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前男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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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着，迟清淮白天上课，晚上窝在家里看书。而季云思依旧每天忙碌，画着无止境的设计图。她们俩从一开始就像老夫老妻，却又没正式说过在一起的事儿。
嗯，别扭。
迟清淮其实想了，要怎么开口让季云思做她女朋友，她是个挺在乎仪式感的人。作家嘛，脑子里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生活里本来浪漫的机会就不多。这么好的契机，迟清淮把能调动的脑细胞都用上了，力求尽善尽美。
她是这么想的。
那天应该是月色正好，她会穿的正式些，邀请季云思去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点一瓶佐餐酒。烛火下季云思一定分外好看，脸上带着笑容。而她，会拉着季云思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当然，玫瑰花、礼物都是常规操作，迟清淮还没想好送什么，但一定得是适合季云思的。
但老天爷是个更高明的作家，比迟清淮厉害一百倍，还恶趣味十足。所以她的计划不但被完全打乱，而且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她确实开口，问季云思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可那场面并不浪漫，可以说……是修罗场。
当时的季云思，没在笑，却在哭。还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哭。
有点心疼迟清淮，可没办法，生活里总是充满了狗血的烂桥段。怕什么来什么，迟清淮心想，她当时脑子里也都是浆糊。
那是一个周六，天气很好。前一天晚上迟清淮和季云思去看了电影，又约了会，两个人回家的时候自然无可避免的干柴烈火。所以，睡的久了点，起的晚了点，也可以接受。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迟清淮觉得奇怪。她在这生活了快四个月，除了邮递员没见过什么别的访客，而邮递员懒，快递一般留在门口，绝不会抬起那金贵的手敲门。所以迟清淮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开门，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嗯，长得像年轻时的布拉德皮特，有棱有角，男性魅力十足。
而这男人看见迟清淮，很明显愣了一下，转身看了下门牌，确认没找错地方。而开口，说他要找季云思。嗯，挺奇怪的，不是季云思的英文名字。这三个字，是字正腔圆的中文，连音调都精确，很明显，是被训练过的。
迟清淮是个敏感的人，从这三个字她就断定，这个男人跟季云思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前男友，这个念头就这么跳出来，吓得迟清淮退了一步，那表情也冷了几分。
“她在楼上，我去帮你叫她。”迟清淮说着，正要转身。而听见声音的季云思恰好从楼上下来，四目相对。
迟清淮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又有怎样的目光。而季云思却看见了她眼里明晃晃的慌张，夹杂着失望。其实季云思挺冤枉的，她这人是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类型没错，但是她也没主动联系过这位前男友。都分手三年多了，没什么瓜葛。不知道这人今天为什么会来，也没提前通知她。
措手不及的见面，三个人，冷场。
“我正要去叫你，有人找。”迟清淮开口，往门边撤了一步。
身后的男人开心的笑着，冲季云思挥了下手，“云思，好久不见。不好意思突然来了，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不是客人，她是我室友，她住这。”季云思觉得脑袋有点疼，这个状况莫名复杂，她没做错什么，却像被抓包。
“啊，室友，你好。”男人伸出手，迟清淮礼貌性的回握，她现在整个人是木的。
“你进来吧。”季云思觉得三个人站在门口太尴尬了，只好让这人进屋。而迟清淮脸色难看，她说了句你们聊，随后就转身上楼了。
室友，这称呼，多安全，多生疏。
迟清淮大概有这个意识，那就是季云思不弯，所以脑子里自然没有出柜这个概念。而季云思不止一次提过，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她是个挺注重隐私的人，从来不用任何社交媒体，也不发自己的照片。所以迟清淮做好了，被盖在地毯下的觉悟。
往事和现实穿梭在一起，迟清淮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心跳的很快，咚咚作响。她不知道这人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她觉得不安。她被偷走过一次感情，不想这次也是无疾而终。
前门却咔哒一声关上，这对话不过三分钟，未免也太简短。而突然上门，只为了说三分钟话，这事儿不合理。除非，他们想避开迟清淮，有些事儿，在这个屋里，不方便说清。
果然，季云思上了楼，说她要换衣服出去一下。而后，她进了书房，像是拿了什么，握在手里头。
迟清淮只是看着季云思，对方的神色竟然也是慌乱。难道……还有感情吗？
迟清淮才发现自己其实不了解季云思，她的过去，她的曾经，迟清淮没敢问过。而今天看见这人也佐证了她的想法，毕竟人家大哥，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开着好车，气度不凡，确实是女人们的理想型。按理说，季云思是直的，这不是挺般配么？
心像被泡进了醋里，又酸，又疼，沙沙作响。迟清淮觉得自己毫不理智，她疯狂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抓起大衣，跟季云思说，我也去。
人家旧爱重逢，迟清淮去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季云思看着迟清淮，那红了的眼眶，满脸的不安，心里乱成一团。这人是她前男友没错，而人家今天来是想拿回之前留在季云思这的戒指。嗯，他们俩曾经走到了订婚那一步，连婚礼时间都定好了，可最后季云思说了取消。
她大学时就跟这个人在一起，谈了好几年恋爱。而一开始工作，这个人也在身旁支持着她，温柔体贴，没什么不好。季云思本身优秀，又聪明，所以选男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她不要的，有的是女人抢着要。
可要说为什么不合适，或许是语言不同，或许是文化不通。尽管季云思生活在这个国家，从很小就来了，可很多事儿细枝末节相处起来，还是不一样。
就比如，对方喜欢生活里的浪漫，会有莫名其妙的仪式感。而季云思务实，她更喜欢踏踏实实在家吃一顿自己喜欢的饭。天色正好，这人会带季云思去剑桥泛舟。当然，他不知道谁是徐志摩，只是单纯因为他也是剑桥毕业的，对这熟。可季云思却一脸嫌弃，她最后一刻被通知，没擦防晒，也没带帽子。紫外线对女性皮肤不友好，所以她虽然礼貌的上了船，却在下船后通知人家大哥，这个惊喜挺好的，以后就不必了。
男人也是有少女心的，他们也挺脆弱敏感，最起码季云思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的每次分手，都是自己决绝，而对方在哭。这个大哥是个纯情种子，他当时一心爱着季云思，想跟她结婚生子。可惜，季云思不想要孩子，这事儿也没谈拢。
那枚求婚戒指就这么一直留在季云思那，大哥深情款款，说如果有一天我有了新的爱人，我会再回来取它。而在这之前，我的心，是属于你的。
这话如果让迟清淮听见，得跟大哥握手，说英雄所见略同。可惜在季云思那，她只是翻了个白眼，觉得大哥矫情。
而这次出现，也确实是因为这位男士新交了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求婚戒指是祖传的，得拿回来，重复利用。
不太复杂，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对于知情的季云思来说，哪怕不是恋人，也算是多年好友。自然要说几句话，以示支持和祝福，这是成年人的体面。
可这举动落在迟清淮眼里，就觉得俩人前情未了。说白了，还是对自己不自信闹的。
所以她执意要同行，眼神坚定，态度决绝，无礼透顶。
季云思看着她，头疼欲裂，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但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她，才能让她看上去不那么难过。说起来，季云思没想瞒着迟清淮自己的经历，只是两个人的关系还远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而且，她之前跟谁在一起，又跟现在的迟清淮有什么关系呢？
要真想翻旧帐，她谈恋爱那会儿……迟清淮还穿着纸尿裤。
没办法，年龄差距在那摆着，要怪，只能怪迟清淮生的太晚。而季云思只是有魅力，她错哪了。
季云思拿出手机，简短的跟对方介绍了一下情况，说迟清淮也会去。而对方自然是一脸莫名其妙，室友……什么时候还参与这种桥段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吃饱了撑的？
一边是迟清淮坚定的要去，另一边是男人坚定的不同意，季云思体会到了做夹心饼的难处，左右为难。可她还是选了迟清淮，于是她通知对方，迟清淮肯定会一起去，她把东西放下就走。
而对面的大哥似乎也有玲珑心，他意识到迟清淮或许不只是室友，电话那边传来清晰的声音，他说好。又笑道，那我也叫个朋友来，给我提供一下情绪支持。挺好，四个人倒不尴尬了。
见面地点选的离家不远处的咖啡店。迟清淮和季云思并肩走着，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迟清淮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木头，心里却慌乱。而季云思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回家休息，她头疼。
果然，咖啡店里，布拉德皮特旁边坐着他朋友。这位大哥很明显是被拖进这个漩涡的，满脸写着抗拒，场面奇怪极了。
季云思和迟清淮落座，店员送来咖啡，还给迟清淮面前放了个小人姜饼。上面糖霜画的大大的笑脸特别刺眼，迟清淮眯了眯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努力分辨。可对面这大哥只是友好笑笑，似乎表达着善意。可她又不是小朋友。
对话进行的很简洁，大哥打算结婚了，来拿戒指。迟清淮不发言，只默默听。
既然是祝福和寒暄，也无可避免的会提到之前的事儿。慢慢的，大哥红了眼眶，而季云思也哭了。
一段感情都会有好的时候，而走到最后，不尽如人意，可那些存在过的感动是真的。迟清淮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回到十九岁那个场景，她还会不会执意跟着季云思，去搅浑水。可她了解自己，没法假模假式的装作不在意，演绎着大度。她介意，介意的要死。所以尽管知道这不是成熟的方式，她还是会去的。
咖啡馆的其他人看着这桌奇怪的组合，两个人哭，两个人没表情，脑补着这是什么狗血的桥段。而大哥情真意切的对季云思说，你以后得好好照顾自己，别再那么任性。
迟清淮想开口，说我会照顾她的，你都要结婚了，就老老实实的去当你的新郎官，别在这瞎操心。可她英文没那么好，这要是用中文，她早说了。
季云思确实有点难过。她想起了挺多之前的事儿，而她也实实在在的曾想过，跟眼前这个人结婚成家，生活安定。她理性，却不是铁石心肠，她感激这个人对她曾有过的照顾和帮助。
而当时分手，一年时间里，季云思也很痛苦。她知道对方人挺好的，也知道得快刀斩乱麻。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哪怕付出了感情。
这一切纠结和怅然若失，迟清淮太年轻，还不能理解。而等她自己到了二十八岁，也能明白，那天两个人的眼泪，都挺真诚。
话谈完了，两位男士起身要走。迟清淮把那姜饼递过去，跟大哥说，你别我需要它。大哥只是温和的笑笑，说了声保重。挺好的人，比自己体面多了。迟清淮一面感慨，一面心酸的不行。
回家的路上，季云思没说话，表情不太好，眼眶通红。而迟清淮冷着脸，手冰凉的像死人，浑身发抖。
屋里静悄悄的，所有的温存被打破。迟清淮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季云思，而季云思此刻并不想面对迟清淮。她是个做事儿有计划的人，今天这一幕，不在她计划里。所以她需要时间去梳理一下头绪，可迟清淮脑子不好，分不出轻重。
“季云思……”迟清淮看着季云思，“当我女朋友吧。”
季云思抬头，看着迟清淮，觉得这种场合下说这个话，她脑子有病。
季云思的没反应，让迟清淮心里难受，可她还是走过去，拉着季云思的手，“以后我照顾你，当我女朋友吧。”
眼睛里，满是不安，和真诚。
季云思还是没回话，只是看着迟清淮，心里百转千回。她不是不想答应迟清淮，只是总觉得这个场景太奇怪了。就像……迟清淮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而感到不安，所以才突然提议。雄性都有这个毛病，虽然迟清淮是女的。但在爱情里的占有欲，足够让任何一个人失去理智发疯。
“我知道这个问题有点仓促，但是我想告诉你，戒指，我也可以有。”迟清淮说的很诚恳，“我带你去买戒指，好不好？”
季云思看着面前这个人，挺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面粉多少水。她在意的不是戒指，就像她难过的也不是对方，是自己的青春和当年的懵懂。迟清淮现在的所作所为很像在逼着她给一个说法，给这段关系定性。
可……如果自己不想做她女朋友，又为什么要招惹她呢？这事儿季云思也说不清。
迟清淮已经装不下去镇定了，她的心啊，在各种情绪里已经被揉碎了，扔在地上，拼不起来。而季云思的迟疑她不懂，她觉得季云思可能还对之前那皮特念念不忘。又或是，人家找她只不过是为了换口味，根本没想长久。
可迟清淮是个挺轴的人，她觉得，既然自己动心了，就要好好的对待这份感情。哪怕是当作感动自己，留个能拿的出手的故事，也不算愧对了自己的浪漫和温情。
于是她笑着，说，“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我去买，会留小票。如果款式你不喜欢可以再去换。”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出门。而季云思看着她的背影，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人脑子有病，还病的不轻。
可季云思也知道，迟清淮说到做到，她肯定会去买的。到时候处理起来更麻烦，还不如现在摁住她，再说以后。
所以季云思开口了，“清淮，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而迟清淮听到这句话，愣在原地，眼泪一下子溢在眼眶里，又被她憋回去。只说了一个字，“嗯。”
跟浪漫的场景大相径庭，以至于每次想起，迟清淮都会抱着季云思咬一口。她那点浪漫的心思，对生活的感悟，在遇到季云思后碎了一地。变成柴米油盐，失去了灵性。
世俗，还是自愿的世俗。
季云思眼眶还红着，她说完后，便去洗脸，换衣服。而迟清淮站在厨房里做饭，两个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早上的这幕避而不谈。可眉眼间都是心事儿，没人云淡风轻。
吃着鸡蛋，迟清淮装作有意无意的发问，“他要结婚了？”
季云思知道迟清淮想问什么，“嗯，找了个西班牙女郎，回头搬去南美洲。”
挺远的，挺好。迟清淮不再追问，喝了口咖啡，“那……你还难过吗？”
季云思叉食物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迟清淮，“我没因为他难过，是因为我自己。”
“哦……”迟清淮愣了一下，“你挺好的，他配不上你。”
季云思听她这么说，轻轻笑了一下，“你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配不上我。”
迟清淮看着季云思，认真道，“因为他说你任性。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会觉得对方任性。”
说实话，迟清淮说这话的时候，大概是被脑子里那些浪漫情节洗了脑，又或是作家灵魂上身甩不掉。她天真的认为，爱是可以包容任性的。但后来发现大哥说的没错，季云思……是挺任性的。而这些任性时而可爱，时而胡搅蛮缠，毫无道理可言。让你又爱又恨，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后来俩人聊天，想起季云思前男友们的眼泪，也可能不只是因为留恋，还有委屈。毕竟一个个跟季云思在一起后都苍老了不少，只有季云思，独自美丽。就连迟清淮也没那么免俗，她也老了。
可季云思就是季云思，她尽管努力配合着另一半，可却不会为谁改变自己。她一直是坦诚的样子，不会矫揉造作的装完美，也会把性格里的缺陷暴露出来。而留给对方的选择更是简单，要么接受，要么离开。看上去不近人情，又决绝，可迟清淮后来明白，季云思啊，也就是嘴硬。她其实为迟清淮改变了很多，多到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不顺理不成章的在一起了，那天是12月3号，纪念日挺好记，而圣诞节假期也在眼前。
迟清淮说，季云思，咱们去旅行吧，以恋人的身份。
季云思同意旅行，却不明白跟恋人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但是地点和行程确是季云思选的，她小心翼翼的猜测着，迟清淮的喜好。
其实还是在意的，不是吗？人啊，总是后知后觉，傻的可爱。
也挺好。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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