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灿若春光》酒绒

32、我们还是朋友吗？

　　挂断电话的段熠站在阳台，吹着难得带点凉意的微风。
　　他犹豫良久，点开和林写意的对话框。

　　至今为止，上面还只有一条系统自带的打招呼的话语。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无从开口。
　　段熠盯着手机页面，指腹敲敲打打，打了很长一段话。
　　指尖停留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将刚刚打出来的字一一删除。

　　“见面问你。”他轻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一直以为他对林写意算是一见钟情，否则怎么解释第一次看见林写意时的那种心悸感，可现在看来，他或许曾经就喜欢林写意。
　　这种情感，再次相见时，被猛烈激发。

　　*

　　第二天。
　　林写意早早起床梳洗。

　　宿舍一如既往的安静，她站在衣柜前，挑了件白色T恤、墨绿色短裤。
　　她即将走出门时，又再次折返，随手捞了件白色防晒衣。
　　林写意打开手机，再次确认地点。

　　玫瑰街道。
　　林写意到达之后，站在商场门前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半晌，她像是寻找无果，微微低头想要给人发消息。

　　“一一。”
　　不远处，一道清脆愉悦的声音传入林写意的耳朵。

　　她猛然回头，在视线触及到冯鹿的身影时，眉眼便自然的染上笑意。
　　微风拂过，将林写意的秀发微微撩起，周围随处可见的花朵随风摆动，冯鹿小跑起来，快速跑到林写意面前。

　　“鹿鹿。”林写意很开心。
　　“一一，我好想你啊！”冯鹿丝毫不吝啬她的想念，极其坦率的将她的感情叙说出来。
　　林写意含蓄笑笑，在冯鹿期待的视线中，还是说：“我也想你了。”
　　话音落，林写意的脸颊也飘上一抹绯红。

　　冯鹿却很高兴，她蹦跳一下，揽上林写意的手臂，面向商场，说：“走吧，我们去逛逛，等到三点再往他们订的地方去。”
　　“好。”

　　林写意和冯鹿并肩走着。
　　周围人影攒动，光影时不时打在人的身上。冯鹿突然提起一个林写意意想不到的话题。

　　“一一，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她说。
　　林写意动作微顿，她惊讶的看向冯鹿，声音有些飘忽，“谁啊。”

　　冯鹿松开她的手，背在身后，快走几步，看着林写意，说：“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我们学校体育系的男生。”
　　“那你……”
　　林写意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冯鹿打断，说：“不过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学校周围的清吧里。”

　　“那时他一身黑衣，长腿随意跨坐在高凳上，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惑人的恶魔。”她轻声说着。
　　“可是你不了解他。”林写意皱眉。

　　冯鹿完全听不进去林写意的话，自顾自说着：“他声音也好听，是清澈的少年音。”
　　她拽住林写意的手，继续说着：“原本我只是对他印象很深刻，后来在学校遇见他，才知道他也是我们学校的，还和我同一届。”冯鹿片头看向林写意，眼睛亮晶晶的，光影斑驳，“你说巧不巧。”

　　林写意听着冯鹿的叙述，眼中浅淡笑意消失。
　　“那你准备追求他还是暗恋……”
　　“当然是追求啦，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冯鹿声音肯定而坚定。
　　“而且，我要是暗恋的话，他岂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喜欢他，毕竟我们确实没什么交集。”
　　“是啊。”林写意轻声自语。
　　“好啦，我们还是快点去逛吧，等我有结果了，就先告诉你。”

　　林写意将冯鹿现在飞扬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冯鹿像是勇敢、洒脱而自由的精灵。

　　“好啊。”她听到自己说。

　　太阳缓慢的移动，从东到西。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三点多。
　　冯鹿和林写意坐在地铁上，往聚餐的地方赶去。

　　她们到达时，阮软和南风已经早早到了。刚要推开门，阮软的声音就传出来。
　　“哎呀，她们怎么这么慢啊，真是的，等她们到了我一定要狠狠控诉她们。”
　　听得出来，阮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冯鹿和林写意相视一笑。

　　冯鹿边推门边说：“我们可没有迟到啊。”
　　阮软闻声回望，看到两人，嘴角轻勾，嘴里仍旧不饶人般说：“还说呢？你们怎么这么晚。”
　　“你管我呢。”冯鹿冲着阮软做了个鬼脸，把阮软气得不轻。

　　阮软皱巴着脸，对着林写意说：“写意，你管管她，她想把我气死。”
　　阮软声音很软，即便是这样的话，说起来也像是在撒娇。

　　林写意轻笑一声，刚刚的拘束感一扫而空，她悄无声息拽了下冯鹿的衣摆，说：“好啦，鹿鹿。”
　　冯鹿很好脾气的坐下，对着南风问：“人来齐了没？”

　　南风本来看着三个女生的戏份，突然话题转到他身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南风轻咳一声，说：“还有一个人，马上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南风话音刚落，门就被再次推开。

　　几人的视线齐齐看过去，段熠背着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来晚了吗？”他笑着问。
　　“还没呢。”阮软对上段熠，脾气明显收敛。

　　段熠视线在房间内轻轻一扫，最后落在林写意身边仅剩的一个座位。
　　他眉梢微扬，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走到林写意身边施施然坐下。

　　林写意在段熠坐下时，身子有一瞬的僵硬，而后迅速恢复正常。她的动作隐秘又微小，除了段熠，没人发现。

　　段熠微微靠后，余光注视着林写意的身形。
　　她虽然看起来很自然，身子却不自觉向冯鹿的方向靠过去，这是一种防备和戒备的姿势。
　　段熠发现了，他轻抿唇角，长睫耷下，盖住那一丝不爽。

　　阮软、冯鹿和林写意三人凑在一起看着两份菜单。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阮软问。
　　冯鹿摇摇头。

　　林写意薄唇轻启，声音很低，但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也能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不喜欢芹菜。”
　　阮软和段熠具是一怔。

　　冯鹿看了林写意一眼，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却也没多想，她只是以为林写意现在能吃芹菜了，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仍旧是不喜欢而已。
　　阮软笑着说：“好巧啊，我哥也不吃芹菜。”
　　“是吗？”林写意佯装不知，“那真是巧。”

　　吃饭时，时不时有交谈声响起。在临近结束时，林写意站起身，轻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众人正在兴头上，谁也没发现，在林写意离开不久，段熠也跟着出去了。

　　林写意从洗手间出来，一转身，就看到斜靠在栏杆边的段熠。
　　她脚步一顿，继而想要直接略过他离开。

　　在擦肩而过时，段熠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错开身子，谁也没有回头。

　　段熠声音很轻，很温柔，却也低沉，“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之前是同学。”
　　段熠能问出这个问题，是在林写意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他会和从前一样，不在意的。
　　她抬手挣开段熠的束缚，说：“没必要。”

　　段熠视线空洞，心底很闷，也很烦躁。他抬手轻揉眉心，想要缓解那股莫名的燥意，却不见效果。
　　“为什么没必要。”他像是在问林写意，又像是在问自己。

　　段熠猛地转身，快走几步，堵住林写意，视线第一次执拗的盯着林写意。

　　两人视线相撞。林写意突然语塞。

　　她该怎么说，说曾经的他不在乎，所以他现在也不应该在乎，说她没办法坦诚的告诉他，两人曾经认识的事，还是说她对他存有妄念，所有没办法说出口，
　　说她是个胆小鬼……

　　她没办法说出口，无论什么原因。

　　林写意沉默下来，在两人对峙的时候，段熠的心脏像是有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
　　长久不散的疼痛拉扯着他的理智。

　　段熠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声音里带了挫败和委屈，“你不能不问我，就擅自替我决定。”
　　“林写意……”段熠叫她，“我们还是朋友吗？”

　　林写意听清了他语气中的试探和祈求，讶异抬眸，不敢置信。

　　在林写意的视角中，段熠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但因为他的这一点点的示弱，就让她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林写意心知她要是想和段熠划清关系，现在就应该否定，或者态度坚决一点，但她清楚的听到自己说：“是。”

　　这一刻，林写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她没办法狠下心来。

　　段熠在听清林写意的回答后，眼眸中迅速滑过一抹得逞的浅笑，心里却也为林写意的心软而心软。

　　在和林写意相处的短短几次中，段熠早就感受到了林写意对他的抗拒，却也能在偶尔的细节中，他又感受到了林写意对他的一点纵容。
　　这种感官很矛盾，却也让他看到了希望和缝隙。

　　段熠再次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水润、明亮，透着十足的少年气。
　　林写意恍惚，好似看到高中时期的段熠和现在的段熠重合。

　　她狠狠攥紧手心，拉回思绪，低声说：“回去吧。”

　　说完，她直接越过段熠离开，这一次，段熠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身后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