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一只小林

40、第 40 章

　　天色渐亮，大地摆脱了黑暗的笼罩，日军也终于被击退。
　　许铭清望着一路的尸骸，有些是战场上牺牲的八路军战士，有些是阴险狡诈的日军士兵，而有些，是昨日还在与他们交流的村民。
　　他走到一具尸体前，俯下身子轻轻帮她盖上了双眼，正是昨晚给他们送鸡蛋的王大婶。
　　连长下令转移阵地，临走之前，战士们将死去的战友和村民们都埋在了后山，并为他们竖起了简易的墓碑。
　　粮仓燃烧了整整一夜，许铭清在那片残骸中翻找了许久，直到虎子搭上他的肩头
　　“该走了，等战争结束，我们再回来接他”
　　“嗯”许铭清轻声应道，随后在原地留下了箱子内剩余的所有巧克力。
　　1941年1月，国民党反动派引发了皖南事变，导致新四军损失惨重，国共矛盾进一步升级。在晋南会战中，中条山失守，国军损失超过10万人，北方抗战陷入了困境。内部纷争和战场的丧失，使国民的无助感更加深重。国内的混乱和分裂使得中国的力量无法充分发挥，国家面临着瓦解的危险。
　　此时，许铭清所在的队伍已到达了北方，连续的旱灾使军粮的供应越发困难，而许洛之所捐赠的抗日物资经长途的转运和敌军的屡次拦截已无法再满足军队的需要，看着逐渐紧缺的物资，连长肖振中开始带头吃起了草根和树皮。
　　战士们纷纷效仿，却还是有很多人没能熬过那年的冬天，队伍自出发至今已折损大半，饥饿与寒冷仿佛比敌军的炮火更容易瓦解军心。
　　寒风在耳边叫嚣着，许铭清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踉跄了两步，正要向前跪下时被一只手托住了腰侧，抬头看见却的是虎子有些担心的神色。
　　“谢谢”许铭清的声音已经干哑。
　　“你发烧了？”虎子皱起了眉，看着眼前人有些泛红的面颊，伸出另一只手探上他的额头。
　　“嗯，应该是，没关系，也不是很难受”
　　虎子看了眼周围的伤残士兵“我去和连长请示原地扎营”
　　“不行，这一带地势不适合安营”许铭清坚定的回绝道。
　　“我背你”虎子边说边将身后的行囊换到了身前。
　　“不用”
　　下一秒就被虎子拉到了背上。
　　大概是很久没有人这么背过他了，上一次，还是在他贪玩爬树时摔伤了腿，他在树下哇哇的哭了好久，父亲不在家，佣人也好像没有听见，还是许洛之来上课的时候发现了他。
　　鼻子开始发酸，他有点想舅舅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许铭清的头越来越沉，居然在虎子的背上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觉得自己倚靠在一个温暖的怀中，烧像是退了点。
　　“醒了？”虎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随后递来一只水壶：“喝点水”
　　“嗯，谢谢”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好”许铭清还是觉得有点累，又合上了眼。
　　“铭哥，你吃点再睡”许铭清微微抬眼，面前站着的是那日将鸡蛋递给他的少年，他叫顾斌。而这次，他递来的是半张干硬的粗粮饼，一看就是被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