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一只小林

29、第 29 章

　　“你他妈属狗的是吗”看着肩上的牙印，寺内拓也一时很后悔刚刚因为嫌弃小孩走的太慢转身把她抱起来的举动。
　　女孩没有言语，但寺内拓也望去时，却是看到了满脸的不屑，得，跟那小子一模一样。
　　赵樱樱一进屋子就看见了倚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寺内清，于是便像只兔子一样飞速的扑了上去。
　　“啊”只听寺内清闷哼一声，原来是她蹦上沙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寺内清受伤的小腿。
　　“喂，赵樱樱，你压到人家伤口了不知道吗”寺内拓也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寺内清这才注意到怀里的小姑娘，她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嘴里还喊着哥哥。
　　“你给我下来”寺内拓也上前想要去拽女孩的衣领，却在下一秒被寺内清伸手拍开。
　　“干嘛，压的又不是你的腿”寺内清放下了手中的书，语气中带着些不悦。
　　“行，算我自作多情”
　　赵樱樱终于从寺内清的身上下来，满脸不解的问：“哥哥，你也是被这个坏蛋抓来的吗？”
　　寺内拓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喂，你说谁是坏蛋，这是我弟弟，我抓他干嘛”
　　却听女孩撇了撇嘴，“才不信，妈妈说日本人都是坏蛋”
　　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边上的陈梅和顾颜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在这个屋子里，正待着两个日本人。
　　却见寺内清只是愣了一瞬，随后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嗯，对，日本人都是坏蛋，所以以后樱樱看见了一定要躲远点”接着，抬起了眼：“尤其是他”
　　寺内拓也：？
　　像是没想到寺内清冷不防来这么一句，寺内拓也无语到了极点。
　　第二天，寺内拓也就没在家里见到赵樱樱的身影。
　　他问身边正在涂抹面包酱的寺内清“她跑了？”
　　“没，我让人送我家去了”
　　“送你家干嘛？”
　　“防你”
　　“……”
　　寺内拓也送来赵樱樱本来就是试图缓和两个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像是雪上加霜似的无意间导致二人的关系更加恶劣，尤其是赵樱樱告状一般说寺内拓也要把自己丢去喂狗后，寺内清看他的眼神像是更加厌恶了。
　　寺内清向来对寺内拓在中国人身上施加的酷刑感到厌恶，他不理解寺内拓也为什么总是热衷于用如此不堪的方式折磨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女和儿童。
　　而寺内拓也因从小在祖父身边成长，接受的教育就是不对敌人产生丝毫不该有的同情，所以在他看来，那些中国战俘就犹如可以任意宰杀的牲畜，整整二十多年，他都从未想过战俘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情感、痛觉以及尊严。
　　他总觉得寺内清被叔父保护的太好了，就像是天生带有强烈同理心，无论对于同胞还是敌人，他都不会像自己一样想出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方式，而是直截了当的将人一枪毙命。
　　不得不承认，寺内清的枪法很好，那是他自愧不如的地方，也是他从小到大的一个痛点，父亲总是有意无意的拿他俩作为比较，总是拿家主的继承权和自己被叔父废去的双腿一次次的提醒寺内拓也要将寺内清作为竞争的对象。
　　其实他对继承权并没有什么狂热的执念，也对胜过寺内清没有强烈的欲望，但是当他一次次透过房间的门缝看见父亲如同发泄一般落在母亲身上的长鞭，听见母亲一遍遍的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过，他都会觉得心中燃气一团莫名的暴怒。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能够逃离的方法，他主动向祖父请示并跟随军队来到了中国，在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中国人因畏惧死亡而痛哭流涕的跪在脚边向他求饶时，他的心中竟莫名产生了一股异样的快感。
　　他大概是嫉妒寺内清的，因为他好像拥有比自己聪慧的头脑，拥有比自己更强的学习能力，拥有比自己更温柔的父亲。所以在得知寺内清失去父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竟难得找到了些许的平衡。
　　在寺内清初到中国的那日，他在明知其母亲身份的情况下刻意将那群女人带到了寺内清的面前，用残酷的方式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其实他是有过后悔的，那是他第二次见寺内清在他面前落泪，第一次还是在祖父家的庭院，他好像又想起了那个缩在庭院长廊上默默落泪的小孩，寺内拓也曾有过片刻的动容，当众侮辱寺内清的快意盖过了这短暂的动容。
　　哦，对了，他还有惠子，那个会对寺内清表达爱意的妹妹。所以他曾有过一瞬间想要杀死这个可爱的女孩，他仿佛已经想到了寺内清崩溃痛苦的模样。
　　惠子和寺内清眉眼极为相似，所以他带回那个叫顾颜的少年，并不是在那时想到了寺内惠子，而是想到了那个令他感到自卑的弟弟。
　　他很享受少年在他面前带着惧怕的眼神，也很享受征服少年的快感。
　　寺内清的离开是在三周后，他腿上的枪伤已经几乎痊愈，所以当寺内拓也走进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时，心底甚至有些空落落的，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寺内清身上的味道，他小心的将寺内清用过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收好，却无意间看见床头那本他不慎落下的书刊，那是一本纸张微黄的《新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