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章四十五—心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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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一时百口莫辩，这人果然满肚子黑墨水，说是喂酒，却定是闻到了我呼吸间的酒气。
“啊……这不是伤口疼紧，就少饮了些许，倒无甚么醉意。”
我赶忙又夹了几口菜，狼吞虎咽吃下去。又冲她笑笑，
“你也吃啊，别光饮酒，对身子不好。”
“哦？欢儿倒是知道，该如何爱惜身子嘛。”
那语气，不冷不热。
“这学武……自然免不了受伤，你莫要气了。大不了晚间你再查看我这伤势，定全好了。”
我又给她夹了块豆腐，顺手拿走了酒壶。她这才小口小口吃起来，仍是面无表情。
我便也不再说话，一时思绪万千。
女娲说，我离那所谓劫难不过百年，每一日便都化作了倒数。我一日都不想虚度，更不愿与空青生隙，我只想这日子，都是甜的。
“空青……”我轻声唤她。
“嗯……”她亦轻声回我。
“晚间……我们同榻可好，你放心，我定不乱动。”我声音更轻，脸也红了。
可半晌她却没有回应，我抬头看她，那目光又似复杂。
“好。”她说，便又低头吃着饭。
那一下午，便再没说几句，我在屋内，盯着那书却一字都看不进去。而院落里那纷飞的桃花，刺得我眼睛生疼。拿出空青给我的紫金竹箫，细细摩挲，我想……我该把同她一起的点点滴滴存起来。物也好，勾玉也罢，留个念想，给她，给我，都是好的。
便回顾起我俩相识的一幕幕，望着那一个个淡金勾玉，竟已泪流。挥手，把这勾玉存在她给我的花狸猫玉佩里，上面那一点桃纹像极了我那泪痣。
果然……爱哭吗。
空青不知去了何处，许久也没回来。直到灯火阑珊，月落窗棂，她才归来，却径直去了浴房，我坐在榻上，静静等。
而一个时辰，她才出来，墨色的发微润，身上是宽袍，看到我，身子一顿，唇又抿着。我忙向她跑过去，拉开亵衣给她看肩头。那狰狞的伤疤现在不过红痕，而再过几日便化作淡粉，终是不会留下的。而掌心那道已然不见，倒不似她，那印是下不去的了。
“你看，快好了，我没哄骗你。”我冲她笑。
她眸光闪烁，竟一把把我拉到怀里，那呼吸打在我耳侧，手也箍的极紧。两颗心明明很近，连跳动的频率都相似，却又隔着胸膛。她眼里那情绪难琢磨，我不讲，她不说，又是无言。
那夜我睡的极不安稳，明明她就在身侧，却仍觉得怕。背过身，可呼吸间都是她身上那淡淡檀香的味道，眼眶又热。
“傻姑娘。”她轻声，从身后环住我，
“你要信我……”那呼吸打在我耳畔，
“莫要……负我……”竟是一滴泪，落在我脖颈。
冰凉，却将我的心烫疼了。
我翻身将她搂在怀里，那吻轻轻落在她发间，额头。那泪似停住，屋里便只剩安静。
月光透进来，留下一地的暗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空青……我盼你同我一起的日子，皆是开心的。若你日里为我伤神，夜里又愁容满布，也就……失了我同你一起的意义。我不想……带给你的，皆是苦。”
她抬头，望着我，那眼眶仍是红的。而那眸子里的悲伤，揉碎了月光，把我的心也揉碎了。
我吻在她眼皮上，唇贴在她眼角，描摹着她的眉眼，落在她的唇上，依旧柔软，微凉。我们就像两个在薄冰上起舞的人，分明那么小心克制，却被这风景迷了眼，只旋转着，不愿放。
那愁终是被一抹淡粉代替，我才发觉与她贴的这般紧，而那手又不知放在了何处。她的也是，搭在我身后……的臀上。
“睡吧，我天明便想去看看偃玉，你与我同去吗？”我环着她，让她窝在我颈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便不去了。”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再说，娘亲许也不想我多问，你们谈便好。”
我点头，还是空青想的周到。
说来，偃玉不应该突然发了狂，总觉得此事蹊跷。
可拥着她，我终是有了好梦。
而一觉醒来，却时辰不早，而怀里的人已经不在，神识也未在东苑探到她。我未用心头血感应，若事事都用，倒真成监视了。而想来，有女娲在昆仑坐镇，应是出不了什么事。便起身穿戴好，往西苑去。没想到正碰上那两位在用膳，摆了一桌子茶点。
不是说……修为高，不用吃饭吗？
“小欢儿来了，坐，可用过膳？”司音似是心情不错，依旧是那笑意吟吟的样子。
我摆摆手，这鸿门宴还没吃够吗，我可是不敢吃的。
“我来，就是看看偃玉的伤势，你可好些了？”
我出声询问，那闷葫芦脸上一僵，表情微冷，拽出一句，
“以你的修为，又如何能伤我，我自是无妨。”
看她还有力气还嘴，想必应当是无恙。可我又看看司音，有些话不知当不当问……一时竟犹豫起来。
“怎么了小欢儿，吞吞吐吐，难道是想我避开？”又是那含笑的样子。
偃玉听言也是一愣，看我一眼，那眸光似是幽怨，
“但问无妨。”竟是咬牙切齿。
嘶，这两口子又有什么事，怎么感觉如此奇怪。我仔细打量偃玉，那脖子上的伤……不是我弄的啊，我只割坏了她衣袍，旁的，根本没碰到。
“你这脖子……”我一出声，便被她瞪了一眼。
咳，是不是不该问，我赶忙换了话题，
“你那墨色重剑是怎么回事儿？就算我夺了你的剑，也不用想置我于死地吧。”
果然，我一说不杀的事儿，偃玉那筷子便停下了，脸上也有几分不解，
“我就算想试你修为，自然也不会如此鲁莽，将不杀祭出。可昨日之事，却有蹊跷。我只用了两分力，这煞气封印本应牢靠，却不知为何突然突破了限制。尽管我掐诀压制，却仍是无用。”
说到这，她看我一眼，
“好在你命大，不然，就见阎王了。”
可不么，还得感谢你没开刃，不然我也就剩一半了。
“对了，欢儿，我这倒要问你。不杀的伤势如此之重，你是如何快速痊愈的，而又是如何击昏偃玉。莫要用那话来哄骗我，空儿信，我却是不信的。”
司音给偃玉夹了个虾饺，又添了粥与她，闻着……还挺香。
我摸摸鼻子，别说你了，空青也不信……我就……更不信了。可这实情又不能讲，只好……接着编。
“这不是……我这身子淬过草药，就结实了些，而所谓击昏，也不过是我神识出体偷袭了偃玉，她一招不备，才昏倒。再多的，我便也不知了，毕竟我有这修为没几天，还不熟悉呢。”
“哦？”那眸子里满是戏谑，
“那这草药……可是宝贝，回头我也找月老讨要一番。看看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你这小身板，也如此坚固的。”
我只好陪笑，找月老也比找我好。要不是他这桃花眼，和他不靠谱的拐阿娘下界，我也不用有这么多莫名的劫难。说来……女娲说我这小身子骨不适合近战，让我缠着司音学那以音御神的法诀，还不知什么时候教呢。
“司音……那个，以音御神的法诀，何时教我啊？”
我小心翼翼的问，一边打量着旁边的冰块，生怕她又吃味。
“哦？着急了？”那笑意吟吟的眸子对上我，空气又冷了几分。
“这不是……感觉自己在剑诀上没什么天赋嘛。而且……也不知偃玉还能不能再教我，而不……剁了我。”
嘶，更冷了。
对面那人却笑起来，
“偃玉，你看看你给欢儿吓得，竟觉得你要剁了她。”
我尴尬的笑笑，那冰块脸也抽动了一下，竟然说，
“祭出不杀，便是我的不是，向你，道歉。”
折煞我了，我连连摆手，示意没事。她不剁了我便好，这歉意可接受不得。
“小欢儿啊，你虽不善近战，但这剑诀身法，也需仔细习得。偃玉那剑诀只攻不守，不是不教你，而是她杀伐经验所感。你的剑诀，便得自己悟。明日她便带你去成渊之谷，此乃昆仑众仙的试炼之地，有上仙坐镇，监管幻阵妖物。谷分九纵，每进一纵，妖物便厉害一分，你初次去，量力而为便可，不可冒进。”
司音淡淡道，又似想到什么，
“那以音御神之事，不是我教你，而是需等到你跟空儿大婚后，才能习得。”
嗯？
“这是为何？”我不解。
“羁绊越深，功法效力越强，你有时间瞎琢磨，不如研究研究怎么加深羁绊。”
司音挑了下眉，挥手甩给我几本书。
只瞟了那书皮一眼，旁边的偃玉便红了耳根，闷头吃饭也不接话。我信手一番，差点没掉在地上。
这都……什么荒唐的图画。
“小欢儿，我劝你，细细研读。毕竟这些画本，阿娘、月老那皆也不会有。就算他们找些什么与你，对你和空儿也不合用。”
我脸都红透了，连忙把这些书收紧须弥戒指，边告辞边往外跑。
司音的声音又从后面追上来，
“今天可莫要乱翻看。明日成渊之谷，你须得养足精神，卯时便在前殿，等偃玉，你可记下了？”
我连连应和，逃的飞快，只留下个虚影。
整日，空青也未归来，我便研读着女娲给的功法口诀，默默记下，想着明日或许有用。可这成渊之谷一行，一去不知几日，怕是又见不到她了。
直到日落，她终是姗姗来迟，那神色却是疲惫。看到我，那眸子才亮了几分，唇角勾起笑意。
“欢儿，可是在等我？”
我点头，忙帮她拿了茶水。
“明日成渊谷之行，你可准备妥帖了？”她已然知晓。
我点点头，说来……也不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哦？都备了什么？”她却挑眉，看着我笑。
我拍拍胸脯，摊开手
“一腔热血，和勤劳的双手。”
她却笑意更盛，翻手拿出来些瓶瓶罐罐，还有吃食来。
“你未去过成渊谷，想必阿娘定也不会与你细说。那谷内虽有上仙坐镇，妖物却也狡猾的紧，你若真气用尽，也难免麻烦。我替你备了回复真气的丹药，也有清静瘴气屏气凝神的丹丸。软鳞金丝甲可阻挡攻击，还有一些你喜爱的吃食，虽无大用，解乏也好。毕竟一入幻境，便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多准备些总是好的。”
她看看我，又翻手化出那佩剑，递给我。
“你没有趁手的兵器，却是入不得谷。这把剑曾是娘亲所用，而我幼时又与了我，变伴我至今。虽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却也不是凡品。你便拿着吧。”
我仔细打量那剑，银白剑身上布满暗色花纹，而丝丝红光闪烁，似也沁满那煞气。而那剑柄上却有一枚翠兰宝石，泛着幽光。
“之前桃林舞剑，你用的也是这柄？”我问。
她似是没料到我这问题，竟一愣，
“是……我只有这一柄佩剑。”
我把剑还给她，
“那便是宝贝，怎么能与我呢。你又不是不知，我不善用剑，乱批乱砍怕是要损坏的。这剑自是偃玉与你，没准是司音与她的，到了我手里，若出纰漏，便是对不住你们三人。这责任，可太大了。”
她听我说，先是皱眉，却又笑，
“这剑，还确实是阿娘锻的，娘亲初次下界替黄帝平乱，用的便是这柄。”她伸手，指着这剑上的宝石，“这宝石，便唤做空青。”
啧，这闷葫芦，还挺浪漫。
“你莫要担心兵器的事，明日大不了，我央偃玉替我寻一柄剑，便也就是了。我这剑法，不挑的。”
空青的表情仍有犹豫，却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我便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她跑了一天，怕都是在忙这些。
是夜，我睡在偏殿，而空青宿在她的榻上。
无风，可少了她，我却觉得冷。
裹紧了被子，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章四十五—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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