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狐狸筑梦

2、第 2 章

　　　　“杨副局！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案件，我怎么能放心把案子交给他们？”

　　单赢知道光凭嘴巴说是没用的，他走过去拍拍杨副局长的肩膀，说道：“能让我跟他单独聊聊吗？”

　　杨副局长担忧的看看余在水，又看看单赢，最后只能走了出去，其他三名监管局的人也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单赢和余在水两个人，余在水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道：“那就聊聊吧，让我看看你了解这案子多少？”

　　单赢却不急着说话，他好整以暇的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背部靠在椅背上，用力往后一划，优越的长腿搭在了办公桌上，就跟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余在水气的不行，快走两步抬脚就去踢单赢搭在他办公桌上的腿，大骂道：“把你的脚拿下去！”

　　单赢立即把腿缩了回来，整个人缩着脚仰躺在办公椅上，姿势有些猥琐滑稽，他没脸没皮的笑嘻嘻道：“余队长，气大伤身啊！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犯不着跟我一个小孩计较吧？”

　　余在水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不要脸的，二十好几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脸都不要了。

　　他彻底失去了耐心，喝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单赢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只手掌撑在桌沿，歪着脑袋看余在水，他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嫌疑人不是已经说了吗？”

　　余在水对上单赢的视线，面露疑惑道：“说了？说了什么？”

　　单赢继续道：“凶手啊，在五光山杀死四个活人的凶手，他从一开始的时候不就告诉你们了吗？”

　　余在水只觉得他在胡说八道，立即驳斥道：“他根本就什么都没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眼睛失去了焦距，脑海里浮现出审讯室里庞鄰的那张脸，他哭喊着说自己根本没有杀人，他是冤枉的，他还说……他确确实实是说过谁杀了刘全他们。

　　只是大家都当庞鄰是疯了，因为他说……是鬼，是鬼杀了他们。

　　余在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人到中年，从来没听说过还能是鬼杀人的，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只觉得是庞鄰失心疯了，要不然就是他为了能逃脱责任而编造的拙劣谎言。

　　余在水冷笑道：“这不过都是他为了逃避责任编出来的胡话，鬼杀人？你觉得可能吗？”

　　单赢摊手：“为什么不可能呢？在绝对的视频监控下，庞鄰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以那种残忍手法杀死四个大活人后，还能不留下一丁点的痕迹，除了鬼，你能想到更好的解释吗？”

　　“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你们监管局就是这样查案的，那恕我直言，这个部门还不如尽早关门的好。”

　　余在水当然不可能轻易相信单赢说的，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单赢也没有生气，他也根本没指望能凭借口头陈述让这位办案十几年的老警员相信他的话。

　　单赢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抓住了余在水的胳膊，他一字一顿说道：“你不相信？那就趁现在看看清楚。”

　　他的话音落下，四周霎时狂风大起，纸张窗帘被忽然出现的诡异狂风扬起，发出密集的‘簌簌’声响。

　　墙体开始缓慢皲裂破碎，就像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外力不断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办公室中的所有物体开始疯狂扭曲起来，桌子，椅子，顷刻间成为了张牙舞爪的恶鬼，好像撕开了名为现实的画布，底下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显露出来。

　　余在水面色骇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恐怖景象，这绝非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却真正发生在他的眼前。

　　他震惊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单赢平静地看着余在水，微笑道：“你会知道的。”

　　在单赢的身后，一条巨大的黑色缝隙缓缓裂开，伴随着裂隙出现的，还有令人极其不适的黑色光流，在那裂隙中，可以隐约窥见其中另一个世界的诡异面貌。

　　余在水瞳孔猛地放大，他全身僵直被单赢用力的往前一拉，无法抗拒的跟着单赢一脚踏进了那黑色的裂缝之中。

　　世界倒悬，余在水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黑色光流不断挤压身体，仅仅几秒钟的时间，眩晕的感觉让他头脑发胀，呕吐感袭来。

　　余在水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仰躺在冰冷石板之上，天空巨大的猩红圆月高悬。

　　眼前的景物彻底大变样，原本的办公室早已经消失不见，出现在余在水眼前的，是一轮巨大的圆月。

　　他躺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法动弹，目光直挺挺的看着那轮红月，就像着了魔一样无法移开视线，一颗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余在水仿佛在被一只巨大眼睛注视着一举一动，心慌到几欲作呕。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被人遮挡，头顶有人俯下/身来，强迫他不再去注视着那轮红月。

　　余在水早已经没有了刚刚在办公室里的信誓旦旦，他无法用自己所知道的科学来解释眼前这怪诞的场面。

　　四周的建筑古怪，仿佛是现代与古代的交融，在高楼大厦间，还扭曲交缠着一些古代建筑，仿佛相距几千年的两个时空扭曲在了一起。

　　头顶传来单赢的声音：“余队长，欢迎来到深层世界。”

　　余在水看向自己头顶说话的男人，是单赢，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地惊慌失措，似乎早就对周围的一切习以为常。

　　单赢双手抱臂，道：“你不是说没听说过监管局吗？现在你可以窥见一星半点了，如你所见，监管局的职责所在，就是穿梭在现实和深层这两个世界。”

　　余在水仍旧没办法快速接受此时自己所处的诡异地方，他吃力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单赢，疑惑道：“我不明白……？”

　　他确实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监管局，但是今天这一出，他想不信有鬼都难了，余在水的目光在四周的建筑上逡巡，赫然发现在街道边的商铺中，有人影在攒动。

　　他不可置信指着商铺中的人形轮廓道：“那是什么？里面有人吗？”

　　余在水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他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向着单赢的位置靠近了一点。

　　单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那些商铺的玻璃门内看见了来回晃动的人影，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别紧张，那些都是深层世界的原住民，来，跟它们热情的打个招呼吧～”

　　什么原住民？

　　余在水眼睛瞪得老大，他今年也四十好几了，还要受这么大的刺激！那屋子里的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只只怪物啊！

　　在他还在愣神之际，黑暗里便开始摇晃着走出来几只人形怪物，它们的脖子像被什么怪力拧断的，头颅往后仰倒，身体摇晃着从商铺中挤出来，想要靠近单赢和余在水两人。

　　余在水恐惧不已，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恐怖骇人的生物。

　　“这是什么鬼东西？！”

　　单赢不慌不忙，抬手按住脖子上的项链，一把重狙忽然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赢稳稳接住并瞄准那些正在靠近的怪物。

　　“砰”的一声，重狙疾射而出一枚子弹，速度极快传出阵阵破空声，弹道角度刁钻古怪，它在洞穿一只怪物的脑袋后，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在空中滑行半圈，又猛地向另一只怪物的脑袋射去，直到全部目标都被击杀，子弹才停留在了最后一只怪物的脑袋里。

　　单赢满意的看了看那几具尸体，重狙在他手中重新化作蓝色光流，回到了项链里。

　　看着吓得瘫软在地的余在水，单赢弯腰扯住他的胳膊，微笑道：“行了，再不走的话，其他更恐怖的原住民就要出来欢迎我们了。”

　　黑色裂缝重新出现在单赢身后出现，周围的环境再次倒转过来，阴暗恐怖的街道消失不见，他们又回到了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仍旧是先前完好无损的样子，之前那个在余在水面前被挤压皲裂的办公室就像是幻觉一般。

　　余在水整个人瘫倒在办公椅上，他的世界观要在这一刻彻底重塑了。

　　单赢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整以暇说道：“那就这样了余队长，人我就带走了。”

　　余在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喊住了要离开的单赢：“等等！”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是太好，余在水缓缓吐出一口气，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疾言厉色。

　　“很抱歉，之前是我太鲁莽了。”

　　单赢知道，他是为之前的那句“如果你们监管局就是这样查案的，那恕我直言，这个部门还不如尽早关门”而道歉的。

　　尽管这一切颠覆了余在水的世界观，他还是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他们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中，还遇见了一些形似人类的怪物。

　　余在水的目光看向单赢的脖子，哪里并没有项链的存在。

　　单赢说道：“不用看了，那个项链是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

　　他的目光和余在水相视，那副云淡风轻的口吻不复存在，脸上难得的带着些严肃。

　　单赢重新走了回来，靠坐在办公桌上，问他：“余队长，你觉得人类这个物种的敌人是什么？”

　　余在水被他问得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类的敌人？

　　单赢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他只是自顾自说道：“人类没有敌人，我们永远处于食物链的顶端。”

　　可他又口风一转：“在一百年前是这样的。”

　　“可是有一天，另一个诡异的时空出现了，人类变成了那些怪物的养料，食物。你能想象吗？人类，是养料和食物。”

　　余在水知道，单赢所说的另一个诡异时空，一定就是刚刚他所踏足过的诡异地方。

　　那样阴冷和诡异的世界，余在水现在仍旧历历在目，现代化的科技大楼和千年前的古宅扭曲纠缠在一起，就像两棵并蒂生长出来的粗大枝干，同根同源，无法分割。

　　那一轮猩红圆月，像一只巨大眼睛，注视着诡异时空中的所有生物。

　　余在水毫不怀疑，如果刚刚只有他一个人，那些恐怖的怪物，一定会把他撕碎。

　　就像……就像刘全他们！

　　余在水终于意识到，那个看起来疯癫的庞麟，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说谎，他确确实实从一开始就向他们坦白了一切。

　　是鬼杀死了刘全他们，只是没有人相信这荒诞不经的事实。

　　余在水头痛欲裂，单赢却道：“余队长，你今日所见所闻，连冰山一角都不如，那些怪物，只是深层世界中最为低等的怨鬼，比它们恐怖千倍万倍的鬼怪还隐藏在黑暗深处，监管局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

　　“这件事本来是机密，但我让你知道了，知道是为什么吗？”

　　余在水摇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气场甚至比他这个办案多年的老刑警更气势逼人，让他不得不随着他的思维去思考。

　　“我们的世界和深层世界一直保持着单方面的通行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人类一直在被深层世界出现的诡门标记，让一些普通人不得不进入那里。一开始被标记的人数很少，但是随着诡门逐渐增多，越来越多的人被拖入深层世界，人类势单力薄，我们拥有的自保能力微乎其微。”

　　“事态变得不可控制，原本的单行通道也不复存在，那些冤鬼发现了漏洞，它们可以凭借着人类的身体来到这边，一只怨鬼，就足以杀死几十上百人，而庞麟这样的普通人能从深层世界回来，他很大可能是被怨鬼侵占了皮囊，现在的庞麟只是怨鬼的伪装。”

　　余在水心中掀起万丈狂澜，这，这简直就是灾难啊，那些恐怖怪物如果出现在现实世界，不知道会有多少普通人遭受屠杀！

　　所以监管局的人才会出现，接手庞麟。

　　余在水压下心中惊骇，再也没有之前不肯放人的坚决，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鲁莽了，人你们带走吧，这件案子我们会全权放手的。”

　　单赢手拍了拍这位老刑警的肩膀，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很难让人段时间相信，余在水虽然思想观念固执，但他是个好警察。

　　庞麟放在普通人这边，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还是交给国家的秘密部门更稳妥些。

　　“余队长，伪装成普通人的怨鬼不可能只有这一只，往后我们还有要麻烦你的地方。”

　　这也是单赢选择让余在水知道真相的原因，怨鬼的数量增多，普通人面临的危险也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