都是坐在沙发上的。这是他在这里上班后的第一次。
　　郭永昶感觉有点像审问人的架势。不过，郭永昶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坚持自己要坚持的，说什么都不会去妥协或委曲求全的，虽然郭永昶的外表看起来温厚和蔼可亲，但他的性格和骨子里，只要自己认定的事，就会坚持到底。
　　然后，甄总盯着郭永昶，并释放出老大的气场，他想看到郭永昶有局促不安的表情。那样，后面谈事的时候不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什么。
　　当李大伟过来告诉他郭永昶的话后，他不得不考虑谈话时，郭永昶对他的想法提出不同的意见。
　　但是，令甄总没想到的是，郭永昶也平静的盯着他，而且目光波澜不惊，表情平静从容。
　　这使甄总感觉到，与平常的郭永昶简直判若两人，平常都是面带微笑，一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亲和。
　　此时甄总心里有了些预感，看来郭永昶未必会按他的想法去做。
　　但是，自己是老板，一口唾沫一个钉，自己安排的工作就要看到结果，至于完成的过程、完成的难易，他都不会去考虑。
　　就在在两人对视的过程中，李大伟有些怯场，不敢看甄总，他把头低下去斜眼偷偷地看郭永昶。
　　他太熟悉甄总发火前的神态表情了。因为他刚过来把郭永昶的原话转给甄总时，甄总的脸立马就黑了，并喊了一声让他把郭永昶叫过来。
　　不过，此时的李大伟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郭永昶到底咋想的，他哪里的胆子跟老板对着看呢？而且看那表情，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老板。就
　　在李大伟心里独自嘀咕的时候，听见甄总威严生硬地说：
　　“永昶，关于楼顶广告牌的事，已经给你说过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吧，我想以你的能力会把这个事搞定的，可是到现在还没装上去，今天早上我给大伟说了，你们看着要在这个月底前必须安装上去。结果前面大伟过来跟我说，你要各种手续齐全才去安装，手续不全你不去安装，是这样吗？”
　　郭永昌语气平静地回道：
　　是这样的甄总，原因我已给李主任说了，再在这里向甄总汇报一下，共有三点：
　　第一，通往楼上阳台的通道和窗户都被居民拿锁头锁了起来。如果居民不同意，拆门撬窗的事我是不干的；
　　第二，监管机构的报备没通过，违规违法的事我也是不干的；
　　第三，没错，您是给我发工资的人，而我应该将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为公司的发展考虑，但是，这并不表示为了公司利益和发展，我无所顾忌地去干拆门撬窗、违规违法的事。
　　因此，如果手续不齐全的话，这活是不能干的。而且干了之后，居民闹事、监管处罚等等，各种麻烦事会不断袭来，同时，会严重影响营业。到时候我无法给你交代，也无法给我自己交代。
　　最后，我说一下我的想法，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像上世纪九十年代本世纪初的那时候，那时，监管手续不全或没有，可以去干，因为是改革初期，边干边补充边完善。有时候政府也会出面解决，但是，现在那一套行不通了。我的汇报完了。”
　　一旁的李大伟一听，心里想这个郭永昶还真敢说啊，这不怕把甄总的火药桶给点着吗？一直以来都是甄总说一就一，没人敢说第二的。他心里哀叹了一声，下来就接受甄总的狂风暴雨吧。
　　可令李大伟意外的是，除了甄总食指拇指无名指有节奏地敲着大板桌的声音外，一切都出奇的安静。他微微抬头偷看了一下甄总，面无表情，但目光仍然盯着郭永昶。
　　再偷瞟了一下郭永昶，见他面情淡定，目光盯着甄总。
　　这场面让李大伟感觉到说不出压抑，想赶快逃离这个办公室，但他又没有那个勇气。
　　过了一会，甄总咳嗽了一下，语气如之前一样有些生硬地说：
　　“永昶，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作为一名在商海里打拼滚爬过来的商人，我考虑的是利益，利益面前，一个成功的商人是不择手段、不计得失的，遇到难题的时候，我的原则是打破它，破而后立，什么规则底线，全部抛到脑后，我相信我的意思你明白。”
　　郭永昶波澜不惊地盯着甄总回道：“这不一样。”
　　这个回答让甄总有些发懵，他睁大眼睛问道：“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