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杨柳千丝恨》小土欧

4、挑主家 做厨娘

　　从这天起，柳儿脸上时刻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如三月娇媚的桃花，露出粉嫩的花蕊，扬溢着青春和娇媚。
　　柳儿的瓜子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睫长眼大，肌肤如雪，身材苗条，弱质纤纤，脑后披散着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容貌甚是秀丽。
　　此时，她正与同批的官奴站成一排，恭敬地低着头，等着眼前的贵人挑选。
　　“先挑一个厨房帮工，会厨艺的上前一步。”
　　柳儿坚定地上前，不顾一旁牙人的诧异。
　　一同举步上前的，还有四个官奴，柳儿站在其中，看起来最为柔弱。
　　“言管家，您看看，这共有五个奴婢会厨艺，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
　　那言管家没有多说，依次走到五人面前，要求她们抬起头，然后上下打量，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柳儿站在最后一位，心里有些忐忑，却鼓足勇气，面色镇定地抬起头。言管家望过来的那一刻，她分明看见，那人眼里闪过一丝讶色。
　　“你会厨艺？都会些什么？”
　　这是言管家第二次开口，众人纷纷望过来。
　　柳儿镇定自若道：“回管家大人，奴婢对红案白案皆略懂一二。”
　　白案厨师是做包子、馒头、饺子等面食，红案厨师则做肉食等食物。
　　这是事实，柳儿之前同柳大金学习厨艺。阿爹不止一次夸赞，柳儿是天生的厨子，是老天爷送来继承他衣钵的。
　　短短一年，她就将阿爹的手艺学到了六七分。阿爹高兴得不住拍手，说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领悟。还顺口抱怨阿兄没有半分天赋，只会读书。
　　那时的四口之家，其乐融融。
　　“那就你了！张牙人，把她的卖身契拿来。”
　　“这——”张牙人犹豫片刻，见柳儿没有作妖，立马答应，吩咐手下去拿卖身契，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儿，好似怕她出现什么变故。
　　柳儿屈身谢过言管家，走到言管家身后站好，便一动不动，听候管家的安排，力图展现出一个有规矩、懂眼色的奴婢。
　　眼见言管家开始挑选其他的官奴，柳儿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迈出了这一步。
　　言管家是工部尚书言松大人的管家，这是一个月以来，柳儿千辛万苦才等来的结果。
　　这一个月，柳儿主动向周围的官奴学习规矩，这些官奴大多是死刑官员的家人，她们知礼仪，懂规矩。
　　在柳儿的刻意讨好下，她们也愿意教一点，这就让柳儿学得有模有样，形体仪态，遣词用语，处变不惊。她已与最开始千差万别，不再如之前般怯懦胆小，反而生成了自己独特的气质，从表面看，是一个合格的官奴。
　　有了规矩礼仪，张牙人就把柳儿安排在待挑选的官奴里。但柳儿并不是随便挑选一个主家，而是一直在等待机会。根据桃树姐姐帮她打探的消息，她仔细斟酌许久，才确定好对象，选中工部尚书府言家。
　　既要保证不错过言家来人，又不能先被其他大人挑走，所以柳儿每次都要提前站好，只要确定不是言家，那就缩在角落，把自己当隐形人。
　　不过哪怕柳儿从不主动表现自己，偶尔也会被其他大人挑选上，或是洒扫丫鬟，或是贴身丫鬟。
　　可这些都不是柳儿选定的言家，每当被选中，柳儿就故作高兴，突然尖叫，同时憋气让面色青紫，又咬伤舌头，口吐血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丑态百出，片刻后就昏迷过去，借此逃脱被带走。
　　毕竟没有哪家愿意选一个疑似有羊癫疯的官奴！
　　第一次，张牙人还真怕柳儿有羊癫疯，最后赔在手里，特意请了大夫来给柳儿把脉，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第二次，张牙人就开始疑惑，结果发现柳儿是装的，气得他鞭子一抽，怒问柳儿是何意！
　　柳儿咬紧牙关，只说不想去这家，这家不合她心意。这鞭子打在身上虽疼，却不及失去阿娘阿兄的痛。
　　更何况，她似乎比常人更能忍受疼痛，直到昏迷过去，她也没有松口。
　　张牙人也是无奈，只要柳儿被选上，她就装羊癫疯，导致选中的贵族反悔，另选他人。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哪怕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柳儿依旧是我行我素。
　　奈何柳儿是官奴，不能随意处死，且当初张牙人见她颜色好，想着能赚钱，这才花大价钱买来，死了就亏大本。
　　一问她到底想怎么样，柳儿就是不改口，只说她不想去这家。有心不让柳儿被挑选，柳儿又不答应，非要凑过来，不让她凑过去，她就开始发疯。
　　现在柳儿终于不发疯了，还主动被挑走，张牙人意外惊喜，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等柳儿随着新主家出了门，张牙人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这个疯丫头，还不用赔本！只是眼里满是疑惑，在他看来，这言家，可不是什么好主家，随即摇摇头，管她呢！反正自己稳赚不赔，吹着口哨，眯着眼打算回屋。
　　柳儿本来跟在新主家的马车后，前往言家，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着张牙人，咧嘴一笑，把张牙人笑得心头一颤，大骂一声“邪门！”，立即关门走人。
　　留给张牙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柳儿就开始了新的路程，做言家的厨娘。
　　说是厨娘，其实就是厨房帮工，只是给大厨打下手，每天负责洗菜烧火、洗碗扫地，真正掌勺的事，根本轮不到她。
　　她每天能走的路线，只有厨房与下人房的两点一线之间。偶尔不忙的时候，她会悄悄在肖家闲逛，四处寻找开过花的植物打听消息。
　　当然，也不是所以的植物都会告诉她，有的植物寡言少语，有的植物听不懂她想问什么，有的植物高冷不搭理人。
　　这导致她的计划进展缓慢，不过她很有耐心，时间还早，不急，慢慢来，小心无大错。只是最近她遇到件头疼的事。
　　“我说柳儿，你就从了我，我保证你在这期间可以厨房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看看你这小手红得，可让我心疼了！”
　　柳儿蹲在门口井边，就着井水，洗着小葱，面对阿财的言语骚扰，她充耳不闻，一语不发。
　　自进了言家，她就用长长的碎发挡住大半的脸，让人看不清真容，可她如弱柳扶风的身形，绵言细语的说话声，照样能惹人怜惜，这不，一不小心就引起同是厨房帮工的阿财的注意。
　　一开始，阿财见柳儿长得柔柔弱弱的，二话不说，挽着袖子就主动帮柳儿做事，减轻活计。
　　柳儿见对方眉毛浓密，脸庞宽厚，应该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便同他有说有笑，有事没事打听点言家的消息。
　　听吴大婶悄悄说，阿财是厨房李管事的侄子，在厨房话语权较大，不过心眼有点小，要多注意。柳儿也不想轻易得罪阿财，便以朋友相待，注意分寸，避免徒惹事端，影响她暗中办事。
　　然而，她没想到，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阿财突然就当着厨房众人的面，说他明天就去请叔叔向主家求个恩典，允了他和柳儿的亲事，到时候请众人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