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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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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声望去,颜柯捧着一个木盒,神色凛然地匆匆进殿。
他走到最前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高举沾有点点血迹的盒子。
“臣,幸不辱命!”
颜柯掷地有声道。
鹿羲从看到他抱着一个盒子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皱眉。
这木盒里的东西,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被割下来的、血淋淋的……呕。
鹿羲默默在心里哕了几声,才开口道:“……事情办完了?”
“回王上,那、那狂、狂徒已悬于二、二十三巷巷尾,遭百姓万万般唾弃辱骂,当真是大大快人心!此盒中,便是——”
这结巴的叠词用得还挺对,但鹿羲实在不想听,顺手练习了一下闭口诀和驭物术,终于在颜柯掀开盒盖前施法成功。
“唔唔——!”
颜柯的络腮胡着急得都窜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鹿羲要封他的口。
“颜柯,你连夜办事固然值得嘉奖,但实在不必将那物呈与朝廷之上。”
鹿羲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我昨夜已提点你,对待此类,当先毁其心爱之物,再辱其人格,后劳动改造。”
“现在我问你,此物最应该出现在何处?”
鹿羲解了他的闭口诀。
颜柯被批了一顿,两眼茫然:“应、应在何处……?”
“当然是在他身上。”
啊?
颜柯被鹿羲的逻辑绕晕了。
不是王上要他连夜阉了那狂徒,怎的又……
“取一粗绳穿之,系于他腰间,日日佩戴,懂?”
此语一出,不仅颜柯瞪大双眼,连隐约猜出内情的褚昰都有些讶异,看向鹿羲的眼神里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懂、懂……”八尺魁梧男儿有些懵,忽然想起了什么,“王、王上,方才阉人路、路上遇见两人,说、说是有、有先王后的口信。”
“先王后”一词顿出,大臣们的视线再次齐刷刷地集中到颜柯身上。
“小柯!你乱说什么!”
辰溪低声斥道,谁人不知,无故失踪的先王后在灵息族是禁忌,从来没有人敢在女王面前提起。
阿弟竟愚钝到如此地步!
“我,我……”
颜柯一会看向鹿羲,一会看向气急的阿姐,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王后的口信?
这是什么剧情,鹿羲挑眉,难道原剧寻亲的桥段开始了?
这两人,不会就是主角团吧?
看大臣的反应,先王后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词。
可若原主与亲人并不亲近,又为什么要跟主角团寻亲呢?
鹿羲端坐高位心无波澜,她没有原主记忆,无法触发相应的情绪,并不避讳,只让人把颜柯口中的人带进殿内。
来人一男一女,女子高挑纤瘦,粉色衣衫包裹着曼妙的躯体,一步一行都透着娇俏;男子比女子还要高出半个头,一身飒爽行衣,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正派气息。
鹿羲阅俊男美女无数,略微扫了两眼,心里便有了底:
若原剧主角也长这样,演技稍微在线,确实有成为待爆的可能。
“小希!”
女子似乎与原主相识,一进殿便热情地挥舞着双手,和鹿羲打招呼。
“放肆!什么人在此胆敢直呼王上名讳!”
面对娇俏女主,褚昰毫不留情地斥道。
鹿羲诧异地看了一眼褚昰。
“小希,我是安西呀,你不记得我了吗?”女子被褚昰苍厉的斥责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躲在男子身侧,并未意识到行为的不妥。
“小时候我们在牙崖山经常一起摘果射兔,你都忘记了吗?”
安西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鹿羲要答不记得,便是那忘情无心之人。
鹿羲听不惯安西的语气,直奔重点。
“……且算我记得吧。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安西扁了扁嘴,略带委屈地说:“小希,你变化好大。我这次来,是想帮忙平息最近灵息族出现的狂证祸乱。”
好大的口气。
“哦。”
鹿羲平淡地应了一声。
安西半天没等到下文,又道:“这位是我随母亲前往雾虚族后认识的,”安西忽然捂了捂嘴,抱歉地看了一眼鹿羲,“你不会介意我提到母亲吧?当初母亲要离开,乌姨为了姊妹也……只是太可怜你了。”
鹿羲:啊?
她表现出任何不满了吗?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你继续。”
安西那边滔滔不绝地续着旧情,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天,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怎么专往咱们王上心窝子戳?”
“王上果真是长大了,如此痛心仍面不改色。”
“哎,先王后怎么忍心……”
待在角落的白发青年听着大臣们私下的交流,咂摸了下嘴,眼睛仍紧紧闭着,拐杖却换了只手拄着。
“有趣、有趣,心之变,妙趣无穷也。”
无人在意他的一句念叨。
“他是我的好朋友,叫顾天,也是这次的帮手之一!”
安西挽住男子的臂弯。
“哦。”
沉默半晌,鹿羲不忍冷场,再次应了一个字。
“咱们灵息族虽不及他二族实力强盛,但还没到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帮忙的地步,王上还是心太软,毕竟是故人之子……”
“就是,这女子太过放肆,若是我族人,如此不知礼数,早该抓入巡司部好好教育!”
大臣的脑补很丰富,而作为话题主体的鹿羲,其实只是不知该回复什么。
安西讲了半天没个实在话,不像有什么计划。
顾天看上去法术高强,要帮忙的话,直接上街平乱不就好了,找她干啥?
鹿羲清了清嗓子,“你能来帮忙,这很好,我代表灵息族的族人感谢你。可有需要配合之处?”
大臣汇报了一上午,鹿羲早就饿了,本想客套几句打发人走,早些下朝干饭,谁知安西竟一脸欢喜开口道:
“还是小希你懂我!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但是仅凭我二人之力,还不足以在帮助百姓的同时分心寻找更多线索……”
安西见鹿羲没有接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睫又开始无辜地扑扇。
“小希,你能不能同我们一起,一起去镇压狂乱之人?”
安西说完话,堂上陷入一阵死寂。
鹿羲面上不显,心里气笑了。
我哎,一族女王哎,给你当打手去?
你什么来路啊,你也配?
她脑子被狗吃了才会答应——啊,原主,对不住,一时口快,罪过。
鹿羲一边心里默默给原主道歉,一边作出十二分歉意道:“哎,我倒是想去,但是安西你也看到了,女王这工作,不是,这宫殿这般大,那边堆积了许多没批完的事务,实在分身乏术啊。”
她指了指手边三个堆成小山的奏折。
“可,可我们已经探过,那狂人须得小希的身手方能——”
安西还想再劝说鹿羲一同前往。
嚯,连他俩都打不过,那她更不能去了,她可不是原主,会的法术不过皮毛,被人看出来那就完了。
“这样,我安排几个刑司的执刑人随你同去,”鹿羲不想再纠缠,快刀斩乱麻道:“今日便到这里,颜柯,你将人安置好,勿要怠慢。”
等鹿羲再次大快朵颐结束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先王后的口信呢?
安西说了一堆小时候的事,却没提到她之所以能被颜柯带进殿的关键原因。
鹿羲仔细回想了剪辑视频里的零碎内容,似乎没有提到原主寻亲和杀反派之间的直接联系,很有可能只是编剧为了让主角团配置一个高武力而创制的理由。
既然如此,她不跟着原来剧情走,应该不影响主角团最终扳倒反派的结局?
再者,就算她随原剧情和主角团一同抗敌,但以她现在的法力水平,实在担不上原主所承的位置,去了也没用。
想通这几点,鹿羲丢开所有顾虑,美美地小憩了一下午。
还有什么比躺平更令人快乐的?
鹿羲一觉无梦,睁开眼时已是日将落,晚霞在天边铺开,真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色。
刑司司长派了只灵鸽传信,道下午安西与顾天便向他们要了人,一同前往十五巷二十三号。
据执刑人反馈,二十三号屋中传来摔打嚎叫之音,令人耳聋,且因房屋防护严密,几人并未攻破。
刑司司长另附言,屋主乃外族人士,此前以贩卖草药为生,最近除了时常半夜嚎叫扰民外,并未伤人,此去无凭无据欲将人捉拿,或引人不满,多生是非。
屋主并未伤人,那安西为什么要找他?
没有头绪,鹿羲顺着刑司司长的意思,回复道:
既无作奸犯科在前,不得无理扣押,派人轮班暗中看守即可,不必随同安西。
接连几桩案件,鹿羲心中有些烦闷,简单用过晚饭便提着原主放置在床边的剑到了后山。
剑的分量不轻,但鹿羲按照剑谱舞动起来并不觉吃力。
后山空无一人,唯有微风相随。
鹿羲练了三炷香,专注得仿佛回到以前跟着剧组武指训练的时候。
一族之王,还真没那么好当。
不说族群发展大事,就是接连几个小小的狂人案都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幸而出的几个主意尚且合情合理,她这个换了芯的女王没有露馅。
可若是遇上三族对话甚至是对抗,涉及外交、兵力等等多个领域,她还能处理好吗?
想到原主书房满满一面墙的书册,鹿羲头疼起来。
学吧,鹿羲揉了揉太阳穴,眼下她只能相信,学习改变命运。
除了剑谱,鹿羲还带了另一本学习资料——飞行术。
她特地选了晚上的时间,以免大白天从空中掉下来惹人笑话。
明月高悬,正是练习飞行的好时机。
直到又一次天边泛起鱼肚白,四肢都添了青色,仅仅保得脸颊毫发无伤,鹿羲才终于基本掌握飞行之术。
“啊啊啊啊啊我会飞了!”
鹿羲举着长剑兴奋大喊,灌了一肚子清晨的冷风。
只是她忘了,基本掌握,意味着她能飞,但不一定能随心所欲地飞——
鹿羲一跃而上,飞到了另一个不知名山头。
会飞不会落,鹿羲,你可真行。
此刻,她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拔剑四顾心茫然。
目之所及俱是青翠,群山似乎一模一样。
这是哪儿?
鹿羲看着天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上朝时间,而她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很想再次御术飞行,但熬了个大夜,体力不支是次要的,高空方向感的迷失更令人担忧。
鹿羲选择下山,回到地面,至少有路可走。
不知不觉,鹿羲来到半山腰,眼尖地发现远处有一丝青烟袅袅升起。
有人!
鹿羲大受鼓舞,飞掠而去,入目不是想象中的茅草屋,而是意料之外的一座宫殿。
一座半山腰上的宫殿虽然有些可疑,但看着与王宫相似的雕刻纹样,鹿羲心又安了一些。
至少不是什么外族人的秘密宫殿——她还不用立刻面对族外的秘辛纠纷。
宫殿上方悬挂着一副空白牌匾,鹿羲踏入殿中,一眼便看见中央一座巨大的炼丹炉,炉底焚烧正旺,旁边却无人看守。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炼丹炉后还有关着门的房间,鹿羲试探地问道。
没有动静。
炉火烧得鹿羲脸颊发烫,丹炉内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谁这么不负责任半路溜号,外边全是树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火烧半山?
看到角落里摆放的木桶,鹿羲出了殿门,跃上房顶,试图在周边找到水源。
忽然,殿中传来金属碰撞的铿锵之音。
鹿羲连忙返回殿中,极旺的炉火仍然半掩丹炉,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但方才分明有声音。
“你,是谁?”
一道清澈的男声从炉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