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破产死对头的同居协议》黑树雪兔

4、凛冬噩梦

　　宋泊璟站起身，慢慢观察这间公寓，试图从中分析出陈诺的生活状态。

　　高中时他常在陈诺家待着，准确的说，那是陈诺奶奶的家。

　　奶奶在陈诺初二那年就去世了，房子分给了陈诺的大伯，但奶奶可怜陈诺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留下遗嘱，让陈诺在她的房子里住到大学毕业。

　　那间房子，属于老式筒子楼，只有一室一厅，宋泊璟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也曾暗叹过房子破旧狭小。

　　但是……

　　宋泊璟环顾了一圈楼上楼下。

　　和陈诺现在租的这间房子比起来，那间房子还算大的，只是旧了点。

　　宋泊璟回到玄关处，进入玻璃推拉门的小厨房。

　　台面很干净，水槽里是干的，冰箱里也没有多少蔬菜和肉类，看来陈诺不常下厨。

　　厨房对面是卫生间。

　　他握住卫生间门把手的时候，心底微微忐忑，担心看到什么让他愤怒悲伤的东西。

　　幸好，勉强能站开两个人的狭小空间内，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牙刷就一副，脏衣篓里没有女士内裤，垃圾桶里也没有套.套。

　　宋泊璟放松了表情。

　　楼梯建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站在这里能够看到二楼两侧的布局，宋泊璟知道，陈诺的卧室就在阳台那侧。

　　客厅没有电视机，但有投影布，沙发上还有投影仪。宋泊璟猜测，S市的房东最多给备好洗衣机燃气灶抽烟机空调这样的基础家电，这套设备应该是陈诺买的。

　　看来陈诺还和以前一样，虽然没有多少积蓄，但对金钱也没有什么规划，总会冲动消费。

　　拉开客厅窗帘，宋泊璟看到阳台上还挂着陈诺的衣服。

　　几条内裤被晾衣服的夹子夹住，于雪花中飘飘荡荡，分外滑稽。

　　宋泊璟忽而笑了。

　　有些热泪盈眶的那种。

　　这么多年了，陈诺还是过的这么糙，不会做饭，不会存钱，下雪了都不知道收衣服。

　　宋泊璟收着收着衣服，忍不住把衣服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瞬间，心脏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塞得鼓鼓囊囊酸酸胀胀的。

　　很熟悉的气味。

　　是陈诺高中时常用的那款薰衣草气味的洗衣液。

　　真好啊。

　　人还是那么嘴硬心软特别念旧，连身上的气息也没变。

　　.

　　.

　　高二暑假。

　　烈阳如同烧红的铁棍贴在人的脸上，能轻易烫破几层皮。

　　而陈诺做完兼职刚刚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宋泊璟从他卧室里出来，一脸关切：“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陈诺笑嘻嘻的，正想告诉宋泊璟他有钱了，以后空调想开多久就开多久。

　　宋泊璟脸色却忽然变得很难看，大步走过来，捏住陈诺的下巴，皱着眉头，来回看了看。

　　又轻轻按住陈诺被晒伤的眼尾：“你这里怎么脱皮了？痛吗？”

　　刺痛如同蚊虫叮咬，陈诺睫毛不受控地眨了下，神情不太自然地拨开宋泊璟的手：“今天天热嘛，晒的。”

　　他绕过宋泊璟，到客厅倒了杯凉白开，咕噜咕噜喝下去。

　　宋泊璟目光沉沉，一言不发。

　　晚饭时，陈诺尽力调动氛围，奈何宋泊璟不配合，气氛没能活跃起来不说，还越发沉闷。

　　陈诺耐性差，“啪”一声把筷子按在碗上：“宋泊璟，你爱吃不吃，不吃就滚，别在我面前甩脸子。”

　　宋泊璟戳米饭的动作停下来，胸膛起伏片刻，把筷子放在桌子上。

　　他的眉眼向来秾艳，有种冲破迷雾的锋利，此时冷下来，连气势都拔高了些许。

　　“诺哥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陈诺抿着唇。

　　宋泊璟：“你是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学习和我考一个地方的大学。“

　　陈诺垮下肩膀：“是，可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啊，我最近一直在学习，你都看在眼里的。”

　　宋泊璟：“那么，今天呢？”

　　陈诺装傻：“什么？”

　　宋泊璟不说话了。

　　他站起来，绕过餐桌，握住陈诺的手腕就往卧室走。

　　陈诺后退，使劲掰他的手：“你干什么？别扯我！松开！”

　　宋泊璟置之罔闻。

　　砰——

　　卧室的门长年被甩来甩去，发出颤巍巍的声音。

　　陈诺被宋泊璟压在门上。

　　屋内没有开空调，闷热难当，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少年脸对着脸，呼吸对着呼吸，雄性的荷尔蒙把这方狭小的空间都燃了起来。

　　陈诺推搡着骂道：“神经病，你不嫌热啊？在这堵我干什么？”

　　宋泊璟T恤被陈诺扯了下，露出汗如碎钻般的莹白锁骨。

　　“你今天去兼职了。”

　　他很笃定，神情却很平静：“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你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三十名，如果你想要去S市的普通一本，还需要前进十五个名次。”

　　“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兼职上面。”

　　陈诺不爱听他这些话，烦躁道：“那我不去S市不行吗？以我现在的成绩也可以上本市的普通一本。”

　　“不行！”

　　宋泊璟双眼冒出血丝，明明是燥热的夏天，他的手却冰的厉害，握住陈诺肩膀的时候，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诺哥必须和我一起。”

　　陈诺不适地挣扎了下，没想到宋泊璟的劲还挺大，怎么都挣不动。

　　他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好好，不行就不行呗，你发什么脾气？反正离高考还有三百天呢，我好好学，和你一起考S市的大学。”

　　话音才落，宋泊璟就垂下头，汗津津的额头搭在他的颈窝，浑浊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

　　潮热的，黏腻的。
　　带着欲说还休的暧昧。

　　陈诺僵了僵，恍惚间感觉脖颈似乎被什么温软吻了下。

　　.

　　.

　　傍晚六点。

　　陈诺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滚到到床底下，然后痛得哎呦几声。

　　噔噔噔——脚踩楼梯的声音迅速传来，宋泊璟紧皱着眉头的脸出现在陈诺的视野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宋泊璟说着就要弯下腰把陈诺抱起来。

　　想到刚刚做的怪异而晦涩的梦，陈诺吓了一跳，手臂交叉连连拒绝连滚带爬：“靠！你干什么！”

　　宋泊璟顿了下，“地上凉。”

　　陈诺惊到几乎结巴：“你你你特么，就算，但，为什么，抱我？”

　　救命！

　　他高中的那段记忆到底为什么会扭曲成噩梦啊？

　　记忆里他们俩确实因为“兼职”吵了一架，但绝对没有宋泊璟吮吸亲吻他脖子的事啊！

　　他一个大老爷们，在飘着雪的寒冷冬天，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么gay的黄.色.噩梦………

　　陈诺眼眶湿润，感觉某种节操正在渐渐离自己远去。

　　宋泊璟默了默，还是向陈诺伸出手，“别坐在地上，你的肠胃不好，受凉会胃痛。”

　　陈诺打了个激灵，猫咪应激炸毛一样甩开宋泊璟的手：“别碰我！离我远点！”

　　宋泊璟的心被撕了下。
　　瞬间，呼吸都难以为继，但脸上还强挂着笑容：“我……”

　　“还有，”陈诺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他的话，皱着眉道，“你违反了同居协议。”

　　宋泊璟这下连强颜欢笑也无法维持了：“我是担心你出事……”

　　陈诺踩着拖鞋站起身，身影颇有些仓皇失措：“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床还没有半米高……这次你违反协议就算了，没有下次。”

　　他匆匆下楼了。

　　许久。

　　宋泊璟立在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一动不动。

　　一楼大变了模样。

　　地板像打了蜡一样闪闪发光，投影布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白色布艺沙发套被换成黑色的，茶几上摆了一大束蓝色妖姬，餐桌上也铺了层欧式花纹桌垫。

　　陈诺震撼又茫然。

　　他下午看网课看困了，回被窝睡了一个多小时，可怎么感觉他睡的不是一个小时，而是一天一夜呢？

　　宋泊璟是怎么做到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家清扫得跟翻新了一样！

　　……有些人的日常不会是一边做总裁，一边做保洁吧？

　　陈诺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以免踩脏地板，来到餐厅。

　　餐桌上摆了几个盘子，菜色鲜艳诱人，冒着袅袅热气，陈诺依稀分辨出其中几道菜是番茄浓汤、烤小羊排、红烧牛肉和白灼大虾。

　　肚子很没出息地叫了声。

　　宋泊璟自己做的饭还是买的饭？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做饭，还都干的这么好……

　　陈诺缓缓落座。

　　这还是那个高中和他一起住时，拖地越拖越脏，烧个汤都能糊锅的宋大少爷吗？

　　宋泊璟端来两盘生蚝，他已经换上了浅色毛绒家居服，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土气臃肿，反而特别矜贵温柔，有种人夫的贤惠（？）感。

　　陈诺猛地摇头，去除脑子里糟糕的联想，烦躁道：“我说宋泊璟，你还真要在待在我这破房子里，给我洗衣做饭干家务啊？”

　　“我什么都干。”

　　宋泊璟拉开椅子落座，拿起刀叉慢慢切着羊排，“你都愿意让我进门了，我肯定好好伺候你。”

　　陈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别别，”他出了一层冷汗，“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宋泊璟沉默了一下，放下刀叉，转身去了厨房冰箱拿来两瓶啤酒。

　　啪一声开了瓶盖，倒在杯子里，其中一杯递给陈诺。

　　陈诺皱起眉：“你要喝酒？可你不是一杯就倒吗？”

　　“在国外练出来了。”

　　宋泊璟仰头喝下一整杯冰啤酒，松了松肩，轻笑：“诺哥，还没感谢你，你愿意收留我，我真的特别高兴。”

　　骤然发现死对头的变化这么大，陈诺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默了片刻，他伸手夺下宋泊璟的杯子，声音比脸还冷：“别喝了，你今天在外面挨饿受冻几小时，晚上还喝冰啤酒，我看你的胃才是真的不想要了。”

　　宋泊璟任由他夺走，垂着眼道：“你知道我在耍无赖吧？可你还是让我进门了，诺哥，其实你还在乎我，还心疼我，对吗？”

　　陈诺：“……”

　　一股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憋屈的要死，陈诺终于忍不住了。

　　他站起来，一把薅住宋泊璟的领子，恶狠狠的对上宋泊璟被酒气熏红的双眼：

　　“我虽然为人宽容善良，但你特么的也不能在我的头顶蹦迪吧？”

　　“还在乎你心疼你……宋泊璟，你是什么万人迷吗？你凭什么认为你那样对我之后，我还能对你好？”

　　“我陈诺是什么很下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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