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知栀的鱼

8、第八章

　　夜晚的会江江面，迷雾四起，皎洁的月光下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蓝色的鱼尾一闪而过。

　　她叫纭苼，鲛人最后的一位族长，一个曾经被鲛人族放弃的公主，后来她在自己哥哥的帮助下坐上了族长的位置，她曾经放弃救自己的爱人，后来追悔莫急，召唤出了魔主，献祭了整个鲛人族来换自己爱人的归来。

　　皎洁的月光之下，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慵懒的靠在水边的大柳树之上，鲛人在水中仰望着他。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还找本尊做什么？”

　　纭苼漂亮的红唇轻轻张开，血红的舌头扫过洁白而锋利的牙齿。

　　见她这个样子，黑衣人嫌弃的扫了一眼她鱼尾边的几具尸体。

　　“就算你要吃麻烦你吃得干净点，非得弄得这么恶心。”

　　听到他的话语，纭苼不高兴的龇了龇牙。

　　“你再敢龇牙，我不介意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拔下来，说吧，何故寻本尊。”

　　纭苼用小手遮住嘴巴，才柔声细语的说到

　　“我是感受到了大人的魔气才寻来此地的，此时来寻大人也是因为一些旧事，这个世上有没有东西可以抵消孟婆汤的效果，让人想起他曾经过往来。”

　　听到她说这个，黑衣人来了兴致

　　“你确定？先不说我将他的魂魄强行从今生的身体里面扯出来塞进了前世的身体，他的魂魄本来就已经受损了，就说百世的记忆纷至沓来你说，他是会变成一个疯子还是直接魂飞魄散？”

　　纭苼只是握紧了拳头坚定的点头

　　“我要他记起来，我不喜欢现在的他，我要曾经的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回来”

　　“没有了记忆，曾经爱你的人就不爱你了吗？”

　　纭苼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饱满洁白的珍珠顺着她的指缝掉入水中，黑衣人上前用手中蓝色的长萧敲了敲他的额头。

　　“当初你找我的时间太晚了，即使你强留下了躯体，可灵魂已经入了轮回镜，喝过了孟婆汤，他的灵魂被洗涤成了先天的样子，即使他想起了那些记忆，他真的就能放下他这一世的所有与你在海底相守吗，还是，身为人类的他会害怕你，恐惧你，然后离开你”

　　“我知道，可是凭什么，我苦苦等了他百年，这几乎是一个人类的一生，他却忘记了所有，还要娶妻生子，我不甘心，所以我要他，他曾经对我那般好，为什么却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妖族寿命漫长，人的一生于妖而言比之蜉蝣于人类，他曾把 自己最好的年华用来爱你，最后也是因你而死，转世之后的人又是否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呢？”

　　“只求大人看在我曾经把鲛人族献给您的情分上，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恢复他的记忆”

　　“海中有国，名曰归墟，灵魂初始之地，你哥哥也在此处，去找他吧，如果你真的能找到的话，就像当初一样，他还是会帮你的”

　　后来，黑衣人看着鲛人离开的背影，蓝色的鱼尾在水中若隐若现，即使曾经的黑尾变成了蓝尾，逝去的爱人又被强留在了身边，她却还是没有半分开颜。

　　欲望，沟壑难填。

　　月入中天，一颗蓝色的水滴没入漆黑如墨的会江，一道焉焉的声音响起。

　　“即使成了族长，她还是没有长大过，担不起责任，放不下野心，也学会不释怀和放手。”

　　黑发黑眸黑尾的人从江中走来，月华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影子，显得来人越发神秘莫测。

　　“怎么，经年不见你还没换风格，还是一身从头黑到尾的打扮。”

　　黑衣人扫了眼他黑色的尾巴：“我可比不过你，疼爱妹妹给自己换了条黑色的尾巴。”

　　纭墨翘起自己黑色大尾巴看了看：“我还挺喜欢黑色的。”

　　“可你妹妹不喜欢，鲛人一族也将黑尾视为不详，不过，预言也没错，鲛人一族最终亡在了黑尾鲛人的手上。”

　　纭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尸体

　　“曾经帮她戒了那么久，她还是改不掉吃人的习惯”

　　“特效还不用炼制的人形大补丸，她怎么可能戒掉，鲛人爱吃人，不食人的你在鲛族才显得格格不入吧。”

　　纭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也是，你说我这个妹妹她是怎么忍住不吃她的那个小白脸的，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谁说没吃，曾经的身体还在，那个倒霉蛋这一世的身体在我抽出灵魂的时候就被你的好妹妹一口吞了。”

　　“行吧，看来我没看错她”

　　最后，两个大男人在江边相顾无言吹冷风

　　黑衣人受不了出声：“你不去见见她吗？她找不到归墟的。”

　　“即入归墟，前尘往事都与我无关了”

　　“那你还求我来和你演这一出戏”

　　“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虽然长歪了，给她一个希望在茫茫大海寻找总好过逗留会江再被人发现哄上岸的好，毕竟我保护不了她了。”

　　黑衣人看着他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手中化出一杯酒倒入了水中：“给你的送行酒，当我们相识一场的告别吧”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纭墨呢喃出声：“对我还是一样没有半分不舍。”我不在你身边以后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随后化作蓝色光点彻底消失不见。

　　鲛人崇尚蓝色，视黑色为不详，因为预言也因为那是大海深处的颜色，可偏偏纭苼生而不祥，纭苼纭墨是鲛人一族罕见的双生子，可是母亲因为生产没几年就死了，鲛族族长也就是他们的父亲在母亲死后就将纭苼丢入了祭坛由海神进行审判，纭苼身上有母亲留下的鲛珠，她还是活了下来。

　　纭墨带着纭苼离开了鲛族，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离开了深海来到潜水区域，能吃的食物只有一些刺多的河鱼还有浆果，冬季的时候河面结冰，他们还需要撞破冰面，他们还得躲着人类免得被抓到，被卖给达官显贵或者抽打他们使其哭泣落下珍珠。

　　鲛人的容貌向来都好，所以，当纭苼救起一个落水的人之后那个人喜欢上了她。

　　那人叫陈舒，苍梧有名的富商之子，他是出来游玩不慎落入水中被纭苼所救，他这人有才是出了名的书呆子，只是因为商人的身份无法参加科举，见到了纭苼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天上的仙女。

　　纭苼开始并不搭理他，只是缠得久了她也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陈舒带着她回去见了父母，可是陈家双亲并不喜欢这个毫无规矩还随意就跟着自己儿子回来的女人。

　　后来，纭墨出面给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两人这才成了亲，可是，纭苼是从小随心所欲在江里面长大的，纭墨自己也是磕磕绊绊的长大，所教给纭墨的不过是捕食猎物的技巧。

　　即使后来学习了人类的东西，却还是无法真的融入其中，她嫁人的时候就懵懵懂懂，看了几本人类的话本子，加上陈舒一直追求，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虽然被许的人是她，可婚后她不懂搭理府中事务还有人情往来，全是陈舒在打理，而且她结婚几年还是无孕。

　　陈舒母亲想要为陈舒纳妾却被她恼怒之下当着陈母的面将人直接吃了，从此，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妖怪，陈母被吓得直接心悸而亡，陈舒指责于她，陈父找来道士要烧死她。

　　她很生气，是纭墨来直接带走了她，从小到大她拥有的东西很少，除了哥哥只有陈舒说过他永远属于她。

　　可那个人现在也不要她了，她浪费了报仇的时间来与他相守，哥哥并未拘束她的自由，可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未曾回去过。

　　后来她让哥哥把他的尾巴换给了自己，用新的身份回到了鲛人族，开始抢族长的位置，她的竞争对手查到了她在人间嫁过人，便抓来了陈舒，那个时候正是关键时期，她冷眼看着那条鲛人在她面前杀了陈舒，甚至还想吃了他，她抓住了机会，杀了那条鲛人，带走了陈舒的身体，后来她那个糊涂的父亲最后也死在了她手上。

　　她成了鲛人的新族长，看着好似睡着的陈舒，她开始越发疯狂，终于她无意间发现了沉睡的魔主，还唤醒了他，刚刚苏醒的魔主太虚弱了，她就把整个鲛人族喂给了他，反正这些鲛人曾经都想要她死。

　　她终于找了她的陈舒，以后生生世世他们都会一直厮守在一起，他说过他是属于她的。

　　一个见色起意，一个偏执入魔，直到时间的尽头他们的灵魂都会一直纠缠在一起。

　　庄严的祭祀仪式终于开始了，东方臣和宗政仁和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进行仪式，下面的皇子公主还有大臣们都在跪着，仪式终于快要完成的时候，变故突生。

　　两只利箭向着两个皇帝射来，还未到祭台就被人打下，随后有人高呼刺客救驾，而东方无忧早在刺客出现的时候就被倾天辰一把薅起来抱住就走，东方无忧眼疾手快的一只手就抓住了东方稷将他一起拉走了，随后一起撤到了东方臣身边。

　　骚乱过后，冲在前面的刺客全都被射杀，抓住的几个活口也都服毒自尽了，此时，两边的氛围有些紧张，只差一颗火星就能打起来，最后戒备着彼此撤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刚刚回到营地却听到有人禀报公主落水了，一众人又连忙过去，东方玥小脸苍白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东方臣大怒，祭祀台刺杀，他虽无事，但长女却被冲撞落水，命悬一线，帝王一怒，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