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千鸠【短篇故事集】》鱼亭晚

9、人间四情具断绝

　　除夕过后，初一这天，苏桃和林恒装了礼品去丞相府，丞相府喜气洋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见苏桃回来，似乎没反应过来，就好像没有苏桃这个女儿一般，随后，看见林恒进来，表情这才变得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苏盼看了眼林恒，脸不自觉地发红，她斟满酒杯，看向他们二人，自认为笑的很美，目光却一直看着林恒说：“姐姐，姐夫，这杯妹妹敬你们。”说完掩面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她又低眉浅笑，将酒递到林恒面前：“姐姐不便饮酒，姐夫代饮可好？”待林恒将酒接过一饮而尽，苏盼才再次发话：“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可真好呀！妹妹真羡慕！”

　　苏桃对于苏盼这些小把戏都看在眼里，她的打算写满了双眼，苏桃侧头看向林恒，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苏盼对他有想法，苏桃依旧浅笑着。

　　这顿饭吃了很久，中间苏盼和丞相夫妻二人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去说了什么，再次回来之后，林恒被丞相夫妻和苏盼轮番惯着喝了很多酒，林恒喝醉了，父亲母亲便开口说道：“林恒醉了，你们夫妻二人今夜就留在家里休息吧，明日再回将军府，也不差这一天。”

　　这一刻，苏桃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一闪而过，可看着林恒这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确实就在这里是最妥的，苏桃只好点了点头，把林恒送到他以前的卧房休息，林恒醉的不清，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竟然也没醒，就在苏桃也准备休息的时候，母亲身边的嬷嬷过来了，她敲门道。

　　“大小姐，夫人让你过去叙叙话。”

　　苏桃闻言一愣，母亲找自己叙话？她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一刻她只想到了母亲应该还是爱她的，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替他捏了捏被角，起身离开，关了房门，去了母亲住处。

　　如果这天她没有离开，结局是不是会不同，她不知道，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这天之迎接她的是地狱。

　　当晚，丞相夫人拉着苏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问她在将军府过的怎么样？

　　又问林恒婚后和将军府的人对她怎么样？

　　苏桃都一一回答了，以后母亲又拉着她聊了许多别的东西，半夜把她留下来了，跟母亲躺着一个床上，她这一晚心情都很激动开心，开心的甚至一夜未眠，这一晚，她以为母亲是真的关心她，可事实的真相让她的心跌入谷底，凉的透彻心扉。

　　第二天起来之后，苏桃想着去看看林恒醒没醒酒，母亲却一反常态要跟着苏桃一起去，苏桃纳闷，一会儿吃饭就能见到他人，为何偏要这个时候去看，苏桃没在意，她跟着母亲一起走在回廊下，母亲这会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苏桃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苏桃什么都明白了，灌酒，留宿，什么叙话？通通都是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苏桃看着床上浑身裸露靠在一起的二人，她心里说不出的刺痛，不知是因为亲人的背叛还是因为其他，她笑了，笑的无比的美丽，笑着笑着她就哭了，仙女落泪也不过如此。

　　丞相夫人大叫了一声：“啊，你们这是，造孽呀……”

　　床上二人被吵醒，林恒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似乎还没有睡醒，而苏盼抱着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的稀里哗啦，好像再说自己被人轻薄了，苏桃安静地站在门边，一边笑一边流泪地看着她们母女二人的尽情的表演，林恒发现了不对劲，刷的坐了起来，他看向门口处的苏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又看向坐在床里深处的苏盼，眉头紧锁，这都是什么事啊，他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如今这个场面，又怎么收场。

　　苏盼看着林恒哭：“姐夫，我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呀，你和我……”

　　丞相夫人也哭着道：“造孽啊，这可怎么办啊。”

　　苏桃等恢复好情绪，走进了卧室，来到床边，她看着林恒，林恒也看着她，二人对视了很久，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怎么说，可他又确确实实和苏盼躺在了一起，他无法辩解二人真的没有事情。

　　苏桃看着他笑，但心里的恨意已经快要溢满而出，她依旧轻声道：“夫君，穿上衣服吧，你把顾盼娶进门吧。”

　　顾盼母女闻言都一愣，她们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顺利，顾盼如愿以偿的嫁到将军府，她们大婚当天，苏桃坐在桌前写着佛经，自从这件事情之后，这便是苏桃每日都要做的一件事情，她怕自己不做点什么事情，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逼疯，秋儿在一旁暗骂道。
　　“一对狗男女，二小姐和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大小姐，气死人了。”

　　第二天苏盼得来给苏桃请安，苏桃坐在正坐，苏盼坐在下方左侧，她笑着道：“妹妹给姐姐竟茶了，日后咱们姐妹俩可要好好二女供伺一夫呀。”

　　她又侧头冲苏桃莞尔一笑，语气讥讽，继续刺激眼前之人：“大姐呀，妹妹我不过是跟父亲母亲说了一嘴自己不想嫁给尚书大人的儿子，谁知道，他们怎么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让妹妹我借给姐夫，不过也多亏了姐姐成全，这个夫君妹妹自然是喜欢的。”

　　苏桃看着苏盼的神情，气得将茶水泼向她：“苏盼！你勾引惦记自己的姐夫觉得很光荣？”她又走到苏盼身旁，揪着她的已领，两只手掐着苏盼的脖子，眼中暴露凶光：“你们怎年能这么对我？你们怎么敢？”这一刻苏桃似乎要发疯。

　　苏盼没想到她这出，眼神不知撇到什么，她思绪一转，也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茶水，惶恐地跪下，低着头，身体不安地抖动：“盼儿没有，大姐怎么能如此怀疑妹妹？妹妹从来都没有勾引自己的姐夫呀，这是意外？姐姐要是不信，那今日就掐死妹妹吧。”

　　苏桃这一刻对外界一切都屏蔽了，她语气冰冷：“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就要用力，结果被一人一把拉开，甩到了一旁，苏盼被林恒扶了起来，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趴在林恒怀里哭泣，苏桃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林恒左手扶着苏盼，他抬头看向苏桃，欲言又止，似是失望，他什么都没说，带着苏盼离开了，眼前这一幕，苏桃总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这样的场景，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一幕，而她始终是被冤枉的那一个，这一刻苏桃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逃脱不掉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