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竹丌

4、第 4 章

　　谷妤薇今天起得比往常更早，不为别的，只是想在那男人醒来前出门。昨夜临祈县下了一夜的雨，谷妤薇也是一夜难眠，对她来说，比屋外的电闪雷鸣更让人窒息的，是和这个男人待在同一个空间。
　　男人叫谷涛，不到四十，是谷妤薇名义上的继父。谷涛和自己所谓的母亲之间的事，谷妤薇其实并不太了解。从记事起，那个谷妤薇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杨倩雯，就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很多次谷涛喝醉酒，谷妤薇都会从他口中听到关于杨倩雯的事，好话自然没有。大抵都是些杨倩雯抛夫弃女跟男人跑了的话。
　　昨夜，谷妤薇迷迷糊糊中，又听到谷涛的叫骂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谷妤薇的房门前。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落下，谷涛就这样踹开了谷妤薇的房门。正趴在床边的小黄狗猛的一惊，护主似的朝着谷涛吠着，谷妤薇从床上坐起来，对于谷涛的畏惧，她早就麻木。
　　谷涛本想着进来教训一顿谷妤薇，让她没事少往外跑，今天他好像认错人了，杨倩雯，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还想着她。谷涛气自己，他更恨自己，为了一个抛夫弃女的女人，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自己的人生也毁了。
　　“MD老子说过，家里不准养这些畜生。”谷涛大步流星的走到小黄狗身前，伸手就把它提了起来，“再叫，老子宰了你！”谷涛对着小黄狗咆哮。
　　谷妤薇看着谷涛，起身想要从谷涛手里夺过小黄狗。谷涛像是料到谷妤薇的反应，随即将狗往上一扬，略过谷妤薇的头就朝着地上丢，小黄狗惊骇的呜咽着，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谷妤薇上前抱起小黄狗，一脸怨恨的看着谷涛。
　　谷涛又骂了两句，最后也确是累了，日夜颠倒的生活加之多年饮酒抽烟，让他的身体极度萎靡。谷涛走后，谷妤薇才收回目光，抱起小黄狗，打量它是否受伤。
　　好在伤不算重，谷妤薇抚摸着小黄狗，就这样抱着，一夜都没有沉睡。
　　第二天一早，谷妤薇蹑手蹑脚的从房间走到门口，直到关门的时候，谷妤薇才对上了正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门突然“嘭——”的一声被关上，让沙发上的男人一惊，又是对着门口一阵叫骂。
　　谷妤薇却觉得心情愉悦，头也不回的抱着小黄狗往外跑，直到一间小卖部外才停下。
　　“陈叔早。”谷妤薇将小黄狗递给老陈，老陈点了点头，笑道，“这小东西，昨天也不知道啥时候跑回去的。小薇啊，你这也不是个法子，不行的话就送人吧！”老陈摸着小黄狗的毛，低头说着。
　　谷涛不喜欢宠物，尤其是些猫猫狗狗，谷妤薇把小黄狗捡回去的那天，谷涛就提着刀追了半条街，扬言要宰了这狗东西，后来要不是被老陈拦下，还不知道会怎样。
　　谷妤薇看着小黄狗，沉默了一阵，随后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陈叔，那今天麻烦陈叔了，我先走了，陆姨还等着呢！”挥别老陈后，谷妤薇一路小跑去了游乐园。
　　周末不上课的时候，谷妤薇都会来这儿赚点零花钱，自从谷涛失业，杨倩雯离开后，虽每月都有相关部门的接济，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几乎三分之二都被谷涛用在了烟酒上。
　　每次从陆菲这儿得的虽不多，但交一些平时的书本费什么的，还是足够了。
　　时下已经是十一点多，太阳也有了愈来愈大的趋势，谷妤薇趁着休息的时候，脱下了玩偶头套，一手夹在身旁喝着水。
　　“小薇，来，陆姨请你吃雪糕，这大热天的，热坏了吧！”陆菲的声音将正仰头喝水的谷妤薇拉了过去。远远的，谷妤薇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旁还跟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谷妤薇边打量着那两人，边朝陆菲走去。
　　女孩不知道跟那人说了什么，很快就跑远了。谷妤薇接过陆菲手中的雪糕，笑着道了谢。再看去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了一排长椅上。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天，隔着密叶，光线透过指间，洒在了那人的脸庞，是阳光，她却笑了。
　　谷妤薇静静地看着那人，旋即戴上头套走了过去。
　　再回来时，陆菲顺着谷妤薇来时的方向望去，“是小薇的朋友吗？”陆菲又给谷妤薇拿了一根雪糕，谷妤薇摇了摇头，没有接，“只是认识的人，陆姨，这雪糕您留着卖吧。”谷妤薇说完就跑远了。
　　陆菲没再追问，手上的雪糕也没送出去。
　　秦安安回来的时候，满脸气鼓鼓的，指着秦晴手上见底的雪糕道，“小姑，你太过分了！竟然一个人偷偷吃雪糕！”
　　秦晴笑着将雪糕扬了扬，“这可不怪我，谁让你跑去厕所了。人家没看到你，所以就给我一个人了！”秦晴有些得意的指了指谷妤薇的方向。
　　秦安安嘟囔着朝谷妤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穿着灰熊玩偶服的人在和一群小孩儿拍照。“小姑你认识？”秦安安有些疑惑，心想游乐园啥时候有这福利了？还免费送雪糕？
　　“不认识——吧。”秦晴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不认识干嘛送你雪糕，小姑你是不是耍我呐！就是不想给我买雪糕！不理你了，我走了。”秦安安生气的转身就走。秦晴上前摸了摸秦安安的头，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耐着性子的说，“我没有。走走走，小姑带你买雪糕。”
　　秦安安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很快来到陆姨那，秦晴给秦安安要了一根雪糕。陆菲热情的跟秦晴打着招呼。秦安安接过雪糕，转身朝着谷妤薇的方向过去。直到秦安安离开，秦晴才想起刚才秦安安的话，于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却没得到那玩偶里究竟是谁的消息，只得转身跟上了秦安安。
　　秦安安在远处望着谷妤薇，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摸索着下巴。接二连三的小孩在谷妤薇的身旁跑来跑去，秦安安低声说了一句，“不会是想追小姑吧？不行不行，老爸交代的事没问上……”
　　“你爸交代的啥事？”秦晴突然从后面问出声，将正纠结的秦安安吓了一跳。秦安安转头看向秦晴，讪笑道，“没啥没啥，小姑，我也想跟他拍照。”秦安安指了指谷妤薇，准备转移话题。她才不会告诉秦晴，老爸交代她一定要问问秦晴的感情状况，秦安安只觉老爸真是八卦。
　　不过对于这种事，她也挺好奇的，在秦安安的印象里，秦晴这个小姑，好像从来没有和谁在一起过，秦晴高中那会儿实属一个书呆子，后来上了大学，秦安安也就不了解了。眼看着秦晴也毕业了，工作了，身为表哥，秦安安的老爸着实关注着，但他一个男人家的，也不好开口问，想着女儿和这个表妹亲近，便打算先套套话，也好让安安妈介绍。
　　“幼稚鬼。”秦晴白了秦安安一眼，却伸手掏出了手机，“那你过去吧，我帮你们拍。”秦安安笑着点了点头，她正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只“灰熊”。
　　谷妤薇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秦安安，还有不远处那拿着手机的秦晴，自然知晓她们的来意。秦安安走到谷妤薇身旁，朝她摇了摇手，“你好！”
　　谷妤薇双手扶着厚重的头套，点了点头。秦安安眨了眨眼，本想听这人说一句话的，看来是没希望了。秦安安继续道，“可以跟你拍张照片吗？”谷妤薇又点了点头。秦安安没法，只得对着秦晴挥手，秦晴会意后拿着手机对上两人。秦安安顺势抱住了谷妤薇肥大的玩偶服。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谷妤薇的头套毫无征兆的扬起，再落下，虽然稍纵即逝，但头套外的阳光也让她觉得好一阵眩晕。秦安安的诡计得逞，一时间更觉高兴，对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谷妤薇，秦安安才不会再把她和秦晴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是个女生。
　　秦安安松开谷妤薇，满脸的抱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谷妤薇摇了摇头，重新扶稳头套。
　　秦晴走了过来，“安安你太不小心了。”谷妤薇又朝秦晴摇了摇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秦安安再三道歉，秦晴才没再说什么。离开的时候，秦安安将秦晴往谷妤薇那推了一步，夺过秦晴的手机道，“小姑我也给你拍一张吧！”
　　谷妤薇愣了愣，看着姑侄两人。
　　“别闹，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秦晴嗔怒的瞪了秦安安一眼。
　　“小姑，就拍一张，就一张嘛！人家刚才还请你吃雪糕了，好不容易来一趟，留个纪念嘛！”秦晴不喜欢拍照，不论是出现在别人的相机中，还是自己的手机里。
　　秦安安这话一出，秦晴果然犹豫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谷妤薇，最后还是走了过去，伸手挽住了谷妤薇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