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魔君退休后》竹筒夫子

65、归云轶事（二十八）

　　江南？裴幸风心下一惊，看向一旁的温少虞，只见少年的脸色果然白了一瞬，开口说话时，声音也不自觉带了一分颤抖：

　　“江南有什么秘药？”

　　此刻的许蔚深知自己的性命全部都系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上，是以在如此实力悬殊的情况之下，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是在给自己寻求活命的机会，所以开口之时，未免就带上了一抹急切的颤抖。

　　“我不知道......”

　　许蔚寻摸着先前的记忆缓缓道，但是当目光触碰到裴幸风似笑非笑的眸子时，不自觉又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继续道：

　　“他的确是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猜，江南的温家，当年医仙曾经在那里置办过一个园子，也许师父就是为着这个园子才去的。至于究竟是什么药......”

　　许蔚努力的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真的不知道！”

　　闻言，裴幸风只淡淡弯了弯唇角：

　　“许神医是毒医唯一的弟子，想必你的授业恩师这些年也是将你视作唯一的传人，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的吧？怎么在归云县中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竟是连点交代也没有么？”

　　略顿了顿，裴幸风的眸子倏然有蒙上了一层冷意：“你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冷冷的一句话，带着十足的威胁，硬是逼得许蔚心下尤是惴惴不安，急忙争辩道：

　　“他真的没有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像是生怕裴幸风不信一般，紧接着解释道：

　　“这些年来，师父并不是一直都在此处的每年冬去春来之时，他总是要离开几个月，去各地的山上去寻找药材，但是你也看到了，杨祠的尸体必得日日有人更换新鲜的防腐之物才能够保证玉体不坏，师父走了，就只有我能看管了，所以每次师父离开的这段时日中，归云县中的事，都是由我操持打理的。”

　　言及此处，许蔚觑着不为所动的裴幸风，继续道：“所以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了找什么药材，我真的无从得知！”

　　这一次，许蔚说的倒不像是假话，方才他就他已经猜到了，毕竟杨祠的尸身能够保证二十年不腐不烂，除了将其腹腔之内塞满防腐的非草药之外，想必也是毒医和许蔚日日更换药物滋养的结果。

　　若是真的离了人，杨祠也绝对不会还保存着那般栩栩如生的容颜。而且观之许蔚这样一幅病病歪歪的样子，想必就是常年和那些针草药罐子打交道久了，身上也不自觉的沾染了几分病气。

　　且看他对于外间之事的一知半解，恐怕也当真是几十年来从未离开过此地......

　　江南温家......裴幸风暗自在心中思索，回想起毒医在归云县中布下的兽人一局，面色逐渐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能苦心孤诣的用二十多年去布局，研制药方，恐怕所图之事不小！

　　世间都传，玄医谷的毒医天赋极高，若是论资质，更是超脱于医仙的存在。

　　只是此人并不以治病救人为自己的追求，相反的，他是一生都醉心于研制各种各样的毒物，相传此人性格非常古怪，从来不在意声明钱财，只一心用手中的针草药罐调配各种毒物。

　　因着毒药到底伤身，而且平日又多有试药的需求，是以此人身怀了几分绝技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抓些试药人回去。

　　因为他每次抓人都是在深夜行动，趁着夜黑风高之时，无声无息的就将事给做了。要等到有人发现之时，也总归都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所以这人，就是在半夜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也是每每要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能后知后觉的想到，恐怕能做出此等来无影去无踪的事的，也只有毒医了。

　　虽然有此猜想，却从未有人抓到过证据，是以多少年来，就算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定是毒医所为，但也终究只有无可奈何的忍了。

　　莫说是没有证据去报官，轻则会被申斥一顿逐出县衙，重则就是几十个板子打在身上，能要了半条命。

　　就算是有证据，也没有哪个平民百姓真的敢去县衙报备，一来江湖和朝廷已经相安无事了多年，朝廷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两个人就去和江湖中人大动干戈的去查。

　　二来嘛，就是这位毒医早已经在市井江湖之中颇有名望，又是当今四大门派之一玄医谷的传人，这样的身份加持，又岂能是平民百姓能够轻易撼动其身份地位的。

　　至于这些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失踪的人，从此便再无音信，莫说是活人就是连尸首也未曾再见到过一片。

　　时日久了，也都默认为这些人是倒霉被抓去试了药，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是以因为这些种种的原因，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能做的，也只有紧闭门窗，只要天黑就绝不出门，以这种极为原始的笨办法去保全自身和家人的周全。

　　久而久之的，举凡是有人失踪了，或者是一夜之间离奇消失了，人们也都自然而然的默认为是毒医做的，所以这些年下来，毒医冷时音的名声在江湖中也是越来越差，都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虽然还未到如赤月教那般，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魔教，但是终究，也未有人敢触其锋芒，都是为着相安无事的保命罢了。

　　只是近些年来，毒医一直下落不明，而江湖中，也再鲜少听到又有人莫名其妙失踪的消息，就连一直隐居于落霞镇的裴幸风也都一味毒医想来是已经收手了。

　　却未想到，此人只不过是常年待在归云县中，靠着杨念祠的庇佑继续研制毒药，甚至其手法之狠毒比之当年亦是变本加厉。

　　许蔚见裴幸风沉默了半晌也不再说话，像是凝神在思考着什么，只出言催促：

　　“毒医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下，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一句话，瞬间将裴幸风的深思拉了回来，回神看向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许蔚，裴幸风缓缓勾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我几时说过会放你走？”

　　“你明明说过！”许蔚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裴幸风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我告诉你毒医的下落，你就放过我一命的！”

　　裴幸风负手而立，看着身旁的一树桃枝，缓缓笑了：“不杀你，和放过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裴幸风似笑非笑的脸，许蔚这下是彻底慌了，忍着周身的剧痛，咬着牙道：

　　“你诈我！裴幸风，你竟然敢诈我！”

　　“诈你？”裴幸风回过身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一般，眸中漫上了几分漫不经心讥诮。

　　“我又何曾诈过你呢，你自己贪生怕死想要活命，说出了你师父的下落，这又何尝是谁逼你的呢？”

　　悠悠叹了口气，裴幸风向温少虞道：“阿虞，你看此处的桃花开得多好啊，可惜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再也没有机会看见来年的春天了。”

　　一句话，竟像是真的饱含了愁绪一般，只是方才听了裴幸风和许蔚的一番话，温少虞的心中再难平静了，看着一树开得烂漫妖冶的桃花，强自镇定的吐出了几个字：

　　“乌程的土地上，再也没有开花的可能了。”

　　裴幸风拢在袖中的手一顿，看着温少虞面上强自撑下来的镇定中，眼中分明已经泛起了些许晶莹，没来由的，裴幸风忽然觉得心头一跳，一丝莫名的痛楚缓缓流淌开来，带来一丝莫名的异样。

　　“来人啊。”

　　裴幸风略累提了声音向园子之外叫道，果然，少时便有几个衙役鱼贯而入，冲着裴幸风行礼，很是恭敬。

　　“先生有何吩咐？”

　　“你们是？......”

　　温少虞看着裴幸风竟然真的叫出了人，一时间便觉得十分好奇。

　　此处原始杨念祠的庄子，就算是发生了种种的事情，但是到底也还是人家的地盘，怎么裴幸风就那么有把握，觉得自己能够差遣人了呢。

　　很快，为首的衙役就给温少虞解了惑：“方才大人离去之前，吩咐过我等在此听候裴先生的吩咐调遣。”

　　反看裴幸风，倒是一幅早已在预料之中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

　　“此人乃是归云下毒一案的重犯，先关进牢中，等待杨大人之后如何处置吧。”

　　“是！”

　　为首的衙役回答得干净利落，右手向前一挥，身旁的几个人就上前想要将许蔚扭绑起来。

　　“啪！”倏然之间，一阵强风猛烈袭来，只见许蔚已经运气出招。

　　在求生的本能下，许蔚已经强行冲破了温少虞点下的穴道，一掌打出便将上前的几个人尽数打倒在地。

　　“裴幸风，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

　　看着倏然出招的许蔚，为首的衙役一时有些发愣，想来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看起来一向孱弱的许神医，竟然也是身怀武功之人。

　　衙役终究也只是普通的衙役，又如何能够抵得过许蔚骤然迸发出的力量，只见人迅速将周身的气力凝结在一处，带着强烈的杀意攻出，一时之下，包括了温少虞在内，竟是无人能近得了许蔚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