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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朝夕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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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三年,也是顾妤及笄的第二年,中宫下旨为太子宋鹤卿赐婚,举国上下,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家中有十五岁至十八岁的女儿,便可以参加选秀。
顾妤成了宋鹤卿的准太子妃,她不明白举国上下那么多未出阁的少女,宋鹤卿为何独独选了她?
也是为了顾姝报复她吗?
这让顾妤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场景,姐姐生性好动,入春后,就一定要外出踏青,通常都是由顾妤和马奴陪同,唯独一次,三人行里,多出一位喝醉酒的宋鹤卿,那天姐姐心情非常不悦,一直都没给宋鹤卿好脸色,但宋鹤卿丝毫不在意,他边打酒嗝边道:“顾姝,你就认命吧,你看,不管你在怎么讨厌孤,你也躲不掉,还不是碰到了。”
说罢,宋鹤卿将顾姝强行推上马车,一路上顾姝故意不同他讲话,当时,宋鹤卿故意拽起顾姝的一绺头发,笑得一脸荡漾,他看着她,揶揄着:“顾姝,你怎么变丑了,还有身上这衣服,啧啧啧……怎么穿得跟个老太太似的……”
顾姝怒极,瞪向说话之人,宋鹤卿当做没看见,嘴里依旧说着让人气恼的话。
“瞪我做什么?你说,像你这样小性子颇多的姑娘,有谁会喜欢?就算真有人喜欢,只怕是那人瞎了眼罢。””
顾姝被气笑了,怒吼道,“我小性子多,可耐不住喜欢我的人多啊,倒是某些人了,空有绝世美貌,性子却如同恶狼,也没见有多少人喜欢你啊。”
宋鹤卿反驳:“那说明孤要求高,眼光好啊,比不得某些人,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跟个白痴一样,是个男人都觉得是好的。”
顾姝冷眼:“就就是妒忌我,嫉妒我被人喜欢。”
宋鹤卿冷笑:“就这?有什么值得孤妒忌的?”
……
顾姝怒,边吵边去掐宋鹤卿胳膊,宋鹤卿边笑边躲,嘴上不闲,顾妤当时颇有些无语地瞧着这两位儿,互相用言语攻击,听他们从相貌到性格,在从家世到气质,反正能说的,这两位全部比了一遍,突然马车身突然摇晃震动,颠簸的厉害,坐在车上的四人,都被那车晃动的身形不稳。
宋鹤卿和顾姝两人倒在了一起,近在咫尺间,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鼻息,二人四目相对,肢体缠绕,突然宋鹤卿覆在顾姝的身上,眼眸微沉。
然后,他低下头,吻了顾姝。
这一幕,不止顾妤看到了,也被当时还是马奴的宁靖远看到了,当时,宁靖远是什么眼神?顾妤依稀记得,他当初看到这个场景浑身发抖,眼神飘忽不定,那时的顾妤,还以为马奴是害羞了,如今想想,原来,有些事情,早就有迹可循。
至于,顾姝当时为什么没有躲开,也许是当时宋鹤卿的眼神太过慑人,仿佛能够勾人心魄,让人神魂颠倒,让人无法抗拒其魅力。
又或许是,当时马车颠簸得太过厉害,天昏地转间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导致车内的氛围太过怪异,让她忘记了思考,亦压住了思绪……
总之,顾姝没有躲,而宋鹤卿吻到一半,忽放开她,舔唇笑:“味道不错,初吻啊……”
顾姝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转成了苍白难堪,宋鹤卿目光灼灼的,眼神像是一把火,,熊熊燃烧着,炙热难耐:“怎么?还没回过神,想让我在亲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顾姝,徒然跳下马车,而当时的马车还在急驰中。
宋鹤卿和宁靖远同时大惊,都想要伸手去抓住顾姝,宁靖远到底没有宋鹤卿反应快,他落后一步,就这样,顾妤亲眼看着宁靖远停下动作,顾妤又看向一同摔下马车的两人,他们沿着坡道翻滚,宋鹤卿用手小心翼翼抱着顾姝的头,紧紧抱住,一直一直都没有松手。
那场意外,顾姝的手臂落了疤,留下一道两寸长的小疤,却害得宋鹤卿一只胳膊骨折了,足足养了三个月。
顾父让顾姝去看宋鹤卿,可是顾姝不肯去看,许是拉不下脸,又或者是那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前怒未消,还是有其他原因,总之,顾姝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最后拎着东西上门道歉的却是顾妤,那是顾妤第二次见宋鹤卿。
…
思绪回转,顾妤不清楚宋鹤卿为何要选她,在顾姝去世的这一年里,顾妤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二得到的两样东西,便是宁靖远无尽的报复,以及顾父顾母的肆意殴打,如今,难道就连宋鹤卿也不想放过她吗?
旁人艳羡顾家恩宠,殊不知这道赐婚让顾妤受尽了伤害。
她和宋鹤卿的婚期也定在了七月初七,顾妤觉得好笑,是为了让她膈应吗?离世一年之久的人,如今依旧被众人念念不忘,铭记在心,时刻提醒着,她顾妤活得有多么可悲!可叹!可笑!
大婚当晚。
醉酒后的宋鹤卿直接闯入婚房,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太子府的婢女阿楚,他丝毫不顾及门外奴仆的阻拦,以及还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伸手就要挑开顾妤的衣衫。
他身着大红色婚袍,面如冠玉,一双风情潋滟的桃花眼,如今却死气沉沉地盯着顾妤看,他手上虽做着有伤风化的动作,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起伏。
顾妤心中咯噔一声,虽有害怕,但还是故作高傲,假意调笑着开口问:殿下深夜造访,又做出如此模样,可是想要和妾身共度良宵?
闻言,宋鹤卿宽大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脸颊,顾妤觉得他的手很热,热意甚至从手上传到了脸上,她微微挣动,却被握得更紧,宋鹤卿这一瞬间,像是透过她在看像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谁?大家心里都很明镜。
宋鹤卿醉意见醒,很快便反应了回来,他又恢复成往日那混世张狂的模样,只见他懒懒一笑,慵懒开口,说道:“你是孤名门正娶的太子妃,春宵一刻值千金,孤自然要到访。”
大婚之日,顾妤被宋鹤卿当着婢女的面,折腾的很惨,浑身酸痛,身上青紫一片,阿楚在房间听得面红耳赤,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阿楚比较惜命,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她是不敢抬头的。
……
婚后生活,似乎和顾妤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她以为的生活,会是她在宋鹤卿无休止的折磨之中度过,可是没有,除了在床事之上,他会毫无顾忌,其他时候,宋鹤卿待她都很好。
这种好,虚无缥缈,看起来虚幻,像是幻觉或梦境,这是顾妤的真实想法。
就好比现在。
宋鹤卿的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顾妤走到他身边,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这里坐。”
顾妤压下满心的疑惑,规矩的坐了下来,之后,便听他说:“可识字?”
这个问题,他问的太过勉强,对于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会不会识字,他都不清楚,可见他有多少真心,顾妤觉得好笑,点头道。
“会识字。”
宋鹤卿,似乎也察觉到他话里的矛盾,丞相家的女儿,不管这个女儿如何?怎么可能会大字不识一个呢?
之后,宋鹤卿便和她聊起了古今中外的名人和诗集,这些东西,对顾妤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毕竟在丞相府时,那些人虽然不喜她的存在,但在读书写字方面,起码没有亏待于她,她没有事可做,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抱着书在看,那时候,唯一对她好的祖母还在世,祖母总是揶揄她,说她在这样下去就成书呆子了。
宋鹤卿也发现顾妤读的书不少,对她也是夸赞不已:“你书读得多,读书可以明智,孤很喜欢!”随后,他似又想起什么,“不像她,从来都不喜读书,你这样就很好。”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这还是婚后,宋鹤卿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顾姝,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但顾妤对于他的夸赞,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听就罢了,毕竟他喜欢的从来不是她。
大概他嘴里想夸的人,也不会真的是她,从他宋鹤卿嘴上说出来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谁又能看清呢。
可能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于无动于衷,宋鹤卿察觉出来了,他搂着顾妤的肩膀问。
“怎么?不开心吗?”
宋鹤卿这话问的,让顾妤无言以对,她甚至想朝他翻个大白眼,在对他说一句,她可开心死了,她是不是还要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平心而论,顾妤是真的不太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要是能相安无事一辈子,也挺好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宋鹤卿不会是她顾妤的良配,奈何身份地位悬殊,顾妤只能好声好气的对他柔顺应道。
“妾身没有不开心。”说实话顾妤特别讨厌这个自称,可惜不得不喊,她没有顾姝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以不看身份,随意自称。
她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宋鹤卿满意,下巴被他的手捏住勾了起来,脸正对着他,目光彻底和他对视上,他却突然笑了。
“顾妤,孤发现你的嘴似乎也很硬,讨厌孤吗?你这人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倒是在床榻上的你,那时候的你,表情真是动人,和你这张清冷的脸着实相配。”
很快,顾妤就被宋鹤卿抱到房内,身体如一叶扁舟一样,在浪潮里上下沉沦。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顾妤,看着孤。”
顾妤不肯,始终歪着头,宋鹤卿早已没有了耐心,他一把扯过顾妤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我说让你看着狐。”
顾妤双眼迷离看着他,她为什么不想看他?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神总是透过她在看像别人,这让顾妤觉得恶心。
顾妤心里想着,这天好长啊,怎么还没彻底黑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