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人》倔强的韭菜

6、失忆

　　人群与人头怪厮打在一起，梁晓先前使用了太多术法，现在有些疲累，还是赶紧逃离这里再说，她随机走进了其中一个山洞，那里的人皮电视完好无损，她端起伞尖用力刺了过去。

　　人皮电视破了，她顺着力道进入到了甬道内，与上次的感觉一样，滑溜溜，黏腻腻的，可有一点她想错了，这些甬道的出口不是一处，这一次她看见的是白脸黑眼珠红嘴唇的人。

　　梁晓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与那些人大眼瞪小眼，真奇怪，他们不只不动，连眼睛都不眨，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似恨不能用眼神吃了她般。

　　她双手抓紧黑伞，边抖边用伞尖碰了碰其中一个人的手，哎？是硬的，她用伞尖戳了戳，发出咯吱的声响，原来是纸做的，做得好逼真啊，尤其是衣服，不对，那衣服不是纸做的。

　　为什么要给纸人穿活人的衣服？

　　这时，吱呀一声，门响了，梁晓跑到了墙角暗中观察进来的人，这个店她没有进来过，不排除这个店主就是那个牛头，还是小心为上。

　　开门进来的人梁晓确实从来没见过，他半弯着腰走路，是个驼背，身上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休闲服，因为躬着，梁晓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他的手干枯褶皱，应该是个年龄很大的老头。

　　老头步履蹒跚，胳膊间夹着一套衣服，他慢腾腾地将那衣服套在一个纸人身上，看着衣服上的破洞暗叹一声“可惜”。

　　梁晓皱紧眉头，那套衣服她认识，是第一个从画里逃出来，又与她打起来的那个人的，那破洞也是她的手笔，可是为什么这个老头要收集他的衣服？

　　那这些纸人身上的衣服？

　　老头慢悠悠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梁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红的扎眼的外套，她脱掉外套，偷偷穿上了旁边的一件衣服，那衣服带着蝴蝶结，样式十分可爱。

　　她板起脸装作一动不动的纸人，还好那老头在距离她两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他抬头打量起眼前的一套学生服，干枯的手在上面摸了摸，像是再摸自己喜爱的玩具。

　　下一秒，老头变作了一个青涩的高中生，而那套休闲服则回到了纸人身上。

　　高中生精神抖索，活力旺盛，他大步往门外走去，吱呀一声，门又关了。

　　梁晓庆幸自己躲了起来，这个人绝不是人头怪，他会法术，她不见得能打过，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想脱掉衣服偷偷跟着出去看看情况，但身上那件衣服似长在了她身上，根本脱不下来，不会又是一时大意掉进陷阱了吧？

　　她的双手完全僵硬无法抓住黑伞，整个人似被抽掉了灵魂，眼睛变成了全黑，脸色如同纸人一样白，嘴唇像是涂了口红一样红，如今的她完全与旁边的纸人一般无二。

　　天空湛蓝，阳光成堆地泼洒而下，所到之处熠熠生辉，闪耀出光彩夺目的反射光，偶尔有几辆悬浮的汽车驶过，留下一道水汽，再往远处看，高楼林立，不知道是地上的建筑太高，还是天上的建筑掉了下来，相互层层叠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林府，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挂着牌匾上面写着这两个字，里面的建筑古色古香，长廊曲折蜿蜒，但长廊连接的水榭又极具现代科技，随意变幻水榭模式，或是古代亭台，或是现代阳光房。

　　或许整个长廊也是假的，双脚踩在上面，下一秒人消失在原地，更像是仙侠世界中的结界。

　　“沛良师哥，接我一招。”少女娇俏地喊着，右手结成兰花状，在胸前画了个大大的三角形，一个泛着光晕三角形旋转着飞向对面的少年，少年右腿向后退了一步，左手由拳变掌，轰在光晕上，下一秒光晕变作无数朵玫瑰花瓣纷纷飘落，画面十分浪漫。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少年笑着拉起少女的手，在玫瑰花瓣中跳舞旋转。

　　然而，下一秒，少年突然喷出一口血来，他睁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前的那把剑，长剑一剑贯穿他的胸口，他慢慢跪了下去，少女也跟着跪下，嚎啕不哭：“怎么会这样？不是我，不是我啊！”

　　少年最终倒下去，没有了呼吸。

　　画面一转，阴森诡谲，少女手持长剑冲向一家店铺，店中摆满了卖金银玉器的柜台，店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销售员，少女拿剑指着她大吼：“牛头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女销售员结结巴巴地笑着说：“请问您想买些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包您满意。”

　　都快被人杀了，竟然还关心买不买东西？怪哉！

　　少女长剑一挥，首饰柜台一分两半，女销售员也一分两半，这下再看那些金银首饰分明是石头所变，女销售员也变成人头怪，没了身子，只有脑袋在地上用舌头蠕动，少女一脚踩爆她，转而跑了出去。

　　红光乍现，突然出现的鬼群将少女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她忽然看见了什么，忙站起身跑了过去，“沛良师哥，沛良师哥！”

　　那少年竟真的在这里，只不过却瞧也不瞧她，跟着鬼群冲向红光，下一瞬，与红光一起不见了。

　　少女似得了失心疯，手挥舞着长剑乱砍乱刺：“牛头！你给我出来，放我进去，我要找沛良师哥！放我进去！”

　　忽然，一堆人头怪飞了出来，它们伸着长长的白舌头卷住少女的脸，双手和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黑暗似要将天地吞噬，它让人胆怯，害怕，最后再囫囵个地一口吞下，少女被箍地喘不上气，恐慌和害怕占据了意识，身上浑身湿透，就算不死，估计也要被吓傻了。

　　幸好她命大，绿光适时出现，人头怪收回长舌头，大喊大叫着四处乱窜，然而一旦碰到那道绿光便立刻没了声音，似泄气的皮球般掉落在地，瘫软地只剩一张皮。

　　少女捂着脖子大口喘粗气，她不由得想要退缩，可那是她最爱的沛良师哥啊，她不是有意失手杀死他的，她一定要救他回去，就算是舍掉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也行啊！

　　“小姑娘，需不需要帮忙？”少女耳边募得出现一道声音，她哆哆嗦嗦地转过头，就见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贴近她的脸说，“我喜欢你的皮，你这张皮给我吧！”

　　少女吓得哇哇大叫，连掉落的剑都忘了捡，直奔向最亮堂的酒店，那碰瓷鬼狞笑着挂在她的身上，酒店里依旧是那个美女前台，她热情地迎了上来，说：“请问您是几个人？打算住几天呢？”

　　少女累得气喘吁吁，可能是太累了，居然真的打算住下来：“一个人，住三天吧。”

　　美女前台笑得格外好看，说出的话却吓的人半死：“一个人吗？那您背上的那个不是与您一起的？”

　　少女彻底被吓傻眼了，她缓缓回头，先前那只碰瓷鬼正在欣赏着她的皮囊，极其享受地一点一点划开她的后脖颈上的皮肤。

　　少女大叫着捂住自己的脖子，红色的鲜血浸染了她的指尖，许是被鲜血刺激到，她反而镇定了，手成兰花画着三角对准碰瓷鬼拍下，碰瓷鬼刹那间消散，她失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出现在与梁晓一样的房间内，窗明几净的大床房，房间干净而温馨，只不过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少女被人头怪的舌头绑在床上，满脸的慌张，鼻涕眼泪横流，努力挣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美女前台露出八颗牙用标准微笑的表情关门走了。

　　就这样，少女被绑了三天三夜，人头怪松开了她，但她脑袋浑浑噩噩，身上虚弱无力，连床都下不了。

　　她挣扎着爬下了床，打开门，门外是一片大海，阳光沙滩海域，绝美的人间天堂，少女的双眼布满红血丝，似疯了般往里面爬，声音嘶哑：“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但那耀眼的阳光却并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可以说冰冷刺骨，少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想退出去，看身后哪里还有门，周围全部都是海水，她连续施展法术，画面没有丝毫变化。她看见外面比她大数倍的人头怪在飞来飞去，对面的画框里一个人在狂叫拍打着要出去，她无助地缩成一团，什么沛良师哥，什么找人，她通通不记得，她想出去，她再也不要再来这里。

　　太阳光变成了幽幽的蓝光，她的头眩晕了一下，下一秒那个油腻的餐馆大叔出现在她眼前，一双大手伸了进来，少女已经不会反抗，任凭那只手揪下她的脑袋，扯出她的脑子，然后随手扔掉了。

　　油腻大叔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你们的脑子通通归我了！”

　　接下来的事少女就不知道了，不过梁晓却是知道，她变成了人头怪，然后被牛头重新变成了“人”，开了一家卖花的店，是梁晓见到的那个花坊少女，难怪那些人头怪一直嚷嚷着，它们还会成为人，可惜啊，它们被牛头骗了，它们早就死了，再也不是人了，甚至连鬼都不是，只是没有思想，被控制的傀儡。

　　难怪那个从画里逃出去的人第一时间去餐馆，想必那时他的灵魂已经受损，以为自己的脑子也被取了出来，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吞下那颗脑子，有一个疑问，他为什么又去了超市？还有少女也不曾见过牛头却知道有牛头这么个人，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梁晓当下不想再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体验完少女的故事，梁晓没有任何变化，她仍是个不能动弹的“纸人”，难道说刚才那个怪人不是没有看见她，而是故意的，故意吓她，让她穿上衣服，那，

　　她再也变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