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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风鹏已起半程行路 ...

  •   杜雍为:"……那当然是因为咱们两个属于不一样的政党。"
      "你可以跟我一块办事嘛,我们温党很需要杜状元这样的人才。"
      "这……不太好吧,王太尉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
      温巳蛰没有接着逗他,而是话题一转,"杜状元最近很忙吗?"
      "算是吧,从告假回京就开始了,毕竟国事繁忙,以后都要下朝了来金銮殿加班了。"
      确实,打工人打工魂。
      杜雍为刚请假回了一趟老家,然后又马不停蹄回来加班,看来翰林学士确实是个忙差,不像温巳蛰当这个禁军统领只是个挂名虚职。国君只是明面上给温巳蛰挂了名,其实调用禁军的虎符还在国君手里,所以温巳蛰天天乐的清闲,才被皇后抓过来兼职破案了。
      温巳蛰找了国君,得到许可后,他叫来张赐福,把搜查出来的巫蛊小人给他看。
      张赐福坚持一套和普通宫人无异的说辞:大概还是宫中早有秘行巫蛊术的宫人,既然无人遇害,那就说明是画珠个人私仇,与香料失窃一事无关。
      看来如果张赐福真的贼喊捉贼,他也没留下任何可以给他造成麻烦的把柄。温巳蛰想起那晚张赐福药瘾发作的丑态,他想张赐福的药应该是需要定期服用的,已经离不开了。
      问题是,怎样让国君看到张赐福药瘾发作的样子呢?
      如果国君看到,张赐福一定会交代出实情,但是他服药一事和画珠窃香案有无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温巳蛰想起那夜提审画珠,她的眼泪,还有她贫穷的家庭,和宫里人对她人品还不错的评价。他更加怀疑画珠有可能是被诬陷了,得罪了大人物,才会被罗织罪名,构陷下狱。
      也许他应该设一个局,让那个坏人在得意忘形之时,自己露出尾巴。
      温巳蛰找了宫中善制香识香的宫女蕙珍,让她在盘问张赐福的时候在一旁闻张赐福身上的香味,然后问她这是什么香。
      那宫女回答是西域进贡的香料,比较罕见,国君只赏赐了国后和太监总管张赐福。
      温巳蛰笑吟吟的道:"那你再帮我找个人,我出宫买胭脂水粉送你。"
      那宫女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很快就暗中指认了几个身上有同样香气的小太监。温巳蛰就派人尾随,果然发现了张赐福囤积五石散的仓库。
      阿离想上报国后去,温巳蛰却拦住了他,计上心头,他看着绑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小太监,道:"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有谁有兴趣吗?"
      那几个小太监忙不迭点头,都争抢要出头,温巳蛰就告诉他们:"我要你们以后按原样每日送药到张赐福住处去,不要让他怀疑。你们只需要几天后等我的命令就行。如果敢泄密的话,你们知道国后会怎么处置你们吧?"
      温巳蛰笑眯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几个小太监吓得纷纷点头,发誓不敢告密。
      温巳蛰取了一些五石散,就速速上报国君处去了。
      韩疾胄听到汇报后后,语气淡淡的下令道:"传令下去,拿下张赐福,打入地牢,不日处斩。"
      "国君,画珠案还没有查清,直接杀了张赐福不妥吧。"温巳蛰谨慎斟酌着开口。
      他知道国君是要有猜忌张赐福,不过是想借查案为由手刃张赐福以绝后患。可是如若轻易杀了张赐福,那身陷囹圄的画珠如何得沉冤昭雪?
      在国君的心里,区区一个宫女,自然命如草芥。
      但是温巳蛰并不愿意这样,他怜惜画珠薄命,纵然可能招致国君怒火,他也在所不辞。
      "温巳蛰,在我面前逞英雄,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韩疾胄冷冽的目光似乎要贯穿温巳蛰。
      温巳蛰跪下恭敬地回答:"臣不过是怜惜无辜之人,不想她受牵连罢了,并非是想要违抗君命。国君整顿官场已是雷厉风行,张赐福如今也不过是瓮中之鳖,国君何必急于取他性命。更何况,如若许画珠沉冤得昭,国君除张赐福后,也留了美名。只需多等几日,就可以一石二鸟,国君不妨再考虑一下。"
      韩疾胄闻言,沉吟片刻,就同意了,"那就先照你的意思来办,如若出了纰漏,我拿你是问!"
      温巳蛰毕恭毕敬的应声,缓缓退下。
      阿离回去的路上还战战兢兢的,他道:"公子,方才国君生气了吧,吓死我了,你怎么敢在国君面前质疑他的决定?外一他一动怒,要了我的小命可就没人陪你了。"
      温巳蛰道:"没办法,看不得女人哭。我那天去牢里审讯她,她明明什么也不敢说,还哭的那么难过。"
      阿离小心的道:"你在府里怼二小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提起温落芜,温巳蛰一脸嫌弃,"她也算个女的?除了长得好看那臭脾气谁惯的?也亏苏琼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对她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京城这么多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哪个不能娶回家???"
      阿离:"……"

      于是没过几天,画珠案就宣布告结,许画珠窃取宫中名贵香料,人赃并获,两日后就在菜市场执行绞刑。消息传来,画玉在家中哭的肝肠寸断,她跑到官府门口击鼓求情,结果被衙役乱棍赶出。
      行刑前一天,张赐福到狱中看画珠,他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说:"等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善待你的家人,起码每年会给他们一定的钱,让他们捉襟见肘的日子能好过点。"
      画珠双目含泪,道:"谢谢大人。"
      "若是你那晚上没有偷偷跑到御花园给你去世的娘烧纸钱,你也不会发现我手下的太监给我送五石散的事。说白了还是你自己命不好,非要招惹上我,那我只有送你上路了。"
      张赐福一脚踹的画珠撞在墙上,她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牢房的干草上,眼睛里黯淡的失去了生机。
      这时黑暗角落里突然走出一个狱卒打扮的少年,约摸十八九岁,俊美异常。
      只见那少年怒道:"张赐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我私服禁药,你的命是不想要了!"
      张赐福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回头去看,那少年居然是国君韩疾胄!
      只见国君身后缓缓走出一脸幸灾乐祸的温巳蛰,他笑嘻嘻的说:"张公公,别来无恙啊。"
      张赐福赶紧给国君磕头,"国君,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才服了禁药,还望国君念及往日情分,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韩疾胄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提起张赐福的头发,俯下身子对他说:"先君在世时就明确说过五石散是禁药,你知法犯法,我已经容不下你。张赐福,你跟了我十多年,还不够了解我吗?"
      语毕,韩疾胄拧着张赐福的头狠狠撞向墙壁,张赐福的头像个西瓜,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汩汩流出血来。
      原本坐在墙角的画珠吓得尖叫起来,往旁边躲去,温巳蛰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护着。
      怜香惜玉是他的一贯作风。
      "别怕。"温巳蛰安慰画珠,但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怎么会输?这地牢里都安插了我的眼线,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张赐福惊恐的吼叫,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温巳蛰正在安慰画珠,闻言上前道:"画珠每次被审问都不愿多说几句,还三番四次顾左右而言他,如果不是地牢里到处是你的眼线,她也不至于如此谨小慎微。她确实不敢得罪你,但你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是你自己该得的报应。"
      张赐福狞笑起来,"国君,我的好国君,你就这么容我不下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和那些反贼不一样,谁都有可能背叛你,可我怎么可能害你?你为什么不信我?"
      韩疾胄回他:"我继位时问你想要何赏赐,你却什么也不要,分明是觊觎储君之位,意图谋逆。我看你的野心不小,区区寻常赏赐入不了你的眼。"
      张赐福还要辩解,突然感觉身体一震,如同万蚁蚀骨,他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一脸难以置信,"我明明是服了药才来的,怎么会药效这么快就过了?"
      只见温巳蛰缓缓道:"今晚你的药已经被我事先调包了,你藏五石散的秘密仓库已经被我一锅端了。那些个为你藏药送药的小太监已经被我重金买通了。"
      张赐福不堪忍受,须臾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往脖领上一抹,割断了自己的喉管,他躺在地上,像一只□□一样吐着血泡。
      张赐福累了,国君这样执拗的人,哪里会听得进他的解释。
      他张赐福确实是有对权力的贪欲,但是他的心里一直有那个眼睁睁看着长大的桀骜少年。那时他没有宣之于口的愿望,这辈子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就这样算了也好。
      毕竟,大鹏已然乘风起,往后纵有万里难行路,他只能陪国君走完这最后一程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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