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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空青番十四—祖母 ...

  •   欢儿接受了月老的修为,又得了西王母的神识助力,这机缘天界少有,我却总莫名觉得忧心。而她身体未恢复,连昏迷了几日都记不得。我便更不确定,这种捷径,于她,究竟是好是坏。

      而那小脸带着淡淡的愁容,哪怕提带她回月宫也不见欣喜。向来单纯的人,一旦有了心事,便再也回不去了。

      我盯着她,眸色暗了暗,恰巧她提了桃花酿,我便出言,代她替西王母讨要。她不知,我却明白,这酒,只要是她要,西王母定会应允。只是她似乎很怕我与西王母会面,那眼神里竟闪过惊恐。

      又发生了……什么呢?

      若是之前,我大可直接问她,可现在,她却学会了瞒着我。

      这不好,我很生气。

      起身往凤天殿去,留她自己在东苑,这安全,应该是无妨的。

      门口金乌仍在驻守,见我来行礼便要进去通报,我拉住她,问欢儿可是几日前来过。

      她神色古怪,停了半晌,说半月前,确实来过,进了西王母书房,再没出来。直到两日前阿娘来带走她。说完她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又小声提了句,那衣衫却是换了,发也散着,人看着也憔悴了些许。

      ……

      我眸色愈冷,盯着她,问她可有旁人进出过书房。

      她摇头,除了西王母,便是阿娘,再无旁人了。

      ……

      我沉吟片刻,便让她通报去了。

      诺大的书房甚是冷清,光从窗子透过来却没什么暖意。只剩那熏香袅袅娜娜,升腾在空气里。而远处的书桌那,坐了一个人,举着书,却未看,似在思考些什么。我走过去,恭敬的行礼,

      “西王母。”我低头。

      “空儿啊。”她那凤眼从书上挪开,落在我身上,“过来。”

      我抬头,一时有些有足无措。记忆里西王母鲜少叫我空儿,除了幼时……

      那时阿娘日夜照顾昏迷不醒的娘亲,无暇顾及我,我便被西王母带在身侧,随她在这书房理天界政务,晚了便睡在她寝宫,连食宿都被照顾的极细。她向来威严,波澜不惊的神色总是自若,可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她却总静静的坐在那书房,眼眶似有泪滴。

      我便跑过去,想替她擦眼泪,却什么都没有。她看着我的神态是那么慈爱,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轻声跟我说,

      “空儿,莫要长大,这长大,太苦了。”

      可我想长大,那样我便能找到害娘亲的凶手,能帮阿娘分忧。也能让祖母的眉间,少泛些愁虑。

      于是我摇头,喊着我要快些长大,好为祖母,为昆仑一脉,尽绵薄之力。

      她身子顿了一下,却笑了,

      “空儿,你有这心便可,祖母,定会护你。”

      “那谁护着祖母呢?”我问。

      她神色突然温柔了许多,看向远处,那清冷的月光洒过来,落在她发上,似披了一层轻纱。

      “自是有人护着我的。”

      她声音更轻……

      “空儿……”

      西王母的声音再传来,我竟一时走了神,赶忙快步过去。

      “祖母……”我轻声唤她。

      她眸子闪了闪,那唇边闪过一丝很淡的笑,

      “你都好些年没唤我作祖母了,都是恭敬的叫我西王母。”

      她站起来,摸了摸我的脸,

      “小空儿,终……还是长大了。”

      我一时语塞,只是盯着她的脸。

      记忆中那总是明艳威仪的人,眼角竟也有了一丝细纹,而小时总觉得她那身姿挺拔,犹如青松。现在看着,却是单薄纤弱……。那如墨的发,竟也出现了几丝白痕。

      “祖母……你这发……”

      我知我不该问,月老白了发,是为了欢儿,而祖母,也应如是。她……许是不希望我知道这事的。

      她看着我,却笑笑。

      “空儿为何明知故问。”

      倒换我答不出了。

      “欢儿……之前神识不稳,差点被反噬,但现下已无大碍,祖母放心。”

      我想,她定也是牵挂的。

      可她却看我,依旧是那浅笑,

      “有你照料,我怎会不放心。”

      我耳尖一红,更不知如何回话了。

      她却递过来一封信,烫金的仙文却让我眉头一紧,竟是东王公一脉,来求亲。玄墨,东王公嫡天孙,而我两位娘亲皆是嫡出,地位于我……倒是匹配的紧。两千多年前东西两方虽没兵戎相见,却明里暗里不少过招,连累了许多人。昆仑一脉虽无人下嫁,祖母……却挂了个东王公之妻的虚名。

      只是这事儿,在昆仑无人敢提,只有下界凡夫俗子相信。

      可这有名无实的关系,终是让东王公一脉不放心。千百年来处心积虑壮大天庭,又收了不少飞升的□□散仙,天兵天将人数众多,昆仑不得不防。现下就算要求亲,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可祖母将这信与我看,又是何意?

      我捏着信,望着她,她却不语,盼着我先出声。

      “若我答应……昆仑能有多少时间。”我问。

      “不过千年。”她淡淡道。

      “若不应呢?”

      “不过百年。”她抬眼,那眸子极深,

      “天界动乱,下界生灵涂炭,却是少不了的。”

      想来……我应过她,要替她分忧。而她也应过我,定会护我周全。若是没有欢儿,我定应了这婚事,为昆仑一脉争取更多时间。

      可现下……我如何答应。

      捏着那信的手用力,指节发白,而面色更是白了几分。

      我看着她,轻声问,

      “祖母,希望空儿如何。”

      她接过我手里的纸,垂眸,盯着那文字半晌,

      “身为西王母,我希望你嫁那天孙。身为你祖母,我却愿你能与所爱之人相守。而身为欢儿的娘,我自是不愿见她伤心。”

      她竟……承认了。

      她看着我,莞尔一笑,眼神飘向那月宫的方向,

      “她那桃花眼,跟她爹一样。她们爷俩又笨又执拗,认定一个人,便是不放的。”

      她又看向我,

      “空儿,你说我如何抉择呢?”

      她走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小时盼你莫要长大,这长大,便要为难,便不能顺了自己的心意。哪怕你不招惹旁人,也总有人惦记,想要加害,避无可避。空儿,你莫要学祖母,虽不负昆仑一脉,却负了他,负了自己。”

      那眼眶似有红意,而眸子里的水色,更让人心尖一酸。千百年……遥见却不能相守,思念……却缄默不言,该是怎样的折磨。

      “若无东王公呢?”我问。

      她看我,半晌,坐回了椅子上,神态又恢复了那威严。

      “这世上,本就该,无东王公的。”

      这口气,昆仑一脉,憋了太久了。

      “有些事儿,本不想将欢儿卷进来。可她的姻缘偏偏是你,便也是定数吧。”

      想到欢儿,祖母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百年……若是常法修炼,实在太短。便只能苦了她。”

      她顿了下,

      “也苦了你。”

      她又笑笑,

      “你定要看紧了她,让她加紧修炼,切莫偷懒。”

      我点头,可总觉得祖母还有很多话没讲。可如若以她所言,那百年后,天界必迎来一场恶战。欢儿无自保之力,身份又如此敏感,怎么能行呢。

      “还没问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为月老讨那桃花酿。”

      她听闻月老,笑了一下,

      “便拿五百坛与他吧,顺便把这丹药也给他拿过去。告诉他,快了。”

      祖母翻手,便拿出一个玉瓶,我收好,心里却在想,快了……什么快了?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西王母今日的话,而这昆仑虽大,却也人多眼杂。周围经过向我行礼的人,却未必都忠于昆仑。而这如附骨之蛭的所谓婚约,不出几日便定会传遍天界。

      欢儿听闻,又会作何感想。

      不想将她卷进纷扰,却事与愿违,真如祖母所说,一切皆有定数么。

      进了东苑,便看到那身影迎着我走来,说来欢儿恢复的极快,那神识竟能透过结界探到是我,若我只有她那千年修为,定也是做不到的。可近看,却发现她气息有些不稳,脚步也有点虚浮,似是刚与人动手。

      不会有旁人……便只能是我那不省心的娘亲了。

      只是不知她又与欢儿说了什么,那傻姑娘一路都远远的跟在后头,似有心事。而那问出口的话,都似有缘由。想来,她发现了桃园的结界别人进不来,只因她带着我的须弥戒指,才能出入如常。而她竟仰头质问我,是否故意震落了她的发冠。

      那虚张声势的小脸,却分外可爱。

      我一步步诱着她,让她觉得我处了下风,便步步紧逼,向我靠过来。我那日舞剑,虽不是为了给她瞧,可心里,却的确因她烦乱。

      害我心烦,总要讨回来。我便环住她的腰,问她,我舞的可好看。

      果然,她又红了脸,明明是小兔子,却偏要装那狼崽。

      我把桃花酿放在地上,果然她眯了眯眼睛,用真气唤出了须弥戒指里的印记。这招式,她之前却是不会的。

      既然她发现是我,我便也承认。可旁的不愿再多说,万一让她发现我盯了她千百年,不坐实了月老那所谓登徒子的恶语。

      她傻,却也精明,转圈套着我的话。

      可她那桃花眼似有委屈,泪痣嫣红,抬眸看我,让我不许骗她,我便失了所有作弄她的心思,只想柔柔待她。

      傻姑娘问,她姻缘牌的另一半可是我。

      她的姻缘,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她红了眼眶,我亦如是。

      她帮我将发绾于耳后,眼睛里满是疼惜。

      翻手,却将姻缘牌递给了我,作为主掌姻缘的仙官,她难道不知这牌的重要。她却笑,说两个牌本应是一对儿,分开便不好了。果然,放在手心,这两块牌便紧贴,是掰不开的。

      她好奇的睁大了眼,似也未曾见过。我便告诉她,娘亲们的姻缘牌也是这样。

      她却傻笑,竟说想如娘亲们般,有个似我的娃娃。这傻姑娘,那娃娃,是凭空出来的么?

      她却似没多想,我便逗她,不洞房花烛,如何有娃娃。

      她却红了脸,似是明白了什么,飞快的想跑。

      她哪能跑得了,还应了我同榻而眠呢。

      逗她便恼,这傻姑娘着实不禁逗。可我牵着她,她便又软糯的低语,说我那日舞剑好看,那眼里,都是我的倒影。

      那日舞剑是因她,今日,却是为她。

      她拿了我送她的紫金竹箫,声声如诉,我便和着那声音起舞,素袖香风。她那身影站在桃树下,翩翩粉落,她神态从容,竟比那日还好看。

      她不再是那惊慌的小兔子,却一直会在我心尖上头。我愿天天与她为伴,看庭前花开花落,好在,她也笑着应了我,愿陪我望那云卷云舒。

      看着她,心总是柔成一江春水,我靠近,她本睁着眼,强装镇定看我,可最后还是害羞。那可爱的样子,粉色的脸颊,像极了那鲜嫩可口的桃子,我却只想咬一口。

      于心不忍,便只是轻轻吻她,哪怕重一点,都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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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空青番十四—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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