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Joysang

8、春闺梦里人

　　在器材室。

　　梁秉川和严黎安被困在里面。

　　“因因，救救我，你救我出来，我不出国！我当你男朋友！”

　　梁秉川在旁边邪魅一笑，“拿不准开，因因只能是我的，即便我死在这里。”

　　“你！”

　　“别吵了！等我，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姜因恍若神奇女侠的化身，身后是万丈光芒。

　　她依旧慌张地四处找工具砸锁，晃悠了一圈，在乒乓球台找到了一把斧头，但一低头，斧头变成了一根香蕉，绝望的是，她掰开皮之后里面还是一根香蕉肉。

　　可神奇的是，姜因拿着这根香蕉砸开了那扇门。

　　“因因，从此刻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啦！”严黎安向着自己飞奔过来，姜因下意识地望着他身后的梁秉川。

　　“呵。”梁秉川扶额苦笑，大步流星地走来把姜因揽入怀里，“吧唧”地亲了他一口，“美丽的女孩，你是在和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吗？”

　　姜因默默地脸红，小幅度推了梁秉川一把。

　　最后。

　　梁秉川在左边亲她，严黎安在右边亲她，两个一起吃醋，不服输地把她夹在了中间，一直亲到她起床。

　　救命！

　　姜因强迫自己醒来，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

　　望着现实中熟悉的一切，意识开始清晰。
　　好可怕的梦啊。

　　定是梁阿姨给她的睡前甜品给换成了鸡蛋阿胶，补过头了，才让她头一次梦见那么诡异的画面。

　　梦中的人不再只有严黎安，还多了一个梁秉川。

　　想到梁秉川那油到发腻的动作，姜因浑身不适，她需要一瓶洗洁精。

　　窗外的天朦胧发灰，还不太亮，宁静祥和。

　　她前天连夜把陈越叫了出来，言语教训了一顿，说他长得又没梁秉川高，模样又人家帅，成绩更是被按在地上碾压，小丑都没这么丑，这么一通下来，姜因总算把人给骂哭了之余又逼着陈越发了一条道歉的朋友圈。

　　陈越说保证以后不再捉弄梁秉川。

　　姜因安心了。

　　第二天一早又去小卖部给梁秉川买了一些小零食，希望能赔罪。

　　她发现梁秉川这人，不坏。

　　即便陈越这样对他，他也能一笔勾销，甚至没对他们出手报复停止了外联部的赞助，但也有可能是不屑这样做。

　　姜因吸了口气，起床上学。

　　天气一夜之间转凉许多，她给自己披了一件英伦风的棕色大衣校服。

　　一夜做梦，睡眠质量奇差，腰部酸疼。

　　姜因看着镜子中气血不足脸色发黄的自己，索性拿起素颜霜在皮肤上薄薄地涂了一层，再抹了个带点橘色的口红。

　　整个人看上去好多了。

　　梁阿姨今日请了半天假，桌上放着一碗热着的红糖水和两颗止痛药。

　　姜因每次来月经都会疼得半死，止痛药是常备药物，而且只有一个牌子才对她的有用，吃布洛芬那些都没有用。

　　早上的装扮花了不少时间，姜因只匆匆把红糖水喝了就跑出门，到了学校操场跑了个四百米后，做广播体操时，下意识地一个大动作拉扯，小腹开始发作，一摸口袋，姜因才发现忘记把止痛药带上。

　　大冷天，姜因的身体开始出汗，她感觉自己的腿部和上牙膛已经开始变凉，小腹像在被一个气球撑开，摩擦着内脏，偶尔还往下拽一下。

　　“你怎么了？”林景宜察觉到姜因不对劲，有些担心地小小声问她。

　　姜因皱着眉头摇摇头，她好想吐，经痛让她反胃。

　　广播体操还有十分钟才结束。

　　“诶！梁会长，这里有个同学不舒服！”

　　梁秉川正在数班级人数，正好到姜因这个班，被人群中一个五官大大的可爱女生喊住了。

　　那个女生指着的人，是姜因。

　　彼时的姜因两眼昏花，四肢无力。

　　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球鞋。

　　不少同学的姿态十分搞笑。

　　一边跟着大部队做着体操，那一双双的眼睛全往姜因梁秉川这边靠。

　　早就有姜因和梁秉川谈恋爱的课间流言，但鉴于没实时抓到二人在一起，流言也只是流言。

　　“姜因，你还好吗？”梁秉川头一次没叫她姜同学。

　　姜因眼前的少年模样有几分紧张，那好看的眉眼之间藏着一点不为人察觉的担心。

　　看样子就知道不好了，别问啦。

　　姜因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她该是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脸上的素颜霜一碰到汗水，便开始融成乳白色的汗珠黏在了太阳穴上，配合她痛苦的神情，给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梁秉川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状况，快速把手里的登记表递给林景宜，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姜因去了医务室。

　　姜因第二次被梁秉川背了起来，闻着少年校服上的洗衣粉清香，不知为何突然心安了不少。

　　至少缓解了昨夜家里带来的忐忑。

　　她突然觉得就算这个世界突然毁灭，梁秉川会不会也陪在她身边？

　　不知不觉中，她貌似有点依靠眼前这个人了。
　　即便他嘴很坏。

　　到了校医院，年轻的校医很快就给姜因喂了止痛药，手上也吊起了葡萄糖。

　　可等姜因躺下环绕一圈后，发现梁秉川不见了。

　　仿佛刚刚背她过来的那个少年是她的错觉。

　　难不成又做梦了？

　　说起这，姜因的脸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她又回想起那个梦，三个人亲来亲去的，好变态。

　　“姜同学，是发烧吗？我给你探探热。”美女校医温柔地拿起体温计想往她腋下戳。

　　姜因连忙摇摇头，舌头都在打架，“啊？哦哦、没、没事的。”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姜因的小腹仍如千斤坠，止痛药不见效果。

　　她实在是痛到忍无可忍，于是拿出手机给梁阿姨发了一条短信，问梁阿姨下午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自己送个药。

　　估计没看到，梁阿姨没回。

　　姜因做好在这里躺一天的准备。

　　五分钟后。

　　梁秉川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他手上的是一盒崭新的止痛药，是姜因常吃的牌子，国外进口，价格昂贵。

　　“快吃了。”少年额前有些细薄的汗珠，看样子是跑了一段路。

　　好神奇！
　　姜因狐疑地打量着梁秉川。

　　这人不会是懂什么玄学吧？

　　为何对她的生活习惯这么了解？吃喝玩乐到月经止痛药，都摸索得一清二楚。

　　虽然知道梁秉川暗恋自己，但万万没想到可以喜欢到这个地步！

　　啊啊啊。
　　他不会掐指一算，看见了她昨晚的梦吧？

　　你亲，他也亲。
　　姜因就是块夹心。

　　好羞耻！
　　不是这样的！

　　“你家搞算命吗？”

　　梁秉川对于她的胡言乱语已经见怪不怪，给姜因倒了一杯温水，掰开药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谁、谁告诉你，我吃这个牌子的？”

　　“随便买的。”

　　姜因不依不饶，“我不信。”

　　梁秉川只好转移话题，盯了一会儿姜因，才道：“你的脸……好像有石灰水？”

　　！

　　姜因猛地嗑下止痛药，忍痛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麻烦给我一块镜子。”

　　医务室哪里有镜子。

　　梁秉川直接打开手机的前摄递到姜因面前。

　　一看手机里的那人，姜因简直想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这妆容斑驳仿佛女鬼的人，是谁？

　　是她，谢谢。

　　素颜霜在她脸上白一块紫一块地糊成坨坨，一眼看上去像死去的僵尸正在复活的模样。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这素颜霜还是当年去韩国旅游买的，犹记得那柜姐的说辞，一口中文说得挺溜，“美女，我们这个CC霜，只要抹到脸上，它就能根据你脸上的肤色自动调整色号，自然不假白，出汗都不会掉呢。”

　　姜因咬牙切齿地想，要是回到过去她一定把这素颜霜挤在柜姐的脸上。

　　为了钱，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这不是欺骗高中生吗？

　　韩国人骗中国人！
　　亏她还买了八支。

　　梁秉川似乎能看出她的难堪，默默地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可姜因接过纸巾半晌，居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哭，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怎么也收不住。

　　梁秉川慌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哭就哭。

　　校医在隔壁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月经期间的小姑娘情绪不稳定，多多宽容吧小伙子。”

　　“你是不是在说我丑哇？是，我是成绩不好，你怎么可以说我脸上有石灰水哇？”

　　姜因语无伦次地指着梁秉川。

　　梁秉川不知所措地像一座雕像在一旁看着她哭，可脸上却并未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面部线条硬朗，偏凌厉那款，不苟言笑的模样落到旁人的眼里，就是大写的冷酷无情。

　　姜因哭得更厉害了，把身上外套的袖子都给打湿了。

　　“别哭了。”梁秉川脱下自己的同款外套罩在姜因身上，“我不该这样比喻，别哭了。”

　　姜因哭哭啼啼地接过来，穿着梁秉川的外套，手下意识就往兜里摸去，不摸不知道，一摸却摸到了一个唐老鸭的发卡。

　　是她几个月弄丢的那个。

　　鼻涕还留着，姜因却攥着手中的唐老鸭发卡差点看成了斗鸡眼。

　　怎么会在梁秉川那里？
　　他不会有恋物癖吧……

　　“你还说你不是对我爱得死去活来？”

　　梁秉川简直百口莫辩，干脆不辩，她说啥就是啥吧，只要不哭就行。

　　二人大眼瞪小眼，不再说话。

　　后来姜因不疼了，也哭累了，便握着发卡睡着了。

　　醒来之时已到午休时间，梁秉川还在她身边陪着。

　　只是多了一个人，甘宁。

　　甘宁眼眶红红，跟梁秉川在门外不知说着啥，她抓着梁秉川的手臂，情绪有些激动。

　　姜因突然有点恼怒。

　　她都本想不和梁秉川计较了，这人非要给她惹毛是吧。
　　在这里陪她，趁她睡着了又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扭扭捏捏。

　　姜因从钱包里抽出三张毛爷爷，就起身脱下梁秉川的外套，下了床大步踏去门口，直接把外套和钱往他怀里一塞，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麻烦借过。”

　　梁秉川对姜因今日的行为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真如校医所言，月经期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看姜因这样子该是没事了，梁秉川也就任由她去了。

　　姜因气呼呼地走出校门，被大风一刮，只觉得发梢都够得着185的大男孩。

　　冷死了。

　　她提前请假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听见林女士和姜父在吵架。

　　“天天不着家的，你以为我和你合作项目不累吗？”

　　“公司的事在公司说，你完全可以和我秘书预约。”

　　“我是你老婆，预约预约！你和我睡觉要不要提前一晚预约？”

　　“嘭——”姜因赌气般地把门大力甩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冲了上楼。

　　原本还在吵架的二人瞬间安静下来，但压根没人发现姜因为何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就到家。

　　姜因简直烦死了。

　　爸妈感情不好，严黎安要走，自己的艺考生涯，全都一塌糊涂。

　　还有一个梁秉川对她爱得扭曲！

　　姜因抽出书包的同学录，开始认真填写起来，并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严黎安。

　　夜将黑之际，姜因的房门被敲响了。

　　是姜父，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碗。

　　待他走近之时，姜因才发现自己的爸爸老了不少，白头发比以前多了两倍不止。

　　“囡囡，这里有张卡，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里面有二十万，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姜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瓷碗被放在姜因手边，“爸爸知道你爱吃，刚刚给你做的，趁热吃，暖暖身子。”

　　“爸，咱们家发生什么了吗？”

　　姜父微微一笑，“傻孩子，能发生什么啊，天塌下来爸爸撑着，你只管好好学习，没什么事爸爸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姜因看着那碗汤心里五味杂陈，握着手里的卡，头一次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敏锐地感知到家里所见的平静正在被一阵风暴所打破。

　　这夜，姜因罕见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