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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八个字 ...

  •   “远远看到这里有点光芒,还以为是错过的景点,走近了一看……”

      风怪会故弄玄虚的,把顾络尤眼前的覃响都吹得不像他了,起码在此刻,让人恍神,面前站立的人是谁?他淡然的笑意比起平常来多了很多很多的美感,仿若重新认识了他一次。

      话在覃响还没有抬头的时候就说完了,覃响抬起头,刚好看到了顾络尤迎面走来,见到了不算相熟、好在也是认识的熟人,熄灭了手机的屏幕,自然地放到口袋里面,连带手也揣在了口袋里,笑着歪头,回应他。

      “走近一看怎么了?”

      “走近了一看,是没有错过的景点。”

      “你都说没有错过了,我不收个费,岂不是对不起你的眼光。”

      “童泰禾岛上的旅游景点都是免费的,怎么这里就要收费?背着主家乱收费,小心我告你。”顾络尤的身体前倾,双手背在身后,满目都是眼前的人,却占据不了多少位置,他可以随时移开。嘴上亲密,眼睛疏离,神秘兮兮地,让人看不透。

      “我背着主家单干,小本生意,客人可千万别砸了我的摊子。”覃响从口袋里面伸出手合在一起,不仅仅是话语间,连带动作也一并演给他看了。

      “看在你不容易的份儿上,我支持一下,多少钱?”顾络尤从身后的化稍手里接过一张银行卡,见覃响没有回话,又问了一声,得到的是眼前人儿的笑而不语,还歪着头学自己说话,灵动的表情让顾络尤笑地更开了,举起手中的卡拍打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松手。

      打乱了覃响脸上的表情,也让他的手臂本能地抬起来,将银行卡稳稳地接住了,获得了一个夸赞:“速度不错。”幸好此时无风,不然风可就携款明逃了。

      “知道我跟你开玩笑,还给我银行卡干嘛?”覃响把银行卡给他。

      “密码六个零,一点小钱,是刚才看你久了点的心意。”

      覃响见他不收,又听到他的话,笑着皱起眉头,是难得、又难见的表情搭配:“这是你的行事作风吗?看人久了一点,就要给人钱啊?”虽然收费这点是覃响先提出来的,但顾络尤的话让他有了新的想法,已经问出了口。

      “我家的视线礼仪,用来锻炼意志力与抵抗力,不至于在见到长得过分好看的人面前失了分寸,一旦见人不用眼睛看,用心去看了,就破财让自己长长记性。”

      “什么是用眼睛看?什么又是用心看?”

      他问了,顾络尤就告知。

      “我们不是第一天见面,我知道你很帅气、很好看,但分寸还在,刚才我见你被风吹得一幕很美,失神了一瞬。当然,我不希望因我不适当的言辞让你产生误会,这是很正常地被帅哥吸引到的反应,只是我家不允许。”

      “你很优秀,失神的一瞬间,我都没有看出来。”覃响看了眼手中的钱,受之实在是有愧,说多了显扭捏,扭捏也没有什么不好,正大光明地扭捏给他看,“你当真要破财?”

      “家规森严,不敢违抗。”

      顾络尤话语中的自然与平淡,单拎出来每一个字琢磨,都是跨越不了的障碍物,你无法连起来、通过语句去了解到他,有的只是一字遗留的亲密间隙。

      “我帮你保存住,我不会动一分,放心地交给我。”

      “给你了便是你的。”

      覃响可不听他的话,放进口袋里面银行卡,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夜晚是有些凉的,覃响伸进口袋里面的手握着银行卡,好奇。

      “银行卡不会是你专门准备在身上,为的就是某一刻破财吧?”

      “聪明如你。”顾络尤说了后问,“你和顾相以他们走散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合理地转移了这个话题,覃响配合他,前往下一个话题阶段,说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既然你和他们走散了,就和我一起走吧。”

      有人邀请,覃响自然是愿意的,不然不会在看到顾络尤的时候就熄灭了手机,没有再联系华鸣叶,和谁走在一起都行,与身边人边走边聊天。

      “你们刚从化神滩上来,接下来要到哪里去?”

      “随便转转,童泰禾岛晚上的风景还不错,就是有点凉。”顾络尤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套递到他的眼前,“我刚刚看到你的手指都是红的,需要戴一下吗?”

      覃响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握了握,自感了一下温度后,说:“现在手的温度回来了,谢谢你,等需要的话我再向你开口。”继而问他,“你是珞未都的人,可还适应海德堡的温度?”

      “珞未都每年十月开头,白天热、晚上冷,吹的都是阴风,海德堡晚间是有些凉,还算是适应,倒是你,你在这里生活,怎么衣服穿得比我都单薄?”

      “海德堡今年的天气比以往的年份冷的都要早上一些,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下午出门去接顾相以的时候就这么穿了,以为不冷,就没有加衣这么穿出来了。”覃响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也就说了出来,“这衣服,还是你送给我的。”

      是前天晚上和顾络尤约好去他的房间,两个人互相上完药之后,覃响惊奇地发现顾络尤房间里面的物品都被换成了他的个人用品,参观了一下得到了三身衣服。

      覃响来得仓促,没有带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秦家二叔准备的,秦家二叔热情善良,一如他给残疾人工作的机会和栖息之地。并非是因为他们是秦绯说的同学而照顾,他所表露出来的、给人感觉到的,就是抛开了秦绯说,招待客人的礼貌周到与好心肠,这点毋庸置疑。

      “它还有丝巾搭配的。”

      覃响低头,与顾络尤一同看着了自己空落落的脖子,想起来了:“是有的,忘佩戴了,你很喜欢这样子的搭配吗?”覃响注意到他几乎每件衣服都会佩戴丝巾。

      “方便,丝巾绝大多数时候能变成手帕使用,保持身体的干净。”顾络尤听到他说了句原来如此后,偏头,刚看到他的眼睛,就顺着他擦过自己的视线看向了路边的一家首饰店,开口,“我送你的向日葵耳挂不是在这里买的,是我从我的家乡带来的。”

      “聪明如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而覃响不好奇他为什么能够猜到,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自己身上扫一眼,就知道看向首饰店必然不是买首饰,再加上知道接下来会面临危险,不会购买首饰,一项一项排除后,剩下的只有他所说的了。

      “你对首饰不感兴趣吗?每一次见到你,身上都没有一件。”顾络尤问。

      “我经常练武,佩戴首饰对我不方便,也会磨损了首饰,在我没有看到首饰的意义前,是没有的,最关键的是……”覃响看着他说,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事实,但不重、柔和到像是编了一层毛茸茸边框的话,自动衍生出了多种的情绪,不免其中会有小些地抱怨,却也不是让人厌恶的,反而像是擦过了心脏的边缘,若有若无地留下温度。

      “重,纯金打造的你送我,顾总,这样子的大方,你也不怕折我寿啊。”

      小小调侃的称呼,顾络尤认了,话可不认:“不怕,你压得住,倒是你说看到首饰的意义,听起来隆重又浪漫。”

      “我一直认为,不感兴趣,只是还没有发现其中的乐趣与意义,或许有一天看到了就会佩戴上,现在是说不准的,等那一刻来临的时候才能明白。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保管你送给我的向日葵耳挂,每天都清理它的家。”

      “我与你相反,在开始前,就必定会看到结局,中间再无变动的可能性。”

      “我们的理念,有时候那么的相同,像是四分之一的自己,有时候又那么得不同,只有人类身份的共同性。和人相处,总是如此得美妙。”覃响与顾络尤对视,这番话想必也是他想说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移开,是一场可以入心,也可以打发时间地谈话。

      “它在发光。”覃响的脚下踩着一块儿发光的石砖,上面写着吉祥祝福的话,有意思地惊呼,“这就是吉祥脚印路了吧。”说着,他抬脚走进去。

      吉祥脚印路白天平平无奇,晚上会随着人在上面行走留下脚印和出现吉祥的话,第二天天亮了,地板上会显出昨天行走过的人的脚印,是童泰禾岛的一大打卡拍照景点。

      “吉祥止止。”

      覃响念出来就把这里抛弃了,像是跳格子一样,让路面有选择性地发光。他将患肢抬起来,单脚行跳比现在的双腿行走还要速度和自如,他光凭着单脚,在这片区域蹦蹦跳跳,外加又念出了吉祥话。

      “景星庆云,顾络尤,这路大抵是被你的美色所吸引了,就等着你过来送你吉祥话。”

      “让我看看。”顾络尤刚踩到路上,脚下亮起了蓝色,眼前的人立刻鼓掌,“金玉满堂,太衬你了,果然路是喜欢你哦,第一步就出来了。”

      “你刚才不也是吗,一个人无聊,骗我下场的覃大忽悠。”

      “也想玩的顾小陪伴,别嘴硬,我们来一场比赛吧,看看谁发现的吉祥话多怎么样?”

      两个人目前没有在动,一点点的小聪明都没有在耍,娱乐竞技也是比赛第一,顾络尤弯腰,系紧了鞋带,抬起头,无聊地对视,无聊地笑着,无聊地比赛,还是娱乐占据上风。

      “我努努力,争取让你口中的顾小陪伴改为顾陪伴。”顾络尤抬起一只脚,单脚站立陪他一起蹦跳,既然是比赛,必不可少的是公平。

      “先说好,说过的不能再说了。”

      围观的桦拂欧和化稍两个人的表情比起日常来,稍稍有了些变化。

      桦拂欧收起了点野蛮的气势,藏獒看到这一幕也会被顺毛,两位少年在眼前踩着光蹦跳的画面,跟上天下了一场欢乐雨一样,只要有心去看,你就看到无尽头地欢乐。

      就连一向高冷、恪守规矩的化稍,也抹上了淡淡的笑意,他们与保镖不同的不仅仅是顾络尤的贴身保镖,更是从小看着顾络尤长大的,会随着他的感受变化自己的态度。

      “冰块,要不要吃糖葫芦。”桦拂欧拿着两盒精致的糖葫芦走过来,拿起一串,两颗糖葫芦里面夹着馅料,喂到化稍的嘴边。

      化稍皱眉,吃完了盯着他盒子里面剩余的:“别给顾络尤吃。”

      “知道,我们两个吃,这一盒是你的。”桦拂欧把属于他的那一盒给他,边吃边感叹,“我俩真是天生不对付,我爱吃的食物你过敏,你爱吃的食物我过敏。”

      最可怕的是,无一例外。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只是嘴巴朝着对方交流,眼睛全程盯在顾络尤的身上,见他率先停止了,默契地将吃干净的糖葫芦盒子藏在身后。

      不是对顾络尤藏的,顾络尤很守顾家的家规,不怎么吃零食,是对上司藏的,别最后捉了他们两个人的贪吃。

      覃响停下来,双脚站立看着对面的顾络尤,说出第一个找到的吉祥话:“紫气东来。”

      顾络尤接了一个:“龙凤呈祥。”

      “鱼跃龙门。”

      “人寿年丰。”

      他们互相对着说,覃响先说完了五个,后笑得灿烂,揣着口袋,扬着眉说:“送你。”

      顾络尤听到第五个后有点惊喜,紧接着也说出了第五个吉祥话:“无疆之休,送你。”

      说完后,两个人存着的心思彻底被对方给看透,忍不住大笑。

      覃响走到他的身边,感叹:“我们果然很相似。”

      这里一共有十一个吉祥话,去除刚开头他们说出口的三个,只剩下八个,一人找了四个,哪里来的第五个?不过是都想让对方赢。

      “本来想用赌约的方式把银行卡还你,没想到,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拐弯抹角的可真麻烦哈哈哈。”覃响见已经成平手了,把话摊开说,“你呢,为什么想要我赢?”

      “因为我知道,你输了会把银行卡给我,我破财长记性,哪有财又回来的道理,你不必介怀银行卡,你受之无愧。”

      心思被看穿了,覃响无话可说,继续为他保管吧,只是时间不宜太长,他迟早要回到他的家乡,所以,覃响才会借此机会想要还他,没成功。

      手机铃声响了,覃响接起来电话,等最后挂了电话,跟顾络尤说:“秦叔叔说晚餐准备好了,让我们回去吃饭,我说我不和华鸣叶他们在一起,需要告诉他们一声吗?秦叔叔说要亲自通知,看来今天晚上的他,比今天上午和下午的他都要开心。”

      覃响和顾络尤没有走很久,就碰到了华鸣叶、又没有走多久,看到了顾相以,一行人怎么从童泰禾宫出来的,又怎么回到童泰禾宫里,只是站在门口一直有游客进进出出。

      “外面冷,我们回房间里面说好不好。”

      覃响和面前的顾相以商量,实在是身旁来来往往的游客和此间凉风不合适,否则的话,他想在这里,抛开话与话之间留下的气口,话接着话,就这一秒钟,跟顾相以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给他一秒钟胡思乱想的机会。

      “不要跟我聊天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是要去吃饭吗?赶快去吃饭吧。”顾相以整理了一下情绪,跟覃响说。没有看他、不想看他,操控着轮椅转过身,在看不见他的时候,眼泪糊到看不清楚眼前,嘴里面说着劝退人的话。

      “我去趟厕所,一会儿见。”

      顾相以的情绪是整理不好的,跑进厕所里面关上门,忍不住哭出声,哭自己的不懂事,自己是有多可悲,才会让爸爸来哄自己。他不想,不想让爸爸一次又一次地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将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上。

      也抗拒刚才的对话,为什么要逼自己做选择?爱又不是麻烦,为什么爸爸不接受自己的爱?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都在不安。

      “咔擦。”

      顾相以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想来是上厕所的,路人又不影响自己哭,但是覃响能,他看到来人是覃响,来不及擦干眼泪了,就低头,想找一个理由,但此时此刻无论是找什么理由,都显得拙劣了。

      “要哭当着我的面正大光明地哭,背着我偷偷地哭,我都看不到你。”覃响对低着头的他说,“你问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爱我也不行吗?我回答你,不行。我没有在剥夺你爱我的权利,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眼睛里面不能只有我,也要有自己。”

      “华鸣叶问你喜欢吃蜜饯吗?你要说出自己的感受,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感受是必须要说出来的,旁人代表不了你,明白吗?”

      “我不需要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我快要死了,何故于明白怎么做人?顾相以不敢抬起头,只敢擦掉模糊的眼泪,不让他看到眼泪掉落多少。

      “我知道,你想帮助我,可你已然对我无能为力,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就不要浪费你的精力和时间了。”

      顾相以怕善良的他担忧自己,继续补充道:“我十七岁了,我是个大人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眼泪多点,别把我当成一个脆弱的人。”

      顾相以不敢看眼前的覃响一眼,很怕很怕他会对自己的话上心,从而产生情绪,无论是什么情绪,都不是顾相以想要看到的,他想看到的是,覃响不会因为自己的话有所波动。想是想,真正看到了说不定会失望,但顾相以不会,他不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更不会失望,因为他的心里早已经明白。

      自己早就是一个人了。

      “对不起。”顾相以道歉,头更低了,以前都没有和爸爸说上一句话,现在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不适应到很害怕和紧张,想要逃、想要跑、想要远离他,呼吸都乱糟糟的。

      顾相以怕,可是又对覃响抱着希望,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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