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和你的距离》是西七七呀

6、怎么不算是你主动

　　游乐园里消费贵，这二十块钱最后只够买两只雪糕。冷冷的冬天里吃雪糕，本就是一件非常酷的事。
　　赶在融化前，陈佩乔和蜚蜚一起举起手中雪糕，以湛蓝天空为背景拍了张照片留念。开口吃时雪糕已经微微有融化趋势，两个人猴急猴急的，相互逗笑。
　　蜚蜚忽而好奇：“陈佩乔，你以前不吃甜食，是不是也不吃雪糕？”
　　陈佩乔诚诚恳恳：“嗯，以前不吃，现在吃了。”
　　去年在这里，吴水月和邱冬意拿游乐园的文创雪糕引诱他，他依旧不为所动。
　　蜚蜚浅笑，心里仿佛是有一根清凉雪糕正在慢慢融化：“破戒了没关系吗？”
　　从第一次见面陈佩乔就觉得蜚蜚的笑有抚慰人心的魔力，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想该是“沁人心脾”，尽管这个词在文学上是用来形容香气的，但他却觉得这个词最适合。硬是要解释，那就当是用了“通感”手法吧。像面包小店里的香气，让每一个走进店里的人都闻之安心，感到充实、暖胃、满足。
　　守戒太久的陈佩乔早已饥肠辘辘，闻见了甜品香气，一发不可退后：“没关系。”
　　一支雪糕吃完，蜚蜚用略显生疏的投篮姿势将雪糕棒扔进两米外的垃圾桶，正中靶心。
　　她甩手摘开发绳，长发披散在红裙上，往前蹦跳一步站到陈佩乔跟前，眼中似有春泉：“陈佩乔，以前没听说过你有谈恋爱，那你是不是也没有喜欢的人？”
　　陈佩乔滑滑喉结：“嗯，没有。”
　　“好巧哦！我以前也没有。”蜚蜚踮脚：“但我现在也破戒了。”
　　我，在第一次抬眼看见你时，就破戒了。
　　陈佩乔俯身和她平视，露着白牙笑：“好巧哦！我现在也是。”
　　没有鲜花或蜡烛，没有婉转含蓄的追求，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也没有说出口，牵手和拥抱都来得顺其自然，坐公交车从游乐园回到学校，两人的手始终牵在一起没有松开，也不曾紧张沁汗。
　　就像太阳西下了，这一天结束了，就该是月亮升起来了一样顺应天理，是本就应当如此的事情。
　　“我昨晚还觉得没和你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是不是不好，不知道今天和你说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急或者太迟。结果现在我们都确定关系了啊，还没有说这句话。”本应是男生先主动的吧，怎么就变成了是她先开口了呢？在学校外的粤菜小馆里，陈佩乔提出疑惑，有些少懊恼好笑。
　　蜚蜚给他夹菜，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是你先走进我的面包店的呀，怎么不算你先主动？”
　　时间还可以继续往前追溯，于是陈佩乔给她讲了自己手滑点赞了面包店微博引起的一连串事：“我当时真的只是手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后来都不敢跟你说那个大怨种就是我。”
　　说到“大冤种”这个词，两人笑到肚子都疼。
　　平顺气下来，蜚蜚如实相告：“其实我知道是你。”
　　陈佩乔惊讶，发现事故后自己明明第一时间取消点赞了，自己的微博也没什么动态记录，应该看不出来吧：“你翻到了我的微博吗？”
　　蜚蜚摇头：“那天看你比赛的时候，吴水月和我说了。”
　　那个从不藏着掖着的女孩，出于试探和妒忌的缘故，将她知道的许多关于陈佩乔的事和盘托出，本想打击一下江蜚蜚让她知难而退，没曾想蜚蜚不但说“以前不知道，现在你说了，我就都知道了”，还说“我知道我喜欢他”。
　　吴水月连着几天销声匿迹，既没来找蜚蜚，也没去找陈佩乔或邱冬意。她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窝在家里不出门。
　　“你看，先唱歌的人是你，先微博点赞的人是你，先走进面包店的人是你，先破戒吃了甜食的人也是你。所以你说，怎么不算是你主动？”
　　她总结陈词：“不算冤吧？大冤种同学。”
　　这样看，确实如此，陈佩乔被她哄得很开心，男孩子果然容易被喜欢的女孩子哄服。
　　陈佩乔大概能猜到女孩子心理扭曲的话会造成怎样的不好影响，为减少争议两人没有选择高调地发朋友圈官宣，蜚蜚本就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对此求之不得。
　　两人一起将朋友圈封面图换成下午拍的雪糕照，陈佩乔将微信签名改成了“时光倒流二十年”，蜚蜚则是改成了“七百年后”。
　　送蜚蜚回到宿舍。在二楼楼梯口窗台，蜚蜚像上次他送她回来时那样探身出去，叫住了陈佩乔：“你好像还漏了一句话没说。”
　　陈佩乔走近窗台，一米九多的个子，他再网上踮脚，和探出半截身子出来的蜚蜚只有不到一米距离，不用提高音量也能让她听得很清晰：“蜚蜚，我喜欢你。”
　　“我陈佩乔，喜欢江蜚蜚。”
　　蜚蜚喜滋滋：“好巧哦，我也是！”
　　“我江蜚蜚，也喜欢陈佩乔。”

　　最先发现陈佩乔换了朋友圈封面和签名的人却还是吴水月。她在消化了几天后缓过神来，拿起手机本想去群里问大家要不要出来吃个饭，只有邱冬意回他说自己回家去了。
　　往常他和陈佩乔几乎是整天黏在一起的双生子，就周末两天假期他居然还回家去，那陈佩乔肯定是有单独行动。点进他的朋友圈一看，才发现对方换了新的封面和签名。
　　她和平时一样火急火燎地给陈佩乔发了微信：“怎么突然换了朋友圈封面？”
　　“时光倒流二十年？”
　　“时光倒流二十年你都还没出生。”
　　她将照片保存到手机，放大，一眼就认出是游乐园特有的文创雪糕，去年自己和邱冬意怎么诱惑他都不为所动的那个。
　　立马去蜚蜚的朋友圈看，发现她也换了同一张照片，签名也换了新的，七百年后。
　　去百度搜索，发现原来是两首歌的名字。陈佩乔的偶像，陈奕迅先生的歌。
　　吴水月盯着手机上那张清新温馨的雪糕照，想起高中时有一次放学回家，她曾和邱冬意争论周杰伦最好听的歌到底是哪一首的场景。她说是《稻香》，邱冬意说是《本草纲目》，吵来吵去没有结论，最后要陈佩乔来一锤定音。结果发现陈佩乔戴着耳机听歌，压根没认真听他们吵什么。
　　她过去扯下他的耳机，看到他正在听陈奕迅。
　　当时是在听什么歌呢？她也忘了。
　　想起这些，吴水月忽而就好受了一点，虽然是还有些失落，但也能平静接受了。默默撤回方才发出去的问句，陈佩乔依旧还没回复，她猜应该是还和蜚蜚在一起。
　　重新编辑信息发过去：“你真的和江蜚蜚在一起了？”

　　陈佩乔细细思量过，晚上九点多才回复吴水月。吴水月于他而言，确实只是朋友之情，是天生的邻居和多年同窗，也是父母世交的延续，是朋友也是亲人。并非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一直以来他都明确地和她保持距离，哪怕似乎人人都说她喜欢自己，但他一路保持明确界限。以礼相待，真诚将其视为妹妹，从未有过半分越轨，也不曾以任何暧昧之姿让她有任何无谓的念想。
　　邱冬意曾说他无情，他回答本就不应该不清不楚，喜欢就要明确回应，不喜欢也要说得明明白白。球队里谁都知道他只当她是妹妹，也看得出吴水月的心意。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偶尔打趣，不曾强硬拉扯。
　　邱冬意只提醒过一点，如果将来你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一定要想好如何让吴水月接受这些事，别一下子把她伤得太重，终究她也是个女孩子。
　　网上说正式有了女朋友后，这些问题可以交给女朋友来解决。陈佩乔却不想拿这些事去烦蜚蜚，这样显得他好无能，蜚蜚也肯定不好处理。
　　最后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不过不是他事无巨细都说出，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嗯，真的在一起了。”
　　吴水月秒回：“下手真快！”
　　她没说是谁手快，反应过来时这句话已经发了出去。可能两者都有吧，一直单身的陈佩乔和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女生迅速在一起了是下手真快，江蜚蜚几天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兼职打工人将校园高人气陈佩乔拿下了也是下手真快。
　　“谁先主动的？”
　　想起蜚蜚今天的总结，陈佩乔回复：“我。”
　　“认真的？”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心存侥幸地问出了这句话。
　　陈佩乔却是没有半点迟疑：“嗯，认真的。”
　　不应拖泥带水，即便是吴水月来问，也应该说得坦荡磊落。
　　吴水月并不惊奇，陈佩乔从不给她任何希望，在感情上他是个明白人，否则她应该比现在更固执。他坦诚得让吴水月心慌，她急了便直接开问：“陈佩乔，你觉得她哪里好？”
　　陈佩乔思考了一下用词，简单回复：“哪里都好。”
　　长得娇俏可爱，学习认真上进，生活自立手巧，说话轻声柔和，唱歌也好听，还和他一样喜欢陈奕迅，哪哪都好。
　　“她比我还好吗？”
　　“不是这样比的。水月你有你的优点和长处，蜚蜚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吴水月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不依不饶，像个深闺怨妇。
　　陈佩乔在收到她提问前就猜到了她会问什么，在她的信息发过来时他就发出了回复：“她是我喜欢的人。”
　　一个或许在许多人看来不如吴水月你漂亮优秀但在我这里让我心动不已的人，一个我必须要让大家都清楚她到底是谁的人。
　　吴水月像个已经磨损泄气不能再上场的旧篮球，呆坐了好久，反反复复点进陈佩乔和蜚蜚的朋友圈去看，一遍又一遍，回过神来已经十点多了。她给陈佩乔发信息：“那你认真点，蜚蜚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佩乔确实从来不骗她，从小到大，毫不含糊，哪怕是一点点善意的希望都不愿意给她骗她，真让她心酸！
　　她想给蜚蜚发信息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刚刚才逼问完陈佩乔转过头又去找蜚蜚会不会显得自己心机毒辣很烦人，正想关手机出去透透气，收到了蜚蜚的信息。
　　“你要出来喝奶茶吗？我请你。”

　　吴水月“吨吨吨”喝完一杯奶茶，直奔主题：“你是要来炫耀的吗？我知道你和大乔在一起了。”
　　蜚蜚眨眨眼：“不是。”
　　吴水月好气：“那你找我干嘛？”
　　蜚蜚晃晃自己手中那杯还没开始喝的奶茶：“出来请你喝奶茶。”
　　“你们谈恋爱干嘛要请我？杀人诛心，江蜚蜚你好黑心！我要告诉大乔，让他远离你。”
　　“你不是这样的人。”
　　“哼！你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蜚蜚笑：“我知道。”
　　吴水月甩头侧过脸去：“那你说我是怎样的人。”
　　“你是好人。”
　　和上次在篮球馆里一样，吴水月被她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逗笑：“你这算是在发好人卡吗？啧啧啧，你们两个好过分，男的先来炫耀，女的又来发好人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从不收好人卡。”
　　蜚蜚摇头：“不是，我是真的知道你是个好人。”
　　真的，在好久之前就知道了，吴水月是个表面看起来泼辣刚烈但其实很细心善良的好人。
　　吴水月摆摆手：“得了得了。你和大乔怎么都是一个样，难道这就是你们走到一起的原因？一起来气我？”
　　蜚蜚喝了一口奶茶：“那我再请你多喝一杯奶茶？”
　　“好啊，我多喝几杯！我要喝最贵的，把你辛辛苦苦兼职赚的的钱全都喝光！”
　　榕树下的小餐桌，凉风习习，两个女孩闲聊。
　　“不想看你们腻腻歪歪的，我明天要出去玩！”
　　蜚蜚问：“去哪里玩？”
　　吴水月点开手机APP定好机票：“去法国，我爸妈在那边。我被你们伤得太深，我要去找我爸妈求安慰。我要去法国吃甜品，吃比你做的面包点心好吃几百倍的甜品！”
　　“真好！我也想去法国。”
　　吴水月装作凶狠的样子：“哼！我自己去！”
　　蜚蜚见她像个孩子一样，满眼羡慕。真好啊，随随便便就可以出国去玩，只要想父母了就能立马出发远赴千里去见面，真让人羡慕啊！
　　“你真的明天就回家呀？”过了一会儿，吴水月不再逗她：“大乔他过几天还有比赛，你不留下来给他加油打气？”
　　“不用留，我和他说了我明天回家，他知道的。他也不用我们看着加油的呀，他自己会打得很好的。”
　　“才刚在一天就这么深信不疑啊？你可真心大。”
　　蜚蜚戳戳奶茶里的仙草：“我也要回家去找我爸爸求安慰呀！”
　　吴水月睨她一眼：“你已经得到了大乔，你还要什么安慰哦！”
　　“因为我也有爸爸呀！”
　　两个人笑作一团，没有因为陈佩乔而心生间隙，仿佛她们本就应该是姐妹。本也说好了，是要化敌为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