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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十三个字 ...

  •   顾相以吃进去,没吃过棉花糖,对吃的东西花样不多,再多于他而言都是为了不被饿死,一旦脑海里面有着这样子的想法,那他就不会再有味觉。

      把吃完的盒子给华鸣叶看,证明确实是吃了,棉花糖占据胃的容量不大,会呕吐吗?下一秒,顾相以得到了证实,会的,抑制住胃里往上翻涌的感受,让华鸣叶找一个公共卫生间。吃了一口棉花糖,浪费了十分钟的路程。

      华鸣叶歪头,询问:“你吃不了棉花糖吗?”

      “我吃什么食物,都会吐。”

      “你是第一次还是每一次都有这种状况发生?”

      “每一次。”

      华鸣叶从能成为标兵的站姿放松至没个站姿的样子,懒懒散散地说:“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还要吃,平时没见你这么听我话,是不是想要讹我?”

      “没有要讹你的意思,我以为不会吐。”

      “去医院检查了吗?什么毛病?”

      顾相以闭口不言,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因为想要死掉,故意为之?久而久之成为了习惯,在为数不多的剩余日子里,没有必要改进,也没有必要人尽皆知这个糟糕透顶、不讨喜的自己。

      “你不想说,我想听。”华鸣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顾相以打算一个人走过去,又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怕赶不上车,订了晚票,又早走了一会儿,刚好够了接下来说话的时间。

      “华鸣叶,你去哪儿?”顾相以看到出了卫生间走向车站反方向的华鸣叶,晃晃自己的手腕,也牵动了他的手。

      “订个包间,吃顿早饭,你坦白你的病。”

      “早饭可以,你没有吃早餐,也给在医院里面的华风岸一份,至于病,没有。”前者顾相以自动跟随,后者是没有必要了解的。

      更何况还是在吃早饭的包间,再怎么试图给人一种审讯地威压,都会被饭香味暖化了气氛,顾相以静静地坐着陪他吃饭。

      华鸣叶在吃完饭、擦了嘴之后把椅子搬到顾相以的面前,长腿一迈,脚抵着他旁边的墙,后背靠在靠椅上,陪他坐着。想要放松,就都放松,反正想要去童泰禾的人不是自己。

      也可以跳窗,只要他不要命。

      一家早餐店的包间不大,除他们、餐桌、餐椅外就没有多少空间了,再加上华鸣叶这一伸腿,把顾相以困在了小小的墙边,唯一的办法就是跳窗。

      顾相以不要命,但没想现在死去,跳不下去,看华鸣叶的架势是决心不听到为什么不走了,就很搞不懂:“你对与你不相干人的事情这么上心干什么?”

      “听听人的苦难,心情是会变好的,顾相以,你应该感到庆幸,别人说破嘴皮子想让我听,我都不听的。”

      “那你可真烦。”想说不想听,不想说想听。

      “没有人说过我烦,找我倾心的人都爱我。”华鸣叶团结友爱、乐善好施,不仅是学生会会长,更是模范学生,人见人夸,怎么会让人觉得烦,就看想不想装了。对顾相以刚开始是想装一装,后来发现这个人儿油盐不进后,懒得装了。

      “我不想活了,就这么简单。”顾相以站起身,“我说了,走吧。”他还等着去童泰禾宫找机会,有了想法后还要选择来,是因为华鸣叶和医院里面的华风岸没有吃早餐。

      “所以你绝食啊?真有意思,这就是没死了的代价,落了个一吃东西就会吐的毛病,我看你现在颓是颓了点,没有想死的意思了,没有去医院检查检查?”

      一个问题回答完等着就是下一个问题,顾相以没有顺着他玩下去,抬起的脚被身前抬高至自己腰间的腿拦住,无奈又冷漠:“踩脏墙了。”

      “一会儿赔钱,你回答我。”

      “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去医院检查?你觉得不想活是一种病?”顾相以偏头,盯着他问,这一下几乎是锁定住了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情绪是淡漠、厌人的,明明他没有那个意思,落到人的眼睛无端觉得他讨厌了自己。

      华鸣叶站起身子靠近他,抬手拧住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大声说:“我说你自残留下的毛病,没有去医院检查吗?谁跟你说不想活是一种病了。”

      顾相以皱着眉头远离他的声音,又被他手上的力道给揪到了原位,耳朵都差点撞到他的唇上了,顾相以生活了十七年,没听过这么大的声音,没有被人揪过耳朵。下一秒就去反击,抬手想揪他的耳朵被他躲过去。

      华鸣叶得逞地大笑,另一只手也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抵在墙边:“听清楚了,就回答我,不回答的话,我让你尝尝被人揪耳朵的疼。”

      顾相以觉得他无聊又幼稚,自己不怕疼,白费功夫,诚实地告诉他:“没有,我明知道自己会死,不会去医院多此一举。”

      顾相以知道,华鸣叶和爸爸的关系是能好到共享信息的,哪怕是自己嘱咐他不要告诉爸爸,也是多此一举,自己和华鸣叶不是一方能够听一方的关系,但他没有这忧心,之前和爸爸聊过天,互通过一些想法。

      爸爸说要与自己一起,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去找很多很多种方法,慢慢代替自己心目中唯一的发泄情绪的办法。

      他想让快乐慢慢地代替自己自残的痛苦,却没有说,阻止自己死亡。

      因为他知道,活着和死亡都是旁人干预不了的个人选择。

      华鸣叶喜欢他的坦诚,并立下约定:“等你死后,我会去给你烧纸的。”

      顾相以死了,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陌生人死在路边他都觉得挡了自己的路,莫说是情敌了,不笑出来是他仅剩的仁慈了。

      华鸣叶本身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儿,他将自己的形象包装得完美无瑕,给老板道歉、赔钱,故意犯错再填补窟窿换来的掌声,让人分不清真心假意,也就是,顾相以不愿意有着得多面。

      “恐怖屋,走走走,走进去看看。”

      顾相以没有拒绝的权利,华鸣叶的双腿现在就是他的双腿,不是全靠他说了算吗?

      恐怖屋设计在了路边,是一段尖叫的路程,想要体会的游客随时随地就能进去,享受一段鬼屋的刺激之旅。走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亮着诡异的灯光,一个僵尸倒挂金钩,从上面降落下来到顾相以的眼前。

      顾相以没有受到一点惊吓,拍拍华鸣叶的脑袋要他绕道走,不要影响工作人员工作,等出来后,没问全程在里面给足了气氛、甚至还吓别的路人的华鸣叶明明不想玩,怎么还要进去?和自己无关,只想着赶快到童泰禾宫。

      “砰啪……”

      烟花的声音让准备上车的顾相以停了脚步,现在不是空闲的时间,不应该为此多停留,但听到烟花的一瞬间,不免想到了秦绯说,扭头多看了一眼。

      日景烟花五颜六色地盛开,开出了一片不逊色于陆地的花海,在天空中飘着、被风吹着,难以分清天地,美到天空像是染了头发,给路上的行人炫耀着。

      顾相以转头,在烟花未放完前上车,是第一个不看烟花的人儿,身后跟着的就是第二位的华鸣叶,他将前方的人儿给抱起,手臂不敢碰顾相以膝盖的位置,就放到了他的大腿根上。

      万幸落袋谷是火车的起始站,此时此刻人不多,极快地将他放到位置上又下去了。

      独留顾相以和坐在对面的吴晚期。

      顾相以看到他的这一秒,神色变了,眼睛里面虽不是厌恶,其姿态比起厌恶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他对秦绯说做的那些事情来看,或许这一次见面顾相以会无视他,但他牵连到了自己,那就不止是他和秦绯说之间的事情了。

      “恭喜你,还活着。”

      吴晚期先开口,语气轻松、惬意、骄傲到仿佛两个人是他救出来的。他本就白到不像个活人,还偏爱穿黑色的衣服,从黑色的袖口中露出的手无端让人心生诡异,似乎每一寸皮肤都喷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越靠近越令人觉得窒息。

      吴晚期拧开瓶盖,递给他水蜜桃口味的饮料,熟稔到像是朋友之间地谈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给你喝。”

      淡粉色的饮料被阳光晒的在他的手上抹开了颜色,好好的果汁饮料握在他的手里堪比气泡水,滋滋滋地延发着躁动、不安的气氛。

      他看向的是手中的饮料,顾相以却觉得他把他的眼睛放进了饮料里面,自己喝下就可以监控自己的一切。

      不好的预感,不是顾相以不喝饮料的理由,顾家从不凭着直觉做事情,更不是怕他下毒,这里监控这么多,除非他想担责,只是简单地不想。

      “拿开。”顾相以说,他没有夹杂半点的气势,他全程没有想压过对面的人儿,不过是在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奈何他本身就很有气势,看上去、故意给人一副挑事的模样。

      平静是不可能的,落入陷阱、成为现在的模样,断然是报不了仇的,再加上自己也没有时间,话语中给吴晚期使使绊子也能顺顺这口气。

      “刚好,我喝。”吴晚期喝了一口,鼓起的脸颊停留的秒数开始上升,没有及时咽下去,弯着眉看着对面的少年。

      从少年没有隐藏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来,担心自己会喷到他的身上,就像是自己刚才担心他拿过去饮料会泼到自己的脸上一样,这套路不起眼,却很管用。

      没有躲闪不是因为信任,而是一种无声地威胁,双方都很清楚,现在不是机会,一上来就献礼,倒显得有目的似的。

      吴晚期咽下去,对着他开口:“我还以为你会为秦绯说鸣不平。”

      “秦绯说不是需要人帮助的人。”秦绯说将这些人的心思看得透彻,且又是全能类型,必定不是愚笨的人,他自身都没有想要做出改变,何故顾相以帮他?

      这不是过家家,分配好角色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这是长大后的世界,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是里一面、外一面,两面都看全了有时候都无从下手,别说连一面都没有看全的人儿。

      再说了,鸣不平?帮?怎么帮?是将他们打一顿?告上法庭?调解家庭矛盾?还是据理力争说和平共处?这又不是东西掉了帮人捡起来的东西,要真想帮,就得先将存在他们之间十七年的垃圾捡干净,是要耗费很长时间的,也是顾相以活不到的时间。

      爸爸父亲、项链、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大堆,完全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个外人。

      “但,秦绯说看不见自己的苦难,甚至产生了畸形的想法,为此,你们必须忏悔。”顾相以帮不到,不代表只字不提,纵使是一个正常人,被骂有病的人儿多了、次数多了,也会精神失常、陷入怀疑。别说秦绯说了,拿着疾病来哄自己的话,会让现在的他想给这些人一拳。

      “一个没有感情的贱种而已,也值得人儿上心,看来你也不遑多让。”

      “你真可怜。”顾相以嗤笑,“如果你只是单纯为了激怒我,还算是有点脑子,会使用激将法。可你以为你说的是实话,会让我觉得,你的世界里真话都是这种类型,可怜至极。”

      “是啊,我的确是可怜,我不否认。”吴晚期不觉得可怜一词影响了他的自尊,反而很开心,“所以,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

      顾相以懒得和这种人说话,容易影响脑子,恰好这个时候华鸣叶回来了,沉了交流。

      “顾相以,你吃吗?”华鸣叶贴心地给他剥开板栗举到他的眼前,知道他吃了东西会吐之后就不和他唱反调了,礼貌性地问一句,得到拒绝后边剥边吃边说话,“落袋谷的糖炒栗子里面加入了棉花糖吧,让口感更加的多样了。”

      顾相以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华风岸发过来的消息,光看到给他的备注,以为秦绯说醒了,真正点进去看内容时,脸色骤变,脑海里面一幕幕地放映着秦绯说昨天晚上在陷阱里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这是什么?

      病危通知书。

      没有确定死亡就还有一线生机。

      顾相以心平气和地回复了华风岸的信息,拜托他想办法签字,就秦绯说那一家子的亲戚,顾相以不信,还怕暗地里给秦绯说谋杀了,发送完了后的手指都是麻的,看向吴晚期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

      “秦绯说万一死了,你也活不了。”是一笔上又加一笔到最后把字写破地轻描淡写。

      “只有他一个人,是死不了的,可是他出来后跑着去救你,那一段路程就不一定了。我在上面听到他跟你说,他们不敢真的要我命,最迟明早就会救我们上去,我不会有危险,他们不会让我死的时候。真想拍手叫好,想得没错,但那是他亲戚们的想法,不是我。”

      “我想要他死,不是现在,他要是真死了,我都想要你陪葬了,毕竟他是为了救你。”吴晚期从他们落入陷阱、夜间寻宝游戏结束后,就摘下绿色的假发,脱下导游的皮肤,以真身去看他们了。

      装扮导游一来挣点钱,二来等个机会,那张有陷阱的地图装了十年,终于在昨天派上用场了,用十年时间换得一次秦绯说入陷阱的机会,吴晚期一向是疯狂到没事干的。

      秦绯说为了避免危险,每年来到这里很少出门,这一次怎么不算是因为眼前的少年发生了改变,在吴晚期的视角里,偏生少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嘴硬。

      “救我这个说法,变不成橡皮擦,擦不掉你是凶手的事实。”

      火车正式启动了,两个人又自动地消音了,和刚才华鸣叶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华鸣叶吃完手中的板栗,问对面的青年:“你好,你是要去哪里?”没有自我介绍直接问目的地,就是在打探消息,至少万一秦绯说死了,面前这个凶手又畏罪潜逃了,也能收个地点,再不济也有大致方向,避免警察抓不到人。

      秦绯说能活下来真的就是靠命了,命悬一线都不足以形容昨天晚上看到他的身体状况,华鸣叶都本能地以为救顾相以这句话是他此生最后的遗言了,好在自己当时找不到他们没有直接下山,怕他们有事,四处找了找,才能那么快地赶到。

      “童泰禾岛。”吴晚期的一句话,让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了他,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异样的举动,反问,“你们也要去吗?”

      顾相以除了与吴晚期对话,没兴趣看他一眼,才会显得每一个眼神都格外重要,不像坐在身边一直看人的华鸣叶,毫不意外他的视线会落向何方,或者是何人身上。

      两个一同开口的人在察觉到对方也在说话时,默契十足地自顾自说,没有为对方让步,倒不是认为对方会在自己继续说话后停止交流,只是两个人的性格使然,给吴晚期的左右耳朵分别派发了不同的活。

      一起响起不同的话,吴晚期听的一清二楚,他习惯性捕捉不同的话,再进行回答,先回答顾相以的话,去童泰禾干什么。

      “我下载了灵魂匹配的软件,匹配成功后,后台发来了一则消息,邀请我前往童泰禾岛免费七日游,有时间自然要去看看。”

      “是qp吗?”华鸣叶问,接下来的对话也都交给了他,顾相以知道原因后就将头的方向瞥向了窗外,看窗外的风景,一个又一个的人,进入到了漩涡里面。

      “是啊。”吴晚期承认,“你也是被邀请的吗?”

      “不是。”华鸣叶倒想和梅怜能匹配成功,可惜这个软件不灵,检测不到他们之间的缘分,华鸣叶没有透露消息,转头跟身边的顾相以说,“你要是想睡觉的话,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一会儿。”

      一晚上没有休息的伤患摇头表示拒绝,他不相信拥有着多面的人,其中包括华鸣叶,睁着眼睛、吹着风,走了一路。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就有童泰禾岛的人来接被邀请到岛上旅游的人,举了个牌牌等人过去核对消息,三个人刚远远看见,就见领头的人跑过来,左右张望了人数后,问顾相以。

      “我家小秦总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小秦总这个称呼,顾相以听到有人这么叫过秦绯说,点头:“嗯。”

      “你这是受伤了吗?”

      顾相以还被华鸣叶架在了脖子上,继续点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小秦总知道你来童泰禾岛了吗?你们稍等,我给小秦总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顾相以本来想等见到秦绯说的二叔和二婶再告知秦绯说现在的情况,没想到刚刚落地就说了。

      “他受伤了,现在在落袋谷人民医院里面进行抢救,等有了准确的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他的亲人们。”

      顾相以下飞机后看了眼手机,华风岸没有发过来信息,没有就是好消息,哪曾想说了,眼前的人儿也不信,他采取的措施是,将顾相以留在童泰禾岛,美名其曰是回家,哪有人回家身旁一群人看着。

      顾相以乘坐着的是旅游大巴车,身旁坐着一群应该是童泰禾岛上的人儿,时不时地盯着自己。

      华鸣叶看到这阵仗调侃:“秦绯说挺宝贝你的啊,找这么多人监视你,生怕你跑了。”

      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们不去童泰禾岛,这群人一定会把顾相以绑回去。

      吴晚期坐在人群外的最前方,彻底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秦绯说养的小金丝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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