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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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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不死我你这辈子都是老子的种!”
男人的这句话,无疑是给愤怒的厉钟添了一把火。
从有记忆开始,厉钟就总是会害怕晚上,因为只有到了晚上他的那个酒鬼父亲才会回家,每次回家都是醉醺醺的,刚开始男人的脾气也没那么暴躁,顶多是喝醉了坐在椅子上骂人。
骂天,骂地,骂得罪过他的所有人。
后来男人就开始动手,每次都是手边有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全都一股脑的砸向厉钟的母亲。
厉钟当时还小,还在幼儿园的年级只会哭,越哭男人打的越凶,有的时候连厉钟也会一起打,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护住自己,小的哭完大的接着哭。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是个瘦小懦弱的女人,她只会抱着自己哭,完全不懂的反抗。
甚至都不会去报警。
后来厉钟长大了,在一次醉酒后男人拿起酒瓶子想打厉钟,被他一脚踹下楼梯的时候,男人就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长得跟他父亲一般高,今年已经13岁了。
再后来男人又染上了赌瘾,每次回家不是喝酒就是找钱,被厉钟打了几次后干脆搬出去住了,隔三差五才会趁着厉钟不在的时候,回来‘拿’一点钱。
今天男人知道厉钟高二开学,所以想借着酒劲来家里找点钱,正好遇到了休息在家的女人,两个人三句话不合又打了起来。
只不过男人没料到厉钟竟然也在家。
男人满头的鲜血,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猜到厉钟绝对不会杀了自己,所以肆无忌惮的冲他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想打我?没有你老子,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我告诉你!”男人扯着脖子喊道:“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得给我养老!这辈子你跟你妈都别想甩掉我!”
厉钟瞳孔一锁,他扬起手中断了的衣架就要往男人的脖子刺去,围观的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就连男人也吓得瞪大了眼睛!
“厉钟!”
满脸伤痕的女人从后面抱住了厉钟的胳膊,哭着喊着对他说:“你在干什么啊!那是你爸啊!你真想杀人啊!!!”
是的。
刚刚厉钟的确想杀了这个男人。
就在那一瞬间,厉钟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觉得与其一辈子和这个男人有牵扯,倒不如直接杀了他鱼死网破。
此刻男人也意识到刚刚厉钟是真的想杀他,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推开发愣的厉钟,连滚带爬的从卧室跑了出去,而厉钟扭头看着半张脸高高肿起,一边哭一边摇头的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家庭是他这辈子都甩不掉的包袱……
***
三中的开学考试一天就结束了,老师们加班加点的批改试卷,第二天就能出成绩。
一大早,盛岁就来学校早读,他心态很稳,开学考试很简单,几乎没什么难度,盛安也平安出院了,今天开开心心的去了学校。
一切似乎都是平静又美好。
盛岁再次看到厉钟的时候,是在早自习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抓到的厉钟,何明站在教室门口把他训斥了一顿,盛岁频频望向门外,发现厉钟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插兜一脸的桀骜不驯。
“昨天我给你家打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这才开学几天啊,就迟到早退还旷课!”
“昨天没人跟你说要考试吗?”
厉钟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的时候正好和坐在后门门口的盛岁四目相对。
厉钟:“……”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被何明训斥到了早自习结束,厉钟才懒洋洋的走进了教室,书包随意的仍在桌子上就踢了踢盛岁的椅子,抬了抬眼皮问他:“昨天开学考试啊?”
盛岁冲他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厉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纳闷的问他:“昨天开学考试,那你之前跟我一起吃面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前排的江秉辰闻言扭过了头:“什么吃面?你俩一起吃面了?卧槽钟哥,你这头怎么染回来了?还挺帅!”
“废话,你钟哥我什么时候不帅?”厉钟懒得理他,继续问盛岁:“你说啊,你是不是故意对我隐瞒???”
“没有。”盛岁连忙解释道:“我当时的确想跟你说来着,是你让我闭嘴的。”
厉钟想了想,好像当时盛岁的确是要跟他说什么事,但是厉钟不想听就叫他闭嘴,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自己的错。
他痛苦的揉了一把脸。
“我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啊?”厉钟无奈的说:“你这人就不知道稍微提醒我一下呢?但凡你跟我说了,我都不至于又写检讨又被家访。”
盛岁很无辜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纯真又明亮。
厉钟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但他是真心觉得自己和盛岁似乎八字不合。
“我跟你八字犯冲吧?”厉钟痛苦的转过身:“你以后真得离我远点。”
盛岁看他从书包里找了一个作业本,然后撕下来一张纸,看着似乎是要写检讨,但他摸遍了书包都没有找到一支笔,烦躁的踹了一脚江秉辰的椅子:“有没有笔,借我一只。”
江秉辰扭头说:“钟哥,我就一支笔,你问别人接吧。”
厉钟脸色一变,扭头看向盛岁,盛岁也扭过头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盛岁从文具袋里拿出一只签字笔,问他:“要这个?”
“……不要。”厉钟硬着头皮扭过头,对过道那边的女同学说:“借我一只笔,写完检讨还你。”
那姑娘有意思的看了厉钟一眼,微微红着脸说:“厉钟,你这发型还挺好看,在哪里剪的啊?”
“和桥那边的慧姐理发店。”厉钟说完之后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笔,也没再理会那个想跟她搭话的女生,开始趴在桌子上写检讨。
盛岁也知道厉钟不喜欢自己,一早上他也没拿其他书本,就攥着笔盯着面前的空白纸张发呆。
倒也不是空白,最上面还写了【捡讨书】三个字。
【检】还写错了。
除此之外一上午,四节课,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写。
到了第四节课,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这脑子写不出来什么像样的检讨书了,便把笔一撂,直接掏出手机开始百度搜索,最后不知道编了个什么内容写了上去,签上了他龙飞凤舞的大名。
厉钟把写好的检讨书递给何明,原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毕竟以厉钟的学习成绩,就算是参加了开学考试估计也就是垫底的样子,考与不考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何明瞅了一眼手中龙飞凤舞的检讨,开头就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后面的字看不清楚,因为厉钟的字想鬼画符。
“你写了三节课的检讨就是这样?”何明把检讨拍在桌子上,问他:“你自己写的你能看明白吗?”
“当然能。”厉钟说。
“你看明白有什么用?老师能看得懂吗?校长能看得懂吗?”何明懒得跟他废话:“第四节课你也别上了,去门口罚站吧。”
厉钟张了张嘴,觉得罚站比写检讨要舒服多了,硬是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还怕何明继续让他写检讨,连忙跑出了办公室。
罚站是不可能真的罚站的。
厉钟跟了何明那么久,早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站了十来分钟看何明不出来监视就知道他还有别的事情在忙,悄悄的走到后门门口,就这样钻了进去。
盛岁坐在椅子上正在记笔记,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一个人着实吓了一跳,厉钟连忙捂住对方的嘴让他别出声。
“嘘。”厉钟有点不自在的对他说:“帮我喊江秉辰。”
盛岁用眼神询问为什么,厉钟就说:“你别管那么多,你让他把球带上。”
说着,就赶忙趁英语老师回头猫着腰溜了出去,盛岁瞧着他拐到墙后面就不见了心中也很好奇,可还是按照厉钟的要求拍了拍前排江秉辰的肩膀,复述了刚刚厉钟的话。
江秉辰一脸‘懂了’的表情,趁着英语老师没注意,从座位下拿了个圆咕隆冬的东西就猫着腰从后门溜了。
盛岁看清他怀里的东西,是一颗橘红色的篮球。
第四节课下课,学生们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放学回家吃饭,也有住校的学生去食堂吃,只不过盛岁还没有去办食堂的卡,所以这几天他都是在校外随便吃的。
刚从教室出来,盛岁就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大家都趴在栏杆往下面看,盛岁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
高二年级在二楼,下面就是一个小操场,画了两个篮球场,此刻其中一个篮球场上正有几个人正在打球,盛岁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刚刚叫着江秉辰一起溜出去的厉钟。
厉钟打了一身的汗,黑色的头发紧紧贴着脸颊和额头,身上黑色的T恤衫也被弄湿了,黑色的棉布包裹着他的肩膀和胸背,一眼就能看到对方蓬勃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盛岁想到开学第一天,厉钟就是用那只盘着青筋的手臂把他死死的按在巷子里,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带着铁锈味的汗水。
疯狂又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