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叶之助是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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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好文，纪非言泡了杯茶，坐在椅子上，打开评论区。
【什么垃圾！】
【浪费时间，滚！】
【好烂！什么人都能写作了。】
【吐了。】
【好难看。】
【非命，你认命吧！你不是写文的料。写这么难看，浪费我时间。滚！】
【恶心，吐了！】
【什么东西！滚滚滚滚滚！】
【妈的，退钱！】
【去死吧你！】
……
各种负面评论不计其数。当然，其中也掺杂着正面评论。
他从容地笑了一下。
其实，他知道有些人是别人找来故意黑他的。因为他这些年写的文越写越好，收获了不少，有些人觉得他影响到自己的发展了。
他刷新了一下评论区。
霎时间，那些负面评论几乎都消失了。
他笑了笑，合上手机。
从始至终，他都云淡风轻，好像完全没被影响。
事实上也如此！
甚至，他还很庆幸。他庆幸叶之助现在在上课，没看见这些负面评论，不然又得难过了。
合上手机，时间还早。
他出了门……
不知不觉，就到了闲巷路口。
笔直地站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初杰中学的校门，若有所思。
……等待戈多？
霎时间，他脑海中冒出这句话。
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似在感叹，又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望着校门，他很久都没移开目光，始终淡然如仙。
一直到叶之助出现，他眼中才有了波澜。
他看着叶之助出了校门，过了马路，又一步步地来到他面前，冲他笑着。
他也对叶之助笑了笑，又说了声:“等待戈多？”
“嗯？”叶之助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纪非言重复道:“等待戈多。”
叶之助低笑:“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到这个。尤其是每次出校门看见你的时候，以及被你接到后和你一起回家的时候。”
“……嗯，”纪非言问，“小助，你说戈多，到底是什么呢？”
他看起来依旧淡然，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叶之助知道，他挺在意的。
叶之助想了想，才说:“我解读作品的能力不强，思想也容易被左右。在刚开始读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根据剧本名，我想到戈多是‘God’——上帝。所以我觉得他们所等待的戈多，是上帝，又或者说，……救世主，加上剧本中的幸运儿也提到上帝超越时空真实存在，所以我起初认为戈多就是上帝。”
纪非言认真听着。
叶之助沉默片刻，又说:“……但读着读着，我的思想就变了！第二幕和第一幕的场景一样，同样是在黄昏的乡间，看见黄昏，就容易让人联想到日落西山、凄凉、沉沦等一系列不美好的词，悲剧性也很强，所以我觉得挺惆怅的。再加上这两个流浪汉解裤腰带上吊，虽然没成功，但我还是想到了死亡。所以我想着，……戈多或许是指死亡。”
纪非言怔了一下，眼神微变。
“阿纪，阿纪，”叶之助勾住他的指尖，担心地又叫了一声，“阿纪。”
纪非言的神色恢复正常，冲他笑了笑，又问:“上帝，死亡，还有吗？”
叶之助思考了会儿:“还有，……希望。”
说完，又肯定道:“是的！希望。尤其是在第二幕中，出现了一颗枯萎的树，这棵树在一夜间长出许多新叶，让人看见了希望。即使那两个流浪汉依然在等待，但让人相信他们的等待可能化为现实。[1]”
突然，他笑得极为温暖。他说:
“……而且仔细一想，黄昏也挺美的，从黄昏中，我还能看见似有若无的憧憬。更何况，黄昏过后，是新的一天。它能象征着生命的消逝，也能象征着生命的再生。……说得更深一些，它还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即将到来。结合背景，它所开启的另一个时代远比它所结束的那个混乱时代美好。所以我想，……戈多或许象征着希望！”
纪非言注视着他，点了点头。
叶之助看着他，又说:“当然，我的观点很片面，而且我也确实不太会解读作品。再加上我的观点总是变来变去的，所以没有什么参考性。”
“不，有的，”纪非言直视他的目光，肯定道，“特别有！”
叶之助轻笑。
纪非言又说:“也许正是因为戈多本身指向不明，所以任何关于‘他’的看法都有意义。”
叶之助点头:“嗯。”
纪非言惊叹似地说:“不过我是真的没太想到，你会认为戈多指死亡！”
叶之助回答:“我还是被内容牵着走了。”
“但你给出的理由让我信服，”纪非言说，“小助，你的看法没有问题。”
叶之助想了一下:“或许应该说，……任何能举出论据的看法都没有问题。”
“嗯，”纪非言说，“你的每一种观点，我都觉得很有道理，也都认可。”
叶之助笑着:“嗯。”
他好奇地盯着纪非言，问:“所以阿纪，你觉得戈多是指什么？”
纪非言说:“自己。”
“嗯？”叶之助有些惊讶。
“自己，”纪非言看起来很坚定，“剧本中的两个流浪汉——爱斯特拉冈、弗拉季米尔，他们的小名分别是‘戈戈’——Gogo和‘狄狄’——Didi，结合起来，是‘Godot’。这说明他们等待的戈多，也许是自己。[2]……而且虽然是两幕剧，但第二幕的剧情几乎是第一幕的翻版，剧本的结局又是起点。照这个逻辑，让我觉得，或许他们所认为是他人的戈多，就是他们自己。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等到了自己，等到了戈多，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这让人感觉挺悲剧的，但又未必不是喜剧，……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得偿所愿！”
叶之助双目放大，感到很不可思议。很快，他又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反复念叨着:“Gogo、Didi——Godot，戈多。Gogo、Didi——Godot……”
念了会儿，他又说:“是啊！如果他们等待的是自己，那确实是喜剧，也是悲剧。这也符合作者自己所说的，《等待戈多》是两幕悲喜剧。”
“嗯，”纪非言点头，“一直以来，总有些人认为贝克特是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但无论在作品中，还是在生活中，他不屈不挠的精神都有体现，甚至幽默也是他表达喜剧的一种方式。”
“是啊！”叶之助说，“比如戈戈和狄狄无聊到互相对骂那里，其实挺幽默的！也许他这种幽默让人看来有些冷，或者可笑，但在我看来，这就是作者独特的幽默方式。嗯——，可以说是，……自嘲式的幽默。……不太清楚，也许吧！”
“在我看来，也是这样，”纪非言回答，“在生活中，贝克特确实喜欢用自嘲来面对苦痛。毕竟文学作品也能反映作者，所以这么形容他也没什么问题。”
“嗯，”叶之助点头，“反正，我的看法和你一致。我不认为贝克特是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
“是啊！”纪非言说，“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而且如果他真的有那么悲观，又怎么能活83岁。虽然这么想可能不太合适。”
“但很合理！”叶之助说。
纪非言笑了笑:“嗯。”
过了会儿，纪非言又说:“当然，我也认为，戈多是指希望。不管是黄昏，还是一夜间长出新叶的树，从它们身上，我都能看见希望。前者是一种淡淡的、渺茫的希望，后者是一种更亮丽的希望。以及里面幽默的运用，也让我看见希望，毕竟两个流浪汉因为无聊而吵架，但吵架也是一种消遣方式，而且他们吵架时所用的语言让我感受到活力。”
“嗯，”叶之助笑得极为温柔，“我也觉得有活力！所以我觉得，他们是心怀期待的。……幽默的作用，也不在于逃避现实！”
“是啊！”纪非言点头，“毕竟幽默过后，他们还是在泥潭里挣扎，但通过幽默，让人感觉他们好像更自信乐观了，也更能承受住打击。[3]”
叶之助连连点头。
“所以我觉得，”纪非言说，“……不管戈多是指上帝，还是自己，又或者是死亡，以及其他东西，都能让人看见希望。”
“死亡？”叶之助有些不解。
“嗯，”纪非言说，“死亡对一些人来说，是希望。比如说被削成人彘的人，让他死去，或许才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再比如被凌迟的人，比起苟延残喘，他或许更希望立马死去……还有很多很多。总之，有些人渴望死，不一定是对生命的不敬畏，而是太想解脱。”
叶之助非常认可:“嗯。所以这个剧本写得很好，很能引起思考。”
“是啊！”纪非言点头。
不久后。
纪非言又说:“说起来，好像我也没那么确定戈多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以前坚信他是指自己。”
“很正常，毕竟人都是会变的，思想也会变，……”叶之助说，“一切的一切，都会变。”
“真的吗？”纪非言笑问。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叶之助没太反应过来，只是认真地说:“真的。就像我以前还一度坚信戈多是指波卓，到后面还是发生变化了。我当时真的很自信。”
纪非言轻笑:“戈多到底是什么，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虽然我们现在都坚信不是指波卓，但万一，……就是他呢！”
叶之助笑了一阵儿:“是啊！没准就是指他。毕竟也有这种可能，而且虽然波卓说自己不是戈多，但依然有很多人认为他就是戈多。”
“嗯，”纪非言点头，又注视着他的眉眼，“你也可以是戈多。”
“嗯，”叶之助赞同道，“所有人都可以是戈多。”
“是啊！”纪非言笑着说，“但戈多和你，还是很有区别的！毕竟戈多甚至或许不存在，而你，实实在在存在。所以，我和戈戈和狄狄也大不相同，虽然他们知道‘戈多一定会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许等到死去，都还没来，所以他们会迷茫，会出现精神危机。但只要我想，我家助助男神随时愿意奔向我，所以我会幸福。而我的助助男神，本来就是我的救赎，所以，我不会出现精神危机。”
叶之助笑了笑:“嗯。我随时愿意奔向你。你也救赎了我。”
“嗯，”纪非言回答，“在某些情景下，人自己也救不了自己，一定要依靠外力才能使自己摆脱困境。就比如说，……那时的我和你。”
叶之助笑得远比当年坦然:“……嗯！”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叶之助又停下，纪非言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纪非言盯着叶之助。
叶之助注视着他，问:“你刚刚怎么笑得意味深长的。”
纪非言立马会意:“你是说刚才当你说‘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化’的时候。”
“嗯。”叶之助点头。
纪非言又笑。
“你不认可我的话吗？”叶之助问。
纪非言笑了一下:“虽然很不情愿违背你的意志，但这句话，我还真的不是特别认同。”
叶之助知道，他已经让步了。
“为什么不认同？”叶之助问。
“因为，”纪非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一成不变地对我好。”
叶之助怔了会儿。
很快，他又扬眉笑着，看向纪非言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偏宠:“比起一成不变地对你好，我更想对你更好，然后到达最好，最后一直延续着最好。”
“你做不到了，小助哥，”纪非言自信地说，“因为你对我，已经是最好了！所以，你对我，一直都是一成不变地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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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张跟丛.《等待戈多》解构中的救赎[J].青年文学家，2016.
[2]梁梓珊.希望在己，未来已来——论《等待戈多》中的戏剧象征构建[J].科学导报，2023.
[3]詹姆斯·诺尔森.贝克特肖像[M].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作者有话说第129章 叶之助是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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