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再次醒来，周围一片昏暗。
他是被外面砸门的声音吵醒的。
“顾墨？”
方云熙坐起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顾墨，掀开被子走了过去。
外面有人在吵架，一男一女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孩子的哭喊夹杂在一起，他烦躁的皱眉。
“外面吵起来了，”他看着在门口站着的顾墨，问道：“你在这站着干嘛？”
“没事，”顾墨整个人跟黑暗融合在一起，看不清他的神色，“你怎么起来了？”
“啊，”方云熙抓了抓头发，打了哈欠，“被吵醒了。”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方云熙眉头微皱，悄悄的打开门，从生锈的防盗门口往外看。
不知道是几楼在吵，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女人的哭骂和男人不干不净的咒骂。
小孩子的哭声尖锐且续航极强，听着他快要断气了似的哭声，方云熙都觉得自己呼吸不通畅了。
“这是几楼啊，”他趴在门上，小声跟顾墨说话，“这小孩哭的要断气了。”
顾墨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他身上。
方云熙抓了抓脖子，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眼。
“这小孩也太惨了吧，”他双手都按在防盗门上，小声嘟囔，“家里两个大人都在吵，没人管管他吗？”
顾墨眉头一皱，眼里透露着不赞同，刚要说什么，他又忽然变了副脸色，悄悄地靠近方云熙，在他冲出去之前，伸手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云熙，”他声音很轻，要不是贴在方云熙耳朵边上说的，方云熙很可能都听不见，“有点黑，你要出去吗？”
方云熙拉开防盗门的动作一顿，忽然记起来顾墨是怕黑的。
楼下的声音忽然一矮，接着加入了几个陌生的声音。
大概是劝架的来了，方云熙下楼的心思顿时歇了。
他反握住顾墨的手腕，慢慢的退回来把门关上，伸手去开一旁的开关。
“怎么不开灯啊？”
“电闸拉了，”顾墨被他的握住的手在他的手腕内侧悄悄的搓了搓，“楼下吵架的时候把电闸拉了。”
室内一片黑暗，顾墨紧紧的握住方云熙的手，让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楼下的争吵声渐渐停息，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明明楼上楼下走动的声音还是十分的清楚的，但是方云熙就是莫名的觉得屋子里安静的吓人。
听着几乎是贴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他开始没话找话：“你也被吵醒了吗？”
顾墨：“嗯。”
他回答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变多，热气扑在耳朵上，方云熙的心跳加快了，热气顺着耳朵尖尖加热了他的手脚，慢慢的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
“你先站在这里，”他站定，低声安抚道：“别怕，我找手机。”
顾墨的回复依旧是“嗯”。
方云熙没法从他的回答中判断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害怕，想了想，两人交握的双手还是没有分开，他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手机。
灯光亮起，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带着顾墨往卧室的方向走。
这个房子不算大，只有一间卧室，方云熙很自觉的让给了顾墨。
此时卧室一片昏暗，方云熙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子，身上的温度渐渐升高，温度顺着传到了手心，慢慢的出了一层薄汗。
顾墨不适的松开他的手腕，疑问道：“你很热吗？”
他的卧室开着空调，温度不算高，不过现在停电了，老旧的空调也停止了运作。
方云熙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汗，四处照照，说：“我把风扇搬进来吧。”
风扇是房东家里的，老旧的风扇转起来嗡嗡作响，左右摆头的时候还会“嘎嘣”一声，像是谁硬生生的给他把头掰断了似的。
顾墨坐在床边，揪着床单，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方云熙把风扇搬进来，插电按开关。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坏了？”方云熙在它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不至于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着，他蹲下去开始检查插头接头处有没有出问题。
顾墨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用灯光照着他：“方云熙，”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们家停电了。”
方云熙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劲：“我知道啊。”
顾墨看着依旧在低头摆弄风扇的人，终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停电了，风扇怎么工作。”
方云熙猛地一顿，尴尬的放下手里的插头，双手在头上抓了一把：“是哈。”
他站起来，有点无所适从的环顾这间卧室。
卧室的房间很小，在他看来简直是没法住人的程度，但是一想到自己每天都在睡沙发，顿时又觉得这间卧室其实也不错。
桌子上摆着顾墨的画图工具，还有些未完成的画作，墙上贴着些乱七八糟的小贴纸，黑暗中看不清那些贴纸的具体模样，没法推算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我明天去给你买个小夜灯，”方云熙看着在床上躺下的顾墨，低声道：“我把手机放在你这里吧，早点休息。”
顾墨沉默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方云熙有点累了，转身想去睡觉，刚走到门口就被顾墨叫住了。
“手机你拿走吧，”他说，“我用自己的手机就好。”
方云熙转身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
窝在沙发上，又闷又热，睡醒的时候一看手机，闹钟还有一个小时才响。
他坐起来，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这个时间正是起床的时间，从卫生间狭窄的窗户看过去，能看到商贩已经支起了早点摊。
他趴在窗台上，一边刷牙一边思考待会下去买什么早点。
昨天闻着小笼包挺香的，手抓饼也不错，还有豆腐脑看起来也很好吃。
想了半天，他恍惚的出门打车去上班，蹲在路边吃手抓饼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在默默地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以前的方家大少爷一夜蜕变，从牛奶鸡蛋力求营养均衡的早餐变成现在蹲在路边吃手抓饼，除了偶尔会拉肚子以外，他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了。
短短五天，他就完美的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才怪。
他看着手抓饼摊上脏兮兮的油污，又看看自己已经吃了一半的手抓饼，瞬间没什么食欲了。
手抓饼这种东西，这对于向来饮食清淡，早上除了喝粥就是牛奶鸡蛋的大少爷来说，还是过于油腻了。
油腻的他娇贵的胃隐约有反抗的趋势了。
剩下的一半手抓饼被他包起来，随机挑选了一条流浪狗兄弟赠送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这次的滴滴车司机依旧来的非常快，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昨天的迈巴赫又一次停在了他们巷子口。
不过这次停的地方比较的隐蔽，但是那么显眼的车，想不注意到都难。
方云熙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暗自猜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霸总的小娇妻跑到这里了。
虽然他是男生，但是并不妨碍他从班里的女生那里听一耳朵霸总和他的落跑小甜妻什么的。
出租车开的很快，等他反应过来，商场已经到了。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他抛之脑后，霸总的小甜妻什么的总归不会是他，他现在只是一个家里破产的小可怜。
一想到还没有着落的未来，他忍不住低头耷拉脑，无精打采的去休息室换衣服。
“小方，”方云熙闻声回头，刘素云递给他一个袋子，“昨天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饼干什么的，你拿回去吃吧。”
方云熙眼前一亮：“刘姐你还会做小饼干呢，真厉害！”
刘素云不好意思的笑笑：“一点小爱好，你喜欢就好。”
方云熙把小饼干和自己的包放在一起，悄声跟刘姐说：“我下班带回家给我……我哥尝尝。”
“好啊，你哥哥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们多做点。”
昨天的交流刘素云对方云熙的家庭有了一点了解，家里刚刚破产，亲爹生死不明，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相依为命。
看到方云熙遭遇这么大的不幸还这么乐观懂事，刘素云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怜爱。
店里昨天出事，今天为了吸引客户搞了一堆活动，方云熙忙的一天都没能坐下休息会，下午下班的时候腿都有点水肿了。
忍着腿上的不适回家，路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在窗户边上看到了一个木质的小树屋。
小树屋做的十分的精巧，一些小细节做的非常的有意思，顾墨肯定会很喜欢，可惜它的价格也相当配得上他的精巧。
要是以前的话，这种钱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看到喜欢的就会买，但是现在不行了。
家里还有顾墨呢，他不是一个人了，花钱就要精打细算。
“呦，这不是方云熙吗。”
轻佻的声音传来，方云熙转身，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群人。
以前他们玩的有多好，现在他就有多么不愿意见到他们。
就在五天前，这群人还一口一个方大少爷的捧着他，现在见了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不过令他吃惊地是，方允竟然也混在这群人里，而且看样子地位还不算低。
“哥，”方允站出来，看向方云熙刚刚看的展柜，笑的单纯无害，“哥，你要买这个小树屋吗？”
方云熙脸色一沉：“谁是你哥！”
“我……”方允一噎，委屈道：“但是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啊。”
方云熙眼神一凛：“你找打是不是？”
方允往后一缩，不敢吱声了。
“呦，这不是方大少爷吗？”
方云熙一抬头，陈司越笑的一脸灿烂，但是他身边跟着的竟然是顾墨。
顾墨一身白衬衫，手上抱着画纸和颜料，画架背在陈司越身上。
方云熙脑子一懵，看着顾墨：“你……”
顾墨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言语。
陈司越伸手揽了下他的腰，看向方允：“刚刚在聊什么呢？”
方云熙刚要说话，方允抢先一步开口：“哥哥想买那个小树屋。”
“什么树屋？”陈司越眼神绕过他落到了玻璃框里的小木屋上，饶有趣味的拍拍顾墨的腰，“想要吗？”
顾墨冷眼瞧着他。
“想要啊，”陈司越笑的十分灿烂，“行，你笑一笑哥哥给你买好不好？”
顾墨眼神威胁：闭嘴！
陈司越丝毫不怕，在他的底线上疯狂试探：“快点啊，叫……”
“买好了！”
少年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响起，陈司越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忽然一空，接着身上大的画架被抢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方云熙把小木屋往顾墨手里一放，背着他的画架，攥着他的手腕着他大步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