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昭昭》漫漫鹿

21、第二十一章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姜明歌有些不解。
　　“唉，两位去了便知道了。”掌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跟着他来到后院一处角落里。地上赫然躺着一个血人，是黎鹤云！
　　“我好像看见这位公子与你们一起过，他应该是你们的朋友吧。刚才去后厨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一眼，走近了才发现这儿躺着一个人。”
　　姜明歌紧张急切地动作回答了他，她赶紧扶起黎鹤云靠在她身上，颤抖着手去探他的气息。
　　幸好，虽然微弱，但还有一丝气息。
　　她赶紧掏出师姐给她的归元丹喂给他，再给他输了点真气，不敢太多，怕他凡人之躯受不住。做完这些，黎鹤云还是没有醒来，姜明歌求助地看向宋清晏。
　　宋清晏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黎鹤云，本打算扛着他上楼，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又看看姜明歌，算了。
　　宋清晏抱着黎鹤云走出后院，姜明歌微愣，匆忙地朝掌柜道声谢然后赶紧跟上去，她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给扔了。
　　虽然不是饭点，但客栈来来往往的还是有些客人在，客人们先是被黎鹤云的一身血衣吓了一跳，又看见是个男子抱着，八卦之心一时竟占了上风。
　　“哟，瞧那怀中小公子长得如此绝色，怎么一身血淋淋的，莫不是被那人玩弄成这般？这可真是太惨了！”那人眼中满是可惜，这貌美的小公子应当像对女子般疼惜才是！
　　“不一定，那位公子长得也不差，看着年轻正直，应该不是那等变态之人。”另一位客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后面还跟着一个姑娘呢，啧啧，这关系可真乱。”
　　修炼之人耳目本就灵敏，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宋清晏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气得他脸色发黑，当场就想把黎鹤云给扔下去。后面跟上来的姜明歌赶紧拉住他。
　　“冷静！冷静！你是在救人，不要跟他们计较。”
　　然后又转头看向那群吃瓜人，面带怒意斥道。
　　“什么时候救人也要被造谣了，你们要是觉得是他弄成这样的大可以上官府去告，而不是在这人云亦云的，一天太闲了就多干两碗米饭堵住你们那张破嘴。”
　　姜明歌第一次如此生气，面对危在旦夕的人和救人的居然还被造黄谣！
　　宋清晏的怒气在她的维护之下散了不少，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别看他们平时经常斗斗嘴，但他知道她从来没有真的生气过，今日气急了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面。像个暴走的小兔子，凶狠中带着点可爱。
　　一帮客人硬是被一个小姑娘怼得说不出话来，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有个别气冲的看她是个小姑娘不太服气，还想再说什么，被从后厨出来的掌柜劝下安抚。
　　姜明歌冷哼一声继续上楼，要不是掌柜的，这刺头再多说一句，她一定给他个教训！
　　宋清晏把人送到房间里，姜明歌去喊师姐。
　　程晚棠一脸疲惫地跟着她来到黎鹤云房间，看到他的伤势忍不住惊了惊，看着有点严重，她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处。
　　宋清晏默默捂住姜明歌的眼睛。
　　好在姜明歌奋力把他手扒下来时程晚棠已经替他合上了衣服。姜明歌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清晏，为什么要遮她眼？
　　宋清晏看向别处，不做回答。
　　“师姐，辛苦你了。”看她一脸疲色，姜明歌也是心疼。
　　“没事，救人是医者本分，再辛苦也值得。”
　　程晚棠一边说着一边帮黎鹤云处理伤口，包扎时有些不便，姜明歌正准备上前帮忙，结果宋清晏先她一步帮着程晚棠扶起黎鹤云。
　　包扎完他又毫不留情地松开，黎鹤云痛苦地闷哼一声倒在床上。
　　“抱歉，松早了。”宋清晏语气淡淡的解释道。
　　神色却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
　　姜明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问程晚棠。
　　“师姐，他，没事吧？”
　　“不太好说，不过不是因为师弟。”程晚棠揉了揉眉心，又塞了一颗丹药喂给他，顺便帮宋清晏解释了一嘴。
　　“他身上两处伤口，肩上和腹部，特别是腹部一处失血有点多，若不是你及时渡了点真气和归元丹护住他的生机，等我医治的话怕是来不及。”
　　“我已经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今晚可能会发热，能熬过去的话就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比以前可能还要弱一点。”
　　程晚棠看着他腹部的伤口，有些许疑惑，这个位置倒是和她刺的那个面具男子差不多，但伤口痕迹又不太像，而且他们走的时候那人肩膀并没有受伤。可能是她多心了吧。
　　姜明歌按下心中忧虑，拉着师姐去用膳，这一天可真是一波三折的。
　　用膳时几人简单的梳理了一下今天的事，张府，故意漏出痕迹的店铺，就连留在客栈的凡人黎鹤云也没有放过，分明是想分而除之。
　　“那为什么张府这边如此简单？”柯时月提出疑问，顿时又意识到这话不妥，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就是单纯的疑惑。”
　　几人也没在意，本就是在探讨，有什么疑问很正常、
　　“师弟，你们在张府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吗？”程晚棠也问了一句。
　　姜明歌心头一跳，不敢吭声。宋清状似无意间扫过她一眼。
　　“张府应该也是那位的手笔，妖气有点熟悉，姜明歌不小心中招差点失手杀了张娴。他应当是想着解决你们后再来处理我们，看起来他还是贼心不死。”宋清晏这次倒是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姜明歌被他看的紧张极了，不过想到那个莫名奇怪的声音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确实是他，在鹿城时我脑中一直有个声音问我想要什么，就跟朱良仁一样，想让我献祭身体满足自己的欲望和贪婪，不过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没管它。这次在张府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且我感觉他在放大我的贪欲，想让我答应他，可上次他并没有这个能力。”
　　姜明歌想到张府门口她差点失控的瞬间，忍不住一阵后怕，所以她怀疑是不是她身体里还残留有什么。
　　宋清晏顿住，难不成没清除干净？
　　程晚棠开始给她一顿检查，可什么也没看出来。
　　“可能是对方没有催动的情况下察觉不出，师弟你平时多注意照看一下，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程晚棠叮嘱他。
　　“好。”
　　“虽然现在不知什么原因让它没追上来对我们下手，但它一定在某处观察密谋着，一定不要掉以轻心。”程晚棠有点担心这种敌暗我明的形势。
　　话语间，里面床榻传来动静，程晚棠面色一喜，应该是师兄醒了。
　　程晚棠端着单点的粥准备进去，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
　　“对了，黎公子那边，有空的话给他喂点水吧。”
　　姜明歌应下，宋清晏心情瞬间不太美妙。几人差不多都吃完了，姜明歌想着去看看黎鹤云，宋清晏黑着脸跟在后面。柯时月看着两人的背影，纠结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
　　“宋清晏，我，有话跟你说。”柯时月语气有些不自然。
　　宋清晏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前面的姜明歌也听到了，脚步顿了顿，继续走向黎鹤云的房间。
　　宋清晏看着走远的姜明歌，皱了皱眉，又回到原位。
　　“你想说什么？”
　　“我们换个地方吧。”柯时月扫了一眼里间。
　　宋清晏有些困惑，什么话还得挑地方才能讲？看在今天的情况下，他难得收敛脾气，跟她来到一个偏僻角落。
　　“你到底要说什么？”
　　宋清晏耐心有点耗尽，一想到姜明歌现在可能在温柔地给那小白脸喂水，心情就极为不爽。
　　柯时月看他不太耐烦地样子，心里微微失落，他的耐心大概只有面对姜姑娘时才有。不过她还是想勇敢一次，至少不后悔不留遗憾，早点说出来早点放弃也挺好的。
　　“我喜欢你。”柯时月看着他的眼睛。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道出她的来意。
　　柯时月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意外，但没有其他情绪。她并不意外。
　　“你喜欢姜姑娘？”
　　这下宋清晏更加震惊，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事儿有这么明显？
　　柯时月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其他情绪，是提到心上人的喜悦和羞涩。宋清晏脸色不太自然，像被人戳穿秘密后的心虚。
　　柯时月静静地看着他因为另一个姑娘的情绪变化。两人一时无言，一阵夜风拂过，吹散宋清晏脸颊的热意。
　　“不好意思，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
　　柯时月淡定地点点头，又问道。
　　“我还能找你比剑术吗？”爱情没了，剑术还得继续精进。
　　“啊？可以。”宋清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姑娘，以前都是他冷脸拒绝别人，然后姑娘伤心地离开，她这比他还冷静。
　　柯时月笑道:
　　“我柯时月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给自己放弃你的理由，撇开这个来说我也确实很欣赏你的剑术，恋人做不成，朋友同伴还是可以的吧，实在不行就把我当做想打败你的挑战者。”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宋清晏很佩服，他反正做不到这样干脆的放下姜明歌，什么放弃，什么朋友，想都别想。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
　　“多谢你的厚爱，愿你早日觅得良人。”
　　宋清晏不打算再继续聊下去，他还得去看着姜明歌。宋清晏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江姑娘对你应当也是有意的，祝你二人早日修成正果。”既然自己无望，还不如推他们一把，让自己死心得更彻底。
　　宋清晏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望她。
　　“借你吉言。”
　　宋清晏回去的一路上都带着笑意。柯时月说她对他也有意，是真的吗？他迟疑一瞬又自顾自的回答。
　　应该是真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旁观者清嘛。而且柯时月一直见到的都是后来这个姜明歌，应该错不了。
　　不知不觉宋清晏来到黎鹤云门外，他整理好有些激动的心情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却像是往他心上泼了一瓢冷水。他推门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欣喜一点点冷却，或许是柯姑娘猜错了，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了。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姜明歌正俯身低头靠近黎鹤云，像是准备亲吻他的样子。
　　他早该知道的，她对他总是很温柔，很关心，自从黎鹤云来了后，他一有什么，她的注意力便马上被他吸引。
　　宋清晏慢慢红了眼眶，他合上房门，挡住他不敢看的画面。姜明歌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与他目光交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