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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周家兄妹 ...

  •   村门口。

      衣着华丽的一男一女并排走来。女子长相清秀,男子长得略差些,举止仪态却皆彰显大家之风。

      两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挨得极近,走得极慢,面带挥之不去的疲色,显然跋山涉水走了极远的路。

      女子眼神游移,惊慌道:“明明刚才此处还是一片荒野,怎生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了这么一大片的竹楼?子骞哥,我们还是掉头吧。”

      周子骞瞪了她一眼:“周丁兰,不是你喊着脚摔断了,快被痛死了,非要找一间医馆治治吗?现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村落,你又嚷嚷着要回去!慌什么?里头定是有村医的。”

      周丁兰支支吾吾道:“我……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没那么疼了……我寻思着……寻思着脚可能只是扭伤了,并非断了。”

      “别废话了,来都来了!”

      周子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见妹妹吓得面色惨白,只能强压下怒火安抚道:

      “这附近雾大,不熟悉路况轻易无法找到回家的路。天色渐暗,也不知究竟什么时辰了,若是到夜里了还未走出的话,荒郊野岭遭遇豺狼虎豹,我们更是没命回去了!倒不如在这先找个人家住下,明日再花点钱请人家送我们出去。”

      周丁兰并未被安抚到,反而更加害怕了:

      “可是……最近不是传说有鬼怪吃人吗?那些鬼喜欢装作人的样子,再幻化出人住的房屋庭院,将人给吸引进去,再一口吞了!

      我看这里的竹楼就不对劲,全部建的一模一样,各家建各房,哪有全是一个样式的啊?子骞哥,我们难不成也被勾进了鬼岭迷窟了?我们进来这许久了,村落里怎么一点声都不曾听见呢?”

      周子骞不自觉地用眼神于四周逡巡了一圈,脸色明显受影响而显现出慌乱,只能一味用愤怒压下,小声训斥道:

      “瞎说什么呢?!自己吓自己!咱爹手下的捕快与民壮共有近百人,来只大虫都能将其轻易打死,还能怕些子虚乌有的玩意?”

      周丁兰被周子骞阴沉的脸吓得不敢再说话了,眼泪要掉不掉的,好一会儿才嘀咕道:“可现下我们也没处搬救兵去……”

      周子骞咬牙:“就算真的是,生前掀不起风浪的东西,死了何足为俱?”

      周丁兰终于不再说话了,安静地跟着他走,可越往里走,周子骞心底也越没底,妹妹不再说话了他反而想听点声安抚自己,于是继续教训起了妹妹:

      “早说不要来射梅花鹿了,这阵子到处不太平,隔几户人家,都有失踪的。人人自危,天色一暗,就将家门反锁绝不外出。就你,非得在这档口上山射鹿,如今回不去了吧?!”

      周丁兰被频繁教训也来了气,高声反驳道:

      “对对对,一路全是我的错!不是你说最近手脚冰冷,房事萎靡不振,提不上劲吗?我寻思着鹿血属大补之药,如今又是繁衍的季节,母鹿怀崽产崽的时候,最是脆弱了,我们若此时上山去,定能轻易猎到的!

      现在你倒说我了,我缠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怕是你自己也极想去,满心欢喜借了雄风,可以继续跟家中几十房小妾不知羞耻,颠鸾倒凤,借由我当挡箭牌跟爹提呢!如今出事了,就一个劲啊!!!!!!”

      结果气恼的一大段的话还未说全乎,一抬头看见某一竹楼二层上,有一脸上裹满麻布的独眼人正在偷看他们!

      “有鬼啊,救命啊!!!”

      周丁兰疯了似的往里边跑去,周子骞没来得及抓住她,看着楼上不像活人的人,一咬牙还是追了进去。

      明明是直行的一条通道,村落中也无雾气缭绕,眨眼的功夫,空荡荡的前边竟是出现了两个人。

      “有人,前边有人!”

      周丁兰惊喜地大喊着,跑得更快了,转眼跑至二人的跟前,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求救道:

      “好心人救救命,我们本要在山上射鹿的,不知怎的,我被绊了一跤,跟我哥一起摔进了这到处是雾的地方,走也走不出去!那边还有个浑身缠满麻布的怪人!我们可能遇到,遇到那种东西了!我……”

      “丁兰!”

      后一步追至的周子骞连忙喝住了口无遮拦的妹妹,转而将话给接了过去:

      “你脚摔断了,脑子也摔傻了吗?我们只是迷了路,仓促下山之际,怕耽误了你的病情,这才寻到此处寻找医馆的。我们是山下的猎户人家,不知两位可否替我们兄妹俩指指路?”

      偏僻怪乎之地遇见的人,哪能随意托底?对方是人是鬼,是好是坏都不知,要不是他及时打断,周丁兰怕是要将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甚至生辰八字都给抖落了出来!

      只这二人容貌实在顶尖,尤其女子,虽未着绫罗绸缎,却难掩其怡丽姿容,天仙下凡,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可惜是个盘发妇人。

      周家兄妹俩所遇之人不是花春盎与谢恒又是谁?

      花春盎瞥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苏州的绫锻袍子?这布料价格可不便宜,猎户买得起?”

      语气倒无嘲讽,只是知道价格,正常疑惑发问。

      周子骞讪笑着,也意识到自己的谎话编的有些不妥,只能自圆其说道:

      “去年运气好,家中猎得五只上等的梅花鹿,家中父母拖上县城卖了好价钱。又正值新年将近,家中父母疼爱我们兄妹俩,这才换了两匹好布料回来,给我和妹妹各自做了件衣裳。”

      上等梅花鹿强壮难猎,一年能猎上一只,便是祖坟冒青烟了,此人口气倒是大。想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不知市集中昂贵布匹与梅花鹿的相应价格,这才胡乱牵了线。

      但是谎话可编,从小养成的仪态却是难以改变的。

      谢恒盯着他腰间的玉佩看了眼,默默无言。

      花春盎故作认同地点了点头,虽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混世魔王,不知五只梅花鹿与苏州绫锻袍子的价格是否对等,但她从小生活在王侯将相之圈中,光靠肉眼,就能辨认出对方家境如何,官至几品。

      这对兄妹,一看便是只抓住了富贵的尾巴,是地方芝麻小官的子女。

      气氛略显尴尬之际,一直趴在地上的小胖墩倏然站起,对着几人严肃道:

      “黄金冢不喜外乡人,你们赶紧离开,否则黄金冢要生气了,愤怒的黄金冢会杀光你们所有人的!爷爷也不喜欢接待外乡人,不会给你们治的,你们快些走吧!”

      防备心重的周子骞闻言,面对着如此一张美貌近妖的脸,不但听不进杀不杀的恐怖之话,反而笑逐颜开,对花春盎问道:“姑娘,你们也是外面来的?”

      花春盎点头:“是啊。”

      周丁兰亦是欢喜,对谢恒嫣然笑道:“公子,想必你们也是误入此处的,不若我们结伴而行,人多也安全些。”

      周子骞点头:“妹妹说的是。”

      见没人听自己说话,小胖墩更加严肃了:“马上天就黑了,你们快些走吧!每日亥时,黄金冢都要苏醒,要是被圣物发现了你们,你们就活不过今夜了!”

      可惜再严肃的表情,挤在一堆的肥肉里,再被骷髅头骨盖住,都难显示半分。

      周家兄妹俩这才分出心力注意到了小胖墩,双双被他戴着的骷髅头骨吓到,后知后觉咂摸出了他言语之诡异。

      还是周子骞鼓足勇气问道:“小孩,听你所说,你爷爷是开医馆的?我妹妹摔伤了腿,不知可否拜访前去医治一番?”

      一听这话,刚才跑得狠的周丁兰,立刻觉得脚上疼痛异常,倒不是忍不住,但话已至此,周丁兰看了眼谢恒后,干脆作势柔弱跌坐于地:

      “哎哟,疼!后劲好大,想必当真是断了!”

      “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我爷爷是不会给你们治的!”小胖墩气鼓鼓地瞪着几人,“再不走,黄金冢真的要发现你们了!”

      周家兄妹来前,谢恒已是将花春盎劝下。

      现下见到两个装腔作势的人,觉得甚是好玩,也散了离开的心思。

      谢恒看向小胖墩:“酥饼。”

      花春盎附和着伸出了手:“对啊,小胖墩,我的酥饼你还未还我,我们怎么走?”

      闻言,小胖墩迅速双手环胸牢牢得抱住了自己,芝麻大小的小眼珠滴溜溜乱转,想跑又不敢跑,显然对刚才摔的跤心有余悸。

      谢恒拿出了又一袋酥饼递给了他:“带我们去医馆,这袋酥饼也是你的。”

      这块酥饼装在油纸里,热气未散,比小胖墩怀里那块冷了的香乎多了。

      正是临行前,谢恒从坐贾手中顺水推舟“抢”来的。

      小胖墩看在酥饼的份上,终于妥协了,一把将油纸袋抢了过来,并开始带路:“那你们快些跟我去医馆,天黑之前,黄金冢是不会发现的。”

      肉嘟嘟的小短腿跑得并不快,显然他所说的日日走好远的路购买酥饼,是假的,想来不过像刚才那般,摔一跤便到了。

      “多谢公子了。”周丁兰虽是跌坐着,但还是尽力给谢恒福了一礼,并请求道,“只是我左脚实在疼得厉害,可能摔到筋骨了,不知可否劳驾公子将我背去医馆?实是冒昧,妄请海涵。”

      花春盎不解道:“你哥不就在旁边吗?你不叫你哥背,叫我家郎君背作甚?”

      “姑娘说的是。”周子骞朝花春盎敛衽施了一礼,而后转头小声训斥道,“丁兰。”

      随后蹲在了妹妹的面前。

      周丁兰撇了撇嘴,并不受用。

      周子骞等了数息,不见她回应,再次回头瞪了妹妹一眼:“不像话。”

      周丁兰不情不愿地将沾在谢恒身上的眼神摘了下来,这才爬到亲哥的背上趴好。

      花春盎有样学样得抱住谢恒,手脚并用也要往上爬:“郎君,我脚也疼了,你背我。”

      谢恒怕她的脚掌当真没恢复,只得蹲下。

      结果才背上花春盎,脸颊上便被亲了一口。

      “吧唧”声很大,让谢恒的脸一下红了个彻底,他僵硬地背着她跟上前边的人,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花春盎娇嗔着将脸送上前去,贴着他的侧脸用力蹭了蹭:“郎君~~~我亲了你,你也亲一下我嘛。”

      谢恒不想当众驳了她的意,又觉得当众亲昵不太好,心尖犹如油煎火燎般火热,不自觉间,已是侧头亲上。

      蜻蜓点水,点到即止,只觉吃到一口鲜香可口的美食。

      几人隔得并不远,后边的动静轻易得传到了前边,周丁兰咬牙切齿地踢了踢周子骞:“子骞哥,你是没吃饭吗?走得这么慢?”

      一时气恼,踢错了伤脚,立刻痛得面目狰狞,哀嚎不止。

      周子骞的邪火也被踢了出来,兜转一天回不得家去,已是心烦,于是不留情面地嘲讽道:“周丁兰,不说你最近春胖了,我勉强背起已是万幸,就说我得小孩带路,如何能走到他前头去?”

      周丁兰尖声争辩道:“我才没春胖!明明是成衣铺这回将衣服做小了!”

      周子骞冷笑道:“这件分明是你去年裁剪的衣裳。”

      周丁兰恨恨地又暗暗踢了他一脚,力道不大,周子骞也懒得再理她,于是她气不过又找起了小胖墩的茬:“小孩,你走太慢的话跑起来啊。”

      小胖墩走了一会儿的路,已是气喘吁吁,见催促的是个不用自己走路的,不解地反问道:“我见你的脚也没有大碍,你怎么不下来跑?”

      小小年纪,也学得几分家传。

      这厢,周丁兰气得火冒三丈,那厢,谢恒贴在花春盎脸颊之上的朱唇尚不及收回,花春盎便笑得前仰后合的:“哈哈哈哈哈——”

      谢恒又岂不知她心里是何小九九?见她着实开心,便不欲去打搅,只装作不懂背着她继续前行。

      一张又红又烫的俊脸,一直到了医馆前,才消了下来。

      ……

      随着几人深入,原本万籁俱寂的街道,逐渐有了三两人迹,喧嚣热闹了起来。

      只是每每几人路过,村民们皆会不约而同地停下所谈所做之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不错眼珠,活似一只又一只凶神恶煞的恶鬼。

      周子骞吓得放慢了脚步,从领头变成跟从,提着心跟紧了谢恒。

      “快些走,快些走!”

      小胖墩用力招呼着他们,随后当真小跑了起来,负重前行的二人快步走刚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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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周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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