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Joysang

28、人望山，鱼窥荷

　　梁秉川把姜因送回家。

　　一路上有着光线明亮的路灯，姜因蹲在家门口的石阶上，逗弄着梁秉川手上的小猫。

　　小猫被放在猫包里，姜因从中伸出一根手指挠小猫鼻子，“跟哥哥回家乖乖听话哦~”

　　“喵~”

　　“晚了，快回家吧。”梁秉川默默收起猫包，那张冷静自持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但仔细看会发现，那张平日冷然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关心。

　　姜因眨了下眼睛，自下而上地望着梁秉川，模样娇憨，“你平时可以给多拍点照片看吗？”

　　“嗯。”

　　“那我走了喔。”姜因一步三回头地和小猫还有梁秉川挥手。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认识梁秉川以来，只要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回头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身后。

　　他对自己的一心一意，姜因都能看出来。

　　往后的小一段日子，姜因基本每个周末都会去优衣库探班，姜父姜母如今也不顾忌姜因，该吵的直接吵，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姜因充耳不闻，依旧风雨不改地探班，每次都笑眯眯地给梁秉川带小便当。

　　店里的兼职都认识姜因。

　　每次姜因在店门口朝梁秉川挥手的时候，梁秉川身边的兼职小队伍都会小声起哄——你的小女友来找你喽。

　　一开始梁秉川说要把便当的钱折现给她，后来是姜因生气了，他才作罢。

　　今天姜因没带便当，只因梁秉川说今天下班之后陪姜因逛街。

　　姜因知道对方的意思，大概是想给她买点什么补偿一下最近的饭钱。

　　其实她真的不缺。

　　而且，她今天还给梁秉川准备了礼物。

　　那会儿很流行疯狂动物城，姜因也很迷。

　　为此，她特意搜索了情侣手机壳，即便梁秉川不想早恋，但总归可以用一些相似的物件吧。

　　但姜因搜来搜去都找不到不同型号的相同手机壳。

　　她用苹果手机，梁秉川用的是安卓，牌子她没听过。

　　但根据印象中的英文字母，姜因还是在网上找到了同款手机。

　　她干脆直接下单买了一台梁秉川的手机。

　　用一样的手机，就可以用一样的手机壳了！

　　她已经给自己的新手机换上了，另外一个手机壳被她放在包里，只等着一会儿给梁秉川换上。

　　少女暗搓搓的小心思无处安放。

　　姜因坐在门口等梁秉川，还有半个小时他就下班了。

　　店里的人都认识姜因，路过门口的时候会和她打招呼。

　　梁秉川今日穿了一件宽大的米白色的卫衣和宽松运动裤，远远朝姜因走来，少年下颌线条削瘦，有着越发成熟的身体框架，让人感受到了散漫的美式自由气息。

　　“走吧。”

　　“先等等。”姜因故作神秘地朝梁秉川一笑，伸出雪白的小手掌，“你把手机给我。”

　　梁秉川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给她了。

　　姜因把手机壳拿出来给套上，随后抽出自己的手机，“噔噔蹬蹬——你看！”

　　两台一模一样的手机有着一模一样的手机壳。

　　“你怎么买了这款手机？”

　　梁秉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手上的这台是二手机，从市场淘来的，几百块，屏幕边上的玻璃还碎掉了，而姜因那台是新的，但这款手机功能也不算好，姜因明明不用委屈自己。

　　但梁秉川还是不想拂姜因的好意，“嗯，很好看。”

　　“是吧！”姜因拿着两台手机，怎么看都配一脸，绒面米白的底色，Nick和Judy脸对脸，在Nick那边还有几个小爱心往Judy那边弹去，可爱极了。

　　梁秉川接过手机，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去走走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买的。”

　　其实姜因也不知道走去哪，她不饿，最近也没什么东西想买，不缺。

　　梁秉川似乎看出了姜因的意图，“想吃甜品吗？最近好像新开了一家宇治抹茶，听说千层蛋糕和冰激凌很好吃。”

　　这话一出，给了姜因一种她们在约会的感觉，面上先是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继而双颊不由自主地涌上粉红，像一颗小番茄。

　　“我我我我、我们是在约会？”和普通小情侣那种逛逛街、吃吃小甜品一样的约会吗？

　　姜因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可是头一次和男生正式地约会。

　　望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她今天穿得很便捷，一套连体的牛仔裤，里面是一件修身的毛衣，唯一的亮点就是别在发上的唐老鸭发卡了。

　　早知道就把前几天买的小短裙给穿上了，那样会好看点，他们可是在约会诶！

　　梁秉川大概能猜出姜因的脑回路，毕竟她那么喜欢自己。

　　但他对约会这个概念，也不太了解。

　　他声音稍微温和，“如果算的话。”

　　听听这人说的什么话。

　　但此刻的姜因心中乐开花，就跟这个嘴硬的人计较了。

　　“最近喜茶很火，我们去喝喜茶吧。”

　　“好。”

　　周末的商场人流量很多，彼时的喜茶奶茶店还需要拍很长很长的队伍，少说要一个半小时。

　　姜因在看到菜单那一刻就后悔提议了。

　　一杯普通的奶茶就要二十多块钱，对于梁秉川来说负担应该不小，毕竟一点点的波霸奶茶才十元。

　　“小姐姐，需要点什么呢？”

　　“要不，换一家吧。”姜因面对着店员的目光，小小声地回头和梁秉川说，“这个太贵了。”

　　“没关系。”梁秉川拿起菜单，“喝什么？”

　　姜因看着梁秉川，眼神示意你来真的？

　　“要不我们点一杯？”

　　拿个小纸杯分装也不是不可以。

　　梁秉川没说答不答应，而是直接帮姜因点。

　　“一杯芝士绿妍，一杯满杯红柚，谢谢。”

　　“好，一共35哦。”

　　姜因喜欢吃红柚，也喜欢喝绿茶。

　　她忽然想起来，梁秉川好像是暗恋自己好久了，也难怪知道自己的喜好，只不过最近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疏忽了他多年暗恋这一点。

　　这么一来，为喜欢的女孩子一掷千金也说得过去。

　　那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好意吧。

　　奶茶要等一个小时，姜因干脆和梁秉川到附近的店走走。

　　广场内有一家专门买迪士尼公仔的精品店，整体是洛丽塔装修风格，里面大大小小的玩偶摆放错落有致，头顶还有米白色的灯光，姜因在橱窗看到一只新款的唐老鸭，一眼相中。

　　标价：238元。

　　姜因没开口，只当普通玩具一样几眼扫过去，便走出了店铺。

　　却没想到迎面走来了甘宁，甘宁脸上化了淡淡的妆，杏眼上有一层薄薄的大地色眼影，很适合她。

　　她和三两个小姐妹走在一起，看样子是周末出来玩的。

　　店门外的小道有些狭窄，姜因和梁秉川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但总归一眼看过去两人就是一起的。

　　甘宁眼里闪过一丝妒忌，一直死死地盯着两人，没说话。

　　这年纪的孩子，多少心性都有些虚荣，甘宁身边的小姐妹看着是生面孔，应该不算本校的人，该是不知道梁秉川这号人。

　　要是让她们知道甘宁喜欢的男孩子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外约会，甘宁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

　　几个女孩子默默打量着梁秉川。

　　两行人交错的瞬间，梁秉川暗暗地往姜因身边靠近了点。

　　甘宁的衣服擦过姜因身上的毛衣。

　　感受到甘宁不满的视线，姜因却没有在意，她一直看着前方。

　　她没必要去和甘宁比较什么，甘宁的脸色难看，她不会愧疚，脸色好看，她也不会感到高兴，反正都与她无关，姜因一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

　　走出小道后，这个小插曲两人都默认地没有提，回到喜茶之后，两杯奶茶已经做好了。

　　梁秉川把两杯都插上吸管后递给了姜因，“你喝。”

　　原来他自己不喝。

　　姜因无奈，“梁秉川，一个人喝没意思。”

　　她把满杯红柚接过来，另一杯给他推了回去的时候，尾指故意勾了勾梁秉川的指尖，“我刚刚看到了，你往我这儿站。”

　　梁秉川不说话，把自己那杯插吸管喝了起来，耳梢却有点红。

　　两个人到中庭广场的长椅坐下，最近广场搞活动，到处都被布置成一片火树银花的样子，金灿灿的假树上挂着一个个红灯笼，快过年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姜因第一次有了勇气对梁秉川抛出一个藏了很久的想法。

　　“梁秉川，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北京？”

　　近来梁秉川的举动，让姜因觉得他一定会顺着自己的意，也期待着一起去北京。

　　而梁秉川却冷着一张脸，没有马上回应她。

　　梁秉川从他母亲那儿得知，姜母给姜因安排了一所国外十分不错的大学，专业也是未来热门，一眼看到了光明的前途，一片顺遂。

　　相反，姜因和他一起去北京，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打磨演技，甚至可能为了上镜减肥弄坏身体，当了明星之后或许要承受多方的压力，梁秉川更希望姜因能走一条相对于没那么辛苦的道路。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姜因咬着柚子肉，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梁秉川看了她一眼，语气非常正经严肃，他冷声道：“姜因，你要走自己的路，不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前途，人望山，鱼窥荷，你本就已经站在了高处，不要往低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