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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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床下面响起一声嚎叫，室内红光闪烁，下一秒，一道带着鬼脸面具的身影从床下飞速流窜至江致眼前。
心大胆子小的江致被NPC流利的动作吓呆了，他完全不觉得这是真人扮演的玩家角色，只觉得这间屋子真他妈的闹鬼了。
他张大嘴，倒吸一口气，然后惊愕地道：“妈耶！”
NPC在密室里飞檐走壁，把道具弄的乱七八糟，然后一把抢过江致手里的纸条撕碎再飞快窜回床底下。
一直到回到宿舍，江致都是蒙的。
李柯和方如玉已经被刚才听见的嚎叫声吓傻了，再加上昏暗的环境，两人也不知谁抖得更厉害，互相拥抱着躲在靠墙的角落。
江致的眼里还带着泪花，宋熠阳给他递了一张纸，“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缓过来的江致没有灵魂地叙述了一遍刚才在密室里发生的事，然后委屈巴巴地说：“他还把我抄的线索抢走了。”
想了想，又说：“我没敢吱声我怕他吃了我。”
宋熠阳忍着笑，弯着眼睛安慰道：“没事没事，都是假的。”
然后才问：“是什么线索，你还记得么？”
江致点头。
凭借着江致“冒死”找到的线索，再加上宋熠阳冷静的大脑，几人很快破解密室密码。
pencil 。
本以为江致后面不会再冲到最前面，谁料他依旧兴致勃勃地为众人开路，即使每路过一个NPC都要被吓哭一次，也依旧乐此不疲。
这跟想象中的微恐根本就不一样，李柯都懵了，牵着女朋友的手，像个没什么思考能力的笨鸡蛋，每进入一个新密室，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藏身之地。
以至于后来，江致被派去保护李柯，方如玉跟在宋熠阳后面解题。
“我说兄弟，”为了不碍事，两人并排蹲在角落，李柯碰了一下江致的胳膊肘，轻声道，“你弟弟真厉害。”
“是吧？我也觉得，”江致张口就来，“咱家的宝贝疙瘩，高考保送进名校，爸妈特看重。这哪是弟弟，这分明是我祖宗。”
“那你呢？”
“我不如我弟，我留级了，”江致说，“幸好留级了，不然没法儿跟他一个学校。说起来，我的弟弟还是我学长呢。”
李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真的嘛？”
很好地帮助江致打开他的话匣子。
那边，宋熠阳和方如玉解开最后一个密室的密码，正要输入，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蹲着的两人也听到了，江致苦笑，“不是吧，最后一关了小美姐，别搞。”
宋熠阳一脸“我就知道”，反手将几人挡在身后。
女人慢慢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江致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害怕的同时忍不住好奇，“她是一直蹲在桌子底下等着活捉我们嘛？”
美姐：“……”
她身上还穿着干净的校服，低着头，头发挡住五官，正在低声哭泣。
声音像是用指甲轻刮黑板，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
抱胳膊已经没有办法让江致产生安全感了，他舔舔干涩的唇缝，从后面搂住宋熠阳的腰。
宋熠阳顺势用双手包住江致搂着他的两只手，保护的姿态很明显。
李柯犹豫一下，勇敢地开口，“宝宝我也要抱抱。”
方如玉皱眉，“啧。”
按照密室惯有的流程，美姐开始啜泣着叙述。
她是这所私立高中的美术生。这里的升学率不算太高，大部分都是艺考走掉的，校长的小女儿也不例外。
艺考出的素描题是小美最擅长的人物，她画得很好，好到就连监考官都忍不住多次驻足她身边。
可是后来，连高考都结束了，小美却始终没有查询到自己的成绩。她本能觉得不安，全家人耗尽积蓄去打听，才得知自己的素描早就在收卷的时候就被掉包了。
此刻，顶替她的身份上学的正是校长的女儿。
得知真相的小美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不是不能接受失败，而是不能接受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算计、被愚弄，被别人用肮脏的手段赶出人生大道。
但她始终太弱小，全社会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就算听到了也没有人相信她、为她出头发声，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最极端的一种。
她自高楼跃下，妄图扑进真相的怀抱。
如她所愿，女学生跳楼案引发了多方关注，最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真相终于在侦探们的追查下浮出水面。
听完，小情侣叹了口气，都有些唏嘘。
替女生不值，更多的是惋惜和无能为力。
江致的头搭在宋熠阳的肩上，一反常态的安静。
唯一没有被这种司空见惯的套路影响的是宋熠阳，他思索半晌，划掉草稿纸上的“draw”，在下面重新写了一行字——
fact。
真相。
她付出生命，只是想求得一个真相、还自己一个真相。
而已。
瞥见答案，江致后知后觉心中发堵，搂着宋熠阳的动作都不知何时重了点。
宋熠阳敏感地察觉到江致的异样，他没说话，轻轻抬起手，摸了摸江致的头。
江致心里一阵发酸。
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我一定信你，求你别放弃。
他知道这个小美是虚构的。
但世间永远会有小美存在。
十分钟后，四人出了密室。
在黑暗的环境待了太久，猛地来到明亮开阔的户外，一行人像放了气的球，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大厅放松神经。
一向话多的江致正低头划手机，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宋熠阳坐在他旁边，回忆起刚才在密室里发生的那一幕，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江致一眼。
江致的手机不贴膜不带壳，防窥攻能极差，宋熠阳稍微一瞥，不小心就瞄到了页面。
好像是个表格，顶上有一串英文，宋熠阳只能看见“FIDE”几个字母。
几秒后，江致关掉了手机。
他不太开心。
没来由的，宋熠阳心里突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那边，小情侣整顿完毕，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嘀嘀咕咕不知道打算干什么。江致歪头看过去，脸上漾起熟悉的笑，“怎么啦？”
最终还是由方如玉开口，她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们能加个微信吗？下次再约着一起玩密室。”
江致二话没说就重新打开手机，“好啊，当然可以。”
两人互相扫了二维码，方如玉还想要宋熠阳的号，江致赶在她开口之前说：“我弟弟有点儿社恐，你们加他微信还不如直接找我传达来的快。等下次再约，我一定把他带上。”
社恐的某人本来还在心里挣扎要不要加微信，加吧，玩过一次密室而已，又不认识，不加吧，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尤其人家已经打开微信，殷殷切切地把二维码怼到自己眼前。
没想到江致就主动化解了他的忧虑。
他感激地看了江致一眼。
方如玉了解地笑笑，收起手机说：“没事儿，我以前也是I人，对外社交比杀了我还难受，自从谈恋爱之后，我男朋友天天带我出去玩，永远都会给我打头阵。多练练就好了。”
“这样，”宋熠阳点点头，其实没怎么听进去，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不需要用社交的方式汲取能量，“谢谢。”
几人告别，小情侣下楼看电影，江致和宋熠阳往外面走。
他们在密室里待了快四个小时，此刻天已经黑透了，而雨还没停。
深夜逛吃的计划破灭，江致迅速做出plan b ,“去我家吃吧？我现在叫个超市外卖，我们到家应该也差不多会到，正好吃火锅。”
宋熠阳看着江致弯弯的笑眼，心里一软，又有点难受。
他的直觉很准，能明显感受到江致低沉下来的心情，他到现在还撑着笑脸，无非是为了想招待好自己，不希望让他们的第一次相约遗憾收场。设身处地地带入一下，如果心情变差的是自己，他一定会希望能有一个独处的发泄空间，一个人放空思绪消化情绪。
宋熠阳的眼里不知不觉就带了点儿怜惜和不忍，“要不下次再吃吧？现在已经很晚了，等我们到你家，再煮好火锅吃好，还要收拾通风……太麻烦你了。”
江致一愣，他一向想到哪做到哪，半夜爬起来出门散步也不是没有过，完全没想过做完这些事的善后工作，下意识道：“不麻烦的，大不了我明天……”
宋熠阳笑笑，从兜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塞进他手里，是刚买的，自己还留了一盒。
“我们就在路边随便吃点吧？中午吃的太好了，晚上吃清淡一点？走吧，我请你。”
话说到这，江致也不好再坚持。他收下巧克力，撑着雨伞小步跟在宋熠阳身后。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江致目送宋熠阳远去，直到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他才安静转身。
顺势收起嘴角和煦的笑容。
他久违的有点累了。
他家住一楼，平时走几步就能到。今天他却觉得这几步路格外漫长，身上似绑了千斤的担子，压得他越走，腰身弯得越厉害，几乎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光是在摁上指纹锁等待开门的两秒里，他就已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好几口大大的气。
进屋，智能家居自动开灯。
开灯的音效由近及远，从玄关灯亮到阳台灯，家里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
江致又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换鞋凳上，视线缓缓落在阳台边的内嵌式置物架上。
中间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上放了一个红木小箱子，外面象征性地挂了一把小铜锁。
虽然他是个没有洁癖的P人，但也不会任由房间变得脏乱不去收拾。那个精致的小木箱和上面蒙着的一层薄灰与整个房间的风格都显得格格不入。
半晌，江致揉揉眼，起身走过去，端起那个小箱子。
他盘腿坐在地上，从可移动小几上抽出几张湿巾纸，开始仔细擦拭起来。
一直到箱子表面看不到任何灰尘，江致才用袖子擦干上面留下的水渍，摁下铜锁后面的圆扣开了箱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副精致如新的国际象棋棋子，红木的材质泛着油亮的光，一看就能猜得出是被主人精心供养着的。
江致拿出“后”，垂着眼睫轻轻抚过棋身。
这套棋曾陪着他走过大大小小的比赛近百场，陪着他从四岁一直到十七岁，从懵懂稚嫩到独当一面。
陪着他，直到他被判禁赛两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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