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竹丌

28、第 28 章

　　漆黑的屏幕就似深渊般，只要人与之对视，便会被拉入深渊，坠进黑暗。秦故枫将屏幕关掉后才转身来到秦晴身边，“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秦故枫扯下秦晴嘴里的布。
　　秦晴看着眼前曾经那个单纯的在自己身后叫着自己“姐姐”的人，口中只剩苦涩，秦故枫这些年过得如何，她并不知道，自那年离开那个家来到表哥家后，她便再没有回去。那里对她来说，是抹不去的噩梦。秦晴永远忘不了，那个母亲离开的夜晚，那个昏黄的台灯下扑闪的飞蛾，还有……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对自己做着那种事的弟弟。
　　秦故枫过得并不好。母亲和姐姐相继离开身边后，父亲便经常带女人回家，丝毫不再避讳。少年童年的阴影渐渐和男人伪善的面目重合，模糊着他的记忆。
　　秦安安的父亲是秦晴母亲的外甥，秦晴母亲对于丈夫的所作所为并非毫不知情，母亲离开后，秦晴的表哥就找到了两人，想将两人带走，但秦晴父亲一直没松口，直到秦晴初三毕业那年，父亲觉无力供两姐弟，这才终于答应了让秦安安爸将秦晴带走。
　　只是秦故枫，却被永远的留了下来，在那个秦晴不知道的泥泽中深陷。
　　“小枫，别再做错事了。”秦晴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却再也看不懂他。
　　“错事？”秦故枫冷笑一声，“姐姐，小枫哪里在做错事？小枫不过是想和她玩个游戏，她答应小枫的，游戏开始了，不到最后，是不能结束的。”秦故枫拿过一把空椅，放在了秦晴身前，对着椅背坐下，一脸无辜的趴在椅上看着秦晴。
　　秦故枫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姐姐猜，我把钥匙放在哪里了？姐姐肯定猜不到，嘿嘿。姐姐放心，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她要是能找到我，就算她赢，我就放了她。”
　　“姐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都没看过我？要不是那天我在妈坟前看到那束花，都不知道姐姐早就回临祈县了。”秦故枫似想起了往事，嘴角的笑意更甚。“我要到姐姐的电话，可是第二次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这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我为了找姐姐，去了快递公司，姐姐你知道吗？这三年我近乎把整个临祈县的门都串了一遍，终于是让我找到了你。可是姐姐你变了……”秦故枫突然耷拉下了脑袋，“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见到姐姐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开门的却是她！”
　　秦故枫猛然伸手指向了身后漆黑一片的屏幕。
　　“她凭什么，凭什么住在姐姐的房子里，凭什么能在姐姐身边！”秦故枫的眼角滑下了冰冷的泪，“我讨厌她，我要让她死！我不许，不许姐姐喜欢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秦晴错愕的看着秦故枫，不知说什么。
　　秦故枫歪着头，眼角的泪早已不见，“姐姐你告诉我，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秦晴的眸子震了震，到底的沉默的闭上了眼。“小枫，不要再错了，这不关小薇的事，你放了她，放了她，姐姐陪着你好不好，姐姐再也不离开了。”
　　秦故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秦晴沉思着，猛然开口，“你还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是不是？”秦故枫发疯似的摇着秦晴的双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喜欢的是她，是她！”秦故枫的声音充斥着秦晴的耳膜。
　　“不过姐姐放心。”秦故枫突然收了声，平静的笑着，“我不会让她抢走姐姐的，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她非要缠着姐姐的，姐姐，很快，很快游戏结束，她就能永远的消失了，那时候，姐姐就不会被她缠着了，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这是她答应我的，答应我的，两个小时内找不到我，她就输了，她就得死，得死。”秦故枫笑着看向计时器。
　　已经过去15分钟了。
　　秦晴骇然的看着秦故枫，正要开口的话却再次被秦故枫拉起的布堵住。
　　秦故枫将秦晴从椅子上拉起来，“姐姐，我们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她就找不到我们了，我带你走，我知道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她肯定找不到。”秦故枫低低的笑着。
　　·
　　谷妤薇的唇瓣干裂煞白，看着地上已经被开肠破肚了三只的老鼠，心底的焦急反而更甚。还剩最后两只了，要是自己想错了，钥匙并不在老鼠的肚子里，那该怎么办？谷妤薇的喉头都是干涩的，指甲的伤因为断木的原因再次裂开。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找不到钥匙，别说找秦晴了，连门都出不去。
　　咬了咬唇，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容自己多想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谷妤薇将断木刺入，划拉着鼠尸。坚硬的阻挡让谷妤薇的动作停滞了一秒，她想也没想的丢下断木就撕扯着鼠尸，宛若一直嗜血的魔鬼。
　　直到染满血的钥匙从老鼠的肠子里被掏出来，谷妤薇的唇才扬了扬，转瞬即逝。谷妤薇握着钥匙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起什么似的对上墙角的摄像头。谷妤薇将地上开肠破肚的鼠尸捡起，拿上地上的一根麻绳，借着有些不稳的椅子靠近了摄像头。
　　血淋淋的鼠尸被麻绳绑在摄像头前，盖住了所有的视线。谷妤薇从椅子上跳下来，捡起地上其余的麻绳，握着钥匙来到铁门处。
　　铁门从内被打开，外面是一条长廊，长廊的左右都是房间，房间的门上写着数字，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不同。她现在站的地方，也不过是千百间其中的一间。走廊上横七竖八的堆着杂物，谷妤薇从杂物里翻出两个足够重的东西，用麻绳紧紧的绑住。
　　左右都是一样的通道，不知道前路究竟是哪。谷妤薇没有多留，挑了右边的方向便往前走，沿路的房门都是可以被打开的，谷妤薇尝试了两个便不再开了。她顺着门上的数字，由大到小往前跑去。
　　墙角出现了一个摄像头，谷妤薇将手中的麻绳摇动，对着摄像头砸去，直到摄像头上闪着的红光熄灭，谷妤薇才继续走。
　　门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最后在一处房门间停下。谷妤薇穿过弯道，走过一个空旷的场地便看到了那辆货车。谷妤薇握紧手里的麻绳，快步跑向货车，货车内自然空无一人，谷妤薇看着地上的血渍，目光阴沉不定。
　　车厢内的糯米被人特意的拉扯过，倒在车厢里，已经有大半落在了地上。谷妤薇的神情动了动，回头看了一圈，在大门的地方找到了摄像头，摄像头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空油桶。谷妤薇将油桶扶起，攀着油桶上去，用麻绳上的重物砸碎摄像头，从外扯了扯。
　　一团交缠的线落在了谷妤薇的眼中，谷妤薇再次加大了力，直到墙面微微凸起电线才松手。谷妤薇从油桶上跳下，捡起地上的麻绳，顺着墙面凸起的方向跑去。
　　再次回到有房间的走廊，谷妤薇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很快便发现了散落在地的糯米。谷妤薇捡起地上的糯米，一路往前。
　　秦故枫将秦晴带到了一个下水道里，等把人绑好才离开，等秦故枫再次回到那间有屏幕的房间时，近三分之一的屏幕已经只剩下雪花。秦故枫愤愤的打开了谷妤薇房间的摄像头，随即便被迎面而来的鼠尸吓得后退几步，恶心的呕了起来。秦故枫将屏幕关上，看着仅有的画面，画面中出现一个少女，少女直直的朝着屏幕的方向走来，下一刻，屏幕再次只剩雪花。秦故枫握了握拳，很快松开，自言自语着，“这么多房间，我就不信你能在两个小时里找到我。”
　　转身离开房间，秦故枫去了少女最后出现在摄像头位置的背离方向。
　　少女顺着糯米的痕迹找到了秦故枫离开的房间，里面早已空无一人。谷妤薇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谷妤薇伸手抹了一把汗，看着画面，直到双眼发酸也没能瞅出半个人影。
　　谷妤薇咬了咬牙，将所有的屏幕砸碎，转身出了房间。过道不时跑出的老鼠叼走了落在地上的糯米。谷妤薇气急，扬起麻绳朝老鼠打去，老鼠吓得连忙钻进了下水道的井盖下。谷妤薇在井盖前停了下来，离自己上一次捡到糯米，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前了。
　　有屏幕的房间附近她都找遍了，再没看见一粒。谷妤薇抿了抿唇，用尽力气拉开了井盖。
　　秦故枫想的没错，谷妤薇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他，她一直在找的，都是秦晴。只是他没想到，在威胁过谷妤薇后，她找了，依然是秦晴。与其浪费两个小时去找可能压根找不到的秦故枫，谷妤薇宁愿用这段时间来找秦晴，也好在秦晴一路确如自己所料般留下了记号。
　　同样50%的概率，谷妤薇是在和秦故枫赌，也是在和自己赌。
　　谷妤薇顺着下水道井盖而下，这里的味道难闻刺鼻，四下都是逃串的老鼠。污水染湿了谷妤薇的裤脚，谷妤薇一路往前，穿过水管，最终停在了一道门前。里面传来声响，谷妤薇加快步伐，似有感觉般朝那道门奔去。
　　然而却在谷妤薇靠近门的那一刻，她的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秦故枫握着手里的一粒糯米，笑得肆意，笑得发狂，“没想到啊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偏心你！”秦故枫抬起计时器，对着谷妤薇，“不过可惜，时间早就到了，你——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