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像玻璃花》KenLee2004

3、爱就是伤害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妈的，怎么睡得这么死，闹钟都没有听见，我干！”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连忙简单收拾收拾洗了把脸就冲了出去，一上午没有上班，但愿头儿不会来，否则就他那张酸脸，看谁都像欠他二百块钱似的，那滋味我可受不了。

　　办公室里冷清清的，已经是中午饭时间，想必都已经去餐厅吃饭去了，我傻傻的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的拍了我肩膀一下，我猛回头，把她还吓了一跳，是李燕，“干嘛，你吓我一跳。”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扭头打开电脑，顺便收拾桌子上零乱的文件，“得了，别弄了，你先吃饭吧。”说着话，李楠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的盒饭还热着呢，我这才意识到，肚子早就已经饿得扁扁的了，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顺手接过盒饭。我没有说谢谢，李燕转身倒了杯水，放在我桌上，顺势坐在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尴尬的朝她咧了咧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你上午怎么没来？头儿还问你了呢，我说你出去拜访客户去了。”李燕问道。

　　“哦，家里有点急事，着急处理了一下，所以就来晚了。”我信口编了个理由。我不想说太多，言多必失的道理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更何况，昨天晚上去找小姐唱歌这事，怎么说也算见不得光的。

　　“哦，是阿姨病了？”李燕急切的问，她显得比我还要急。

　　“哦，没事，感冒，小毛病，吃点药就好。”我胡乱的应对着，嘴里丝毫没有减慢吃饭的速度，心里不住的安慰老妈，你老人家可别怪罪我，千万千万。

　　“送医院检查一下吧，阿姨血压高，身体不太好，你得多回家照顾照顾她。”李燕说着话，又替我倒了杯水，我连忙拦住她，“够了够了，吃完了，不喝了不喝了。”她没出声，接过我手里的盒饭，转身出去了。

　　我呆呆的坐在电脑前，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脖子酸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轻松的地方。打开邮箱，依然没有琳琳的邮件。“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我心里一沉。脑子里开始瞎合计起来。整个上午都是在这种胡思乱想中度过的，甚至报表中的数据接二连三的算错，气得我干脆把它扔到一边，不再去想，甚至都不想再看一眼。

　　晚上，回到家里，查询了一下，依然没有邮件，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德国那边刚好是中午十二点，琳琳下课的时间，这个时候，她应该是骑车回家准备吃饭的时候，下午一点，她还要骑十五分钟的车到她打工的地方去工作，继续刷盘子洗碗。所以，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中午的时间宝贵，她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从学校回家吃饭再去打工，所以想了想，我又放弃了给她打电话的想法。

　　我呆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把遥控器胡乱的按着，从1拨到50然后又重新拨回来，电视屏幕不断闪烁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在看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我激零一下子站起来，第一声还没有断的时候，我就已经接起来了，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喂，是琳琳吗？”

　　“我是你妈。”老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哦，老妈啊。”我很失望，但又不得不问了一句，“啥事啊？”

　　“你个臭小子，成天就想着琳琳啊琳琳的，也不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啊，明天你回家吃饭不？我给你包了芹菜肉的饺子，你最爱吃的。”

　　“啊，行，到时候再说吧。”我有些心不在焉，想要挂电话。以前我还特别爱吃芹菜肉陷的饺子呢，但琳琳不喜欢吃芹菜，所以传染的我也不吃芹菜了，这一点，令我老妈深恶痛绝。

　　“臭小子，最近你是不是又咒我来着？拿你妈当挡箭牌来着啊。”老妈那边有点生气。

　　“没有的事啊，你听谁说的啊，我啥时候敢拿老妈您开玩笑啊。”我连忙解释到，心中好生奇怪。

　　“刚才燕子来了，就是你单位的那个小姑娘，还给我送来了一大堆的水果，你看你，竟然敢咒你妈我早死啊。”老妈说道。

　　“唉呀这个李燕啊，别提了，好了妈没事了，我还有点事，我得先出去一趟，我挂电话了啊……”我连忙转换话题，想要挂电话。

　　“方磊，方磊，你看看你，还在掂记那个琳琳呢，我咋就没看上呢，你看人家燕子不错的啊，干嘛还总掂记那个琳琳呢……”老妈丝毫也不松口，压根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谁啊，李燕啊，您别掂记了，人家名花有主了，是我妹啊，不是你儿媳妇，别掂记了，好了好了，我出去了啊……”我连忙挂掉电话，一屁股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过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手机没有关，又马上起来把手机电池拔了出来，这样就谁也找不到我了，不在服务区………

　　我茫然的走在路上，车公庄西路上一片繁华，快要过年了，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花园桥一直向东走，一直走到四道口的时候，我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去哪里。马路对面有个马兰抻面，我正打算胡乱的吃一口填饱肚子，可是，就在我刚要过马路的时候，离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蓝色的宝来冲了过来，吓了我一跳，虽然稀里糊涂的想着心事呢，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向后猛得一躲，宝来一脚就剁到了我面前，差点没轧到我脚面上。事后我还在怀疑并且心惊肉跳，我当时是不是已经游魂出壳了，反正那个开车的美女跑下车来查看的时候，我还是一脸的茫然的看着她，无所谓的摆摆手让她走了，换成往日的脾气，我看绿灯走斑马线你还故意开辆破车吓我，我是肯定会骂她个狗血喷头的。但是，琳琳的影子在我面前一直晃啊晃，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错乱了。

　　吃过面，刚好十点，这个时间回家去，除了对着天花板发呆，抽着烟看着淡蓝色的烟雾慢慢的升腾凝聚最后充斥着整个房间直到把人呛死以外，就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北京的夜色，异彩纷呈，流光四射，然后每隔五秒钟看那个高高耸立的像搏起的生殖器一样的又粗又直的彩电塔。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做。如果说一直以来，已经习惯于自己一个人每天拿孤独寂寞做消遣的生活以外，我找不到更多的乐趣来排解对于琳琳的思念。偶而的和耗子崔征等人泡泡酒吧，最多也就是互相发发牢骚互相拿对方独守空房取乐了。也许，今天这个夜晚，这样的生活还得要继续。

　　掏出手机，合计了许久，我拨通了田浩的电话，“耗子，你丫干嘛呢？”

　　“没事，呆着，发呆，你在哪儿呢，我在蓝桂坊，过来陪我喝酒吧。”

　　“不去，没劲，你丫不就是受点挫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啊，想开点，别成天喝了，喝得身材都走形了，还有谁能看上你啊。”

　　“哥，你是江湖我大哥，就当我求你，成不？过来陪我呆一会吧，我自己一个真的很没意思，陪我聊聊天，陪我说说话，陪我喝点酒，成不？”

　　“三陪啊，现在可是快过年了，正严厉打击三陪呢，你丫不是顶风做案嘛。好吧好吧，我过去，不过，你少喝点。”挂掉电话，我打车直奔三里屯，已经好久没有来这里了，以前琳琳在国内的时候，偶而会陪她来这种地方，她喜欢热闹，喜欢拥挤的人群中的喧嚣。而对于我来说，说实话，其实我对这种地方不太感兴趣，与其说没事闲的花那个大头钱来这里喝酒寻求个寂寞一夜情彼此做对方□□或者是灵魂上的安慰，莫不如泡在家里喝着可乐上网灌水聊天。再加上现在的三里屯，已经变成了民工酒吧，穷鬼乐园，北京最大的鸡鸭市场了，所以我更是对这种地方深恶痛绝。所以我很鄙视耗子，不就是失个恋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干嘛非得要喝个醉生梦死欲哭无泪的，还找这么个破地儿。

　　等我找到耗子的时候，他面前已经扔了七八个空瓶子了。正醉眼朦胧的发呆，基本上可以用呆傻来形容了，嘴里还喃喃自语着，“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来来来，喝喝喝，服务员，再来一打儿喜力。”耗子见我来了，一把把我按倒在椅子上，一嘴的酒气呛得我直想吐。我连忙把他抓着我的那俩爪子掰开，把他按倒在椅子上。

　　“干嘛呐？喝傻了吧？别这样，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不就是个英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中华儿女千千万，这个不行赶快换啊。这也就是你一机会，北京这地儿，美女众多，再说了，现在做个王老五有什么不好的，大把大把的机会呢，你丫别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成不？整得跟英勇献身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雷锋啊，再说了，雷锋叔叔受到挫折的时候人家也没像你这样啊，成天醉生梦死的，不想要工作了啊，你那事业心呐，就打算这么混下去了啊？你丫真不是个东西，你再喝，我可不陪你了。”

　　“哥…………哥们，我没事，没喝多少，真的，我也没想英子，英子是他妈的谁啊？”耗子一边说着，一边把七星扔了过来，“抽烟，点上点上，人生自古谁无死，及时行乐方为上嘛，来来来……”说着话，他又端起酒瓶子，一仰脖喝了一大口。

　　“别多想了，这事，也不能怪英子，也不能怪你，要怪，只怪老天爷不公，别多想了。”我连忙拉住耗子的胳膊，把酒瓶子从他手里夺过来。

　　“我操，丫他妈当初想去加拿大，我就不想她去，那边一个个都跟狼似的，都他妈的大老爷们，个个憋得脸都绿了，只要是个母的就上，我他妈的就犯合计了。可是，丫他妈非得要去，还说就拿读书这四年继续考察我，我干。再后来，丫去打工赚学费，到一中餐馆打工，给他妈的一上海杂种干活，我还劝她呢，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回来，丫不听，行，我容她，没问题，只要她回来。再后来，丫他妈的跟那个上海杂种勾搭到一起去了，那杂种不就是有俩糟钱吗，我操，行，老子穷光蛋一个，付不起丫的学费和生活费，行，没问题，这绿帽子我戴，没问题，只要丫能回来，什么事我都无所谓，我操，现在可好，丫他妈非得要给这杂种当二奶不回来了，还说是什么她一辈子的真爱，我操……”耗子一口气的说完，一扬脖，又喝掉了剩下的大半瓶啤酒。拍着桌子，带着哭腔，“我操！”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是那个上海杂种，还是英子。“宁愿给那杂种当二奶，我操，这世道，要知道现在，我他妈的当初就应该打折丫的腿也不让丫出去。我操！”耗子欲哭无泪，满脸通红，痴呆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

　　“耗子，听哥们一句话，既然都已经断了，就别再想那么多了，没办法的事，过去就过去吧，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时里面，生活还得继续，别想了，真的别想了，喝酒喝酒。”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这酒，我是没办法劝了，耗子是真的非常非常爱英子，为了英子，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可以毫不忧郁。从初中的时候他们俩就在一起，算到现在，已经是十四年了，十四年的爱情，在我们这帮混子堆里，已经是奇迹了，可是，任何奇迹都有它破灭的那一天，耗子要想在这场打击中走出来，别人谁劝都没用，只有他自己，可是，他能走出来吗？我不知道，十四年啊，整个一解放战争都打完了，可是没成想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换成谁都他妈的受不了。我劝他还莫不如把他灌醉拖回家，要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会出事的。想到这里，我把加冰可乐扔在一边，也端起了啤酒。

　　“耗子，咱们痛痛快快的喝，喝死拉倒，喝死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喝！！”

　　“你知道吗，十四年啊，十四年啊，我他妈从初中追英子那天起，这辈子就是她了。我真的是很爱很爱英子，爱她的眉毛，爱她的眼睛，爱她的小嘴，爱她躺在我怀里睡觉时缩成小猫的样子，爱她生气时不爱搭理我的样子，爱她陪她瞎逛，满天津城的瞎逛，爱她，爱她的一切一切。你知道吗，那时候，她回国的时候，我天天早上从北京坐车，一个小时坐到天津，陪她呆上整整一天，然后晚上再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回北京，天天如此，只是想和她在一起，陪她逛街，陪她聊天，陪她看电视，陪她做什么事情我都高兴，为了陪她度过她回国的那三个月的假期，我把工作都辞了，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她竟然和我分手，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操！！！”耗子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鲜血淋漓，“我什么不都不指望，我可以忘记一切的一切，只要英子回来，只要英子能和我结婚，只要英子能和我在一起，我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的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嫁给我，十四年啊，我操……”耗子再也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几家欢乐几家愁，在这个喧嚣的夜晚，在这个人头攒动的蓝桂坊里，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在这个歌舞生平的夜里，耗子趴在桌子上，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哭，哭得我心里一个劲的难受。

　　刚好这时候，好像是老天爷安排好了似的，一哥们弹着吉它坐在吧台上唱罗大佑的歌，整个酒吧里静了下来，只有动听的琴声和他略带苍桑的声音，还有，是耗子的哭声，哭得我心里像抽筋一样。

　　你曾经对我说
　　你永远爱着我
　　爱情这东西我明白
　　但永远是什么？
　　姑娘你别哭泣
　　我俩还在一起
　　今天的欢乐
　　将会是明天的回忆……

　　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琳琳告诉我，爱一个人有多深，给他的伤害就会有多深。琳琳对我的伤害还不够深，也许是因为她爱我还不深吧。我不知道，耗子还在继续的哭着，这次，他算是彻底伤透了心了，这次伤害已经足够证明爱情这玩意儿，谁也玩不明白了。一个快三张的男人，跟个傻逼似的，抱着一大堆啤酒瓶子痛哭流涕的，他失去的是他最爱的人，失落的是他的心，唯一收获的就是那段跟英子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了。我干，丫他妈罗大佑真是个神仙，八百年前就已经说明白了。

　　“喝，继续喝！服务员，再来一打儿啤酒，再来一打儿……再来……”耗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刚想扶他，他没站住，一头栽倒在地。“操，不能喝还喝这么多干屁？”我骂了一句，连忙扶起他，几个酒保连忙跑过来，就这么搀扶着架着他出了门。北京的夜已经很冷了，迎面一股冷风吹来，飘着几朵雪花，冻得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耗子扶着路边的小树，吐得虎啸龙吟的。冷了，真冷了，不知道琳琳那边，是不是也下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