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幻想夜》苏任龄

2、夜之二章

　　英语课后，国文课上。
　　“啊啊，为什么学校里的第一美少年是个天天在语文课上睡觉国文场场都考七分而英语都是满分的怪胎呢？”索夏又在用力抓头发，这样伤脑筋的样子让绯歌觉得索夏早晚会秃头。而夜息，在睡觉。
　　原本认真做笔记的绯歌不禁停下笔，望向夜息，少年闭目休憩，发丝细软，睡颜安宁，却让绯歌的心隐隐难受起来。
　　绯歌无法形容出夜息的长相，印象中无论长的多么混淆性别的美丽男生也是具有攻击性的，但是夜息却给她很不一样的感觉，睡着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小孩子般的纯真。
　　不知做了什么梦，夜息趴着的身体动了动，绯歌低下头去，握住铅笔的手指下意识的抽紧，佯装在看笔记。
　　这时，下课铃声堪堪响起。
　　坐在绯歌后面3排的阿木“啪”的关上用完的字典，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喊：
　　“绯歌组长，谢谢你的国文字典啦！”年轻的男孩子就是这么不知轻重，一本砖块大的字典也能像扔球一样，对准女生的脑门砸过去！
　　一只纤瘦的胳膊挡住了这个几欲当凶器的字典，是夜息，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在了绯歌的身边，无声无息的，恍若一只无害的猫科动物。
　　只是……少年的黑暗之瞳悄然睁开，就像被腐朽阴暗的气息唤醒的野兽，全身上下散发着森冷的戾气。刚才只是恶意玩笑的男生阿木不知为何突然失声痛哭，班里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部吸走。
　　于是没有人注意到绯歌这一边。
　　绯歌弯下腰去捡坠落在地的字典，抬头的一瞬间，猛地发现少年颀长的身形俯了下来，朝绯歌越靠越近。绯歌不明所以的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企图掩盖紧张，白皙的耳根子却还是无法克制的红了。
　　“字典给我。”低沉的声音。
　　“哦。”绯歌表情呆滞的将字典递上。
　　然后，夜息眯起眼，优雅的张开红艳艳的嘴，把砖块大小的字典当场吃了下去！
　　因为大家都在手忙脚乱的安慰不知为何悲伤的眼泪都逆流成河的阿木，所以这一幕，除了她，没有人看见。
　　瞪着把字典当点心吃掉的美少年。
　　绯歌的反应是……已经没有办法反应了。

　　化学课，BG—H实验室。
　　各种药剂混杂在一起，“啪”的一声，烟雾缭绕消散，纯白的液体变成绿色的蘑菇云。
　　被应试教育洗脑的很彻底的高中生们表现出第一次看哈利波特的兴奋，恍若进入了一个神奇的魔法世界。当中还包括威严的恍若异时空穿越而来的魔法师的谆谆教诲：“化学药品切忌用量，也不可乱配，否则会发生黑爆炸。同学们要跟着听从指挥，跟着我做。等实验做好，写出报告，下课之后交上作业成品。”
　　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老师，唯独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人。
　　为什么夜息这么爱睡觉呢？
　　大家都是纯洁而好奇的高中生，于是趁着威严的老师自我催眠的很严重的认为大家都被长颈鹿附身恍若嗷嗷待哺的婴孩般认真听他的课时，他们已经私下聚成一团，淡定而纯洁的商议着一场新的游戏，名为“比赛谁能叫醒睡梦中的夜息”的游戏。
　　一千名勇士上去了，九百九十八个勇士牺牲了。各种尝试，各种失败。最后只剩下索夏和绯歌而已。索夏捏响了手指，MP3播放器设置成99的声频，清晰的鼓点，摇滚的音乐，扑在夜息耳边凄厉嚎叫——
　　“校长来啦！”
　　“起不起来！”
　　“再不起来，拧断你的小脖子！”
　　夜息忽地眼开眼，众人惊喜，但事实证明夜息只是在桌子上寻找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而已。
　　导师课都不上了，和同学们一齐看向绯歌。少女被众人热切的目光看的压力很大，走到夜息的桌前，挽起指尖，轻叩，敲敲他的桌子，轻声细语的：
　　“夜息，你要不要和我组队一起做实验。”
　　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几乎要失望的吐出来了……
　　绯歌想了想，抬起手，纤细的指尖穿梭在夜息细软的发间，恍若对待家中贪睡的大猫一样：“夜息，起来。”
　　继续……没有……任何反应？咦咦？！他，动了，动了！！
　　只见夜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然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幽幽醒来。
　　他抬起头，与绯歌对视，少年的睫毛又卷又长，只是眼神迷离，明显的处于“迷茫且超然”的游神状态。
　　在绯歌的印象里夜息的制服领带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打理好过，歪歪斜斜的，很随意，像个小孩子似的。绯歌站在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从那敞开的领口窥见到夜息平坦的胸部。
　　他的皮肤真的很白，好像透明的，而且肤质很好，像上等的瓷。让人想起炎热夏天清爽的雪糕。
　　“哦，好。”夜息点头。
　　四周围观的同学先是一愣，然后发出一阵类似于游戏冲关的喝彩声——不过他们开心个什么劲儿呀？！
　　导师咳嗽一声：“嗯，接下来我们上课吧。”
　　实验做完了，好学生绯歌正在写实验报告。10分钟后，搞定，在组员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夜息：“签上你的名字，我们就可以交作业了。”少女笑的眼眉弯弯。
　　夜息认真的注视着绯歌的笑颜。印象之中，这个人在他的面前，总是笑的很温柔——而她，看见的也只是表面光鲜靓丽的他。
　　英俊的，谦逊有礼的，完美的近乎假人一般的他。
　　少女活在她自己构建的名为“夜息”美好梦境中，不愿意醒来。这样的纯粹，这样的……虚假。
　　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简单的憧憬，除了粉红色的爱恋，满心的爱意，平淡的温情，还需要黑色的欲望，冷凝的憎恶，恨不得杀死对方的疯狂……就像他心中拼命压制的澎湃欲望一样。
　　低头，在组员栏上，已经签好名的“绯歌”的右边，写上“夜息”，然后看着并排在一起的“绯歌&夜息”，少年的眼睫垂下，掩去了眼眸当中刹那的冷意。
　　将用来灭火湿抹布，器具，全部悄然移走；急救药剂偷偷倒掉，然后兑入了酒精，然后，少年不动声色地念起咒语，火焰从指尖冒出，有近乎毁灭的声息不动声色的觉醒，划破了教室的安宁。
　　黑色的灰烬自那行“绯歌&夜息”开始，然后，蔓延至整个纸张。红色的火，炽热的燃烧起来了。
　　命运很任性，你永远无法预料未来。
　　绯歌吃惊地看着拿着一张燃烧着的纸片的夜息，想也不想的拿起桌边的“救急药剂”，冲夜息倒去！
　　火舌顿时吞噬了少年的胳膊，教室里一片寂静。
　　然后是女生惊声的尖叫：“绯歌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