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上你私奔》桨逸纸帆

41、第 41 章

　　第二天凌晨四点半，天微微亮，屋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有手机屏幕散发一点微弱的光亮，不消片刻后熄屏。

　　欧瞳靠着床头把脸搓到变形，酒精的影响加记忆的大量灌入，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

　　这几天尴尬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低血糖闯进人家表白现场，现在醉酒发疯抓着人家问想没想自己……

　　欧瞳乍然回忆起谈烈认真说的那句“想”，血气瞬间上涌，红着脸把自己闷到被子里，心烦意乱的踹了几下。

　　心道还不如都忘了！干嘛想起来！

　　她不是第一次喝酒，但这么正儿八经的算是头一遭。

　　小时候过年过节，欧明和宋方婷经常会小酌一杯，她禁不住好奇往眼前凑，拱着鼻子闻。

　　欧明觉得孩子还小不能碰，总把她推开，但宋方婷爱逗她，拿矿泉水瓶盖给她尝尝味，见她没什么异常，尝着尝着还上瘾了，乐着说酒量不错，遗传了爸妈。

　　欧瞳一信就是17年。

　　周日是一天的自习，欧瞳有想过干脆请假不去算了，可昨天中午离校时把书包都清空了。

　　一中的老师个个不是善茬，练习册和卷子像不要钱似的发给他们做，全在课桌里。

　　欧瞳在“卧室里与世隔绝躺一天”和“教室里不闻不问学一天”中纠结了十分钟，最后认命的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她拒绝承认镜子里那个瞧上去像被吸了精气的人是自己，刷牙洗脸一直低着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撞上刚起床来厕所的宋方怡。

　　昨晚她很忙，合同出了问题她是第一负责人，中途还被欧瞳折腾的不轻，幸亏回家之后的欧瞳冷静下来，不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让干嘛就干嘛，她才能在12点之前处理好工作睡下。

　　宋方怡刚醒，还懵着呢，搓了搓眼说：“你脸没洗干净。”

　　欧瞳摸了摸：“哪？”

　　宋方怡挤进卫生间：“额头。”

　　欧瞳不情不愿的照镜子，重新洗了一遍。

　　“起这么早？”宋方怡问，“头疼不疼？”

　　欧瞳撑着洗漱台：“疼。”

　　“活该。”宋方怡评价。

　　欧瞳幽怨的看着她，宋方怡闭着眼坐在马桶上，问别的：“还记得昨天喝多了以后干嘛了吗？”

　　“……”欧瞳没说话。

　　宋方怡掀了掀眼皮，表情耐人寻味：“你跟那个小男生，什么关系？”

　　其实她跟欧瞳以前相处并不多，宋方婷刚结婚没多久，她就去南州工作了，欧瞳周岁的时候她回来抱过，后来见的大部分是照片了。

　　姐妹俩平日各忙各工作，很久才会联系一次，也不经常打视频，所以她对欧瞳的了解受限于宋方婷的字里行间。

　　在宋方婷带着欧瞳来南州之前，她对欧瞳的印象是宋方婷常跟她吐槽的那几个词“欢脱”“欠揍”“闹腾”，但亲眼见到比她还高一截的小姑娘，长相文静说话得体，跟宋方婷常说的形容词有很大差别。

　　鉴于她姐对谁都很挑剔，曾经也这么说过自己，估计对亲女儿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的宋方怡在后来遭到了欺骗，可能是离婚的事情给了欧瞳不小的打击，刚来的时候她情绪不高，显得很不适应，生活像被推着走一样。

　　后来心结慢慢放下，调皮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宋方怡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而是觉得跟小时候闹腾胆大的宋方婷很像，不愧是母女。

　　但同时，那些不为人知的性格也很像。

　　会对亲近的人没大没小，但知道分寸点到为止，不会惹人恼火，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心思又细又多。

　　别人有麻烦，她嘴上能说出十八个道理劝人勇敢，恨不得替人家上，结果一到自己就总是闷在心里。

　　就像当时离婚的宋方婷，问原因不说，只会找一个体面却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理由——“性格不合”，后来宋方婷在一次酒后说漏了嘴，宋方怡才知道欧明出轨。

　　宋方怡昨天调侃欧瞳酒后没正形，但知道欧瞳不可能是酒后好色的性子。

　　她和那个男生之间肯定有故事，这个故事在心里憋久了，才敢借着酒劲撒出来。

　　欧瞳摁开水龙头搓手，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含含糊糊的说：“就以前老同学呗。”

　　宋方怡没指望她能说，嘴很牢，犟起来的劲儿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太早了，我去睡个回笼觉，六点送你去上学。”

　　欧瞳现在脑子很乱，想清醒清醒：“你睡吧，我坐地铁去。”

　　宋方怡脚步一顿，点点头：“行，路上注意安全，早饭记得吃。”

　　-

　　一中对走读生的要求是不耽误上课就行，但朱明爽规定实验班的早自习一个都不能少，酌情考虑可以晚到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不等，但是不能缺，缺多长时间就在晚自习上补回来。

　　欧瞳平常比大部分走读生来的早，甚至比部分住宿生还要早，今天到的时候班里才零星几个人，她进了教室下意识往墙角看，那里的座位是空的。

　　欧瞳莫名松了口气。

　　早晨的两节自习，班里异常安静，一眼望过去，没几个是还精神着的，模样跟昨晚喝了酒的欧瞳差不多。

　　欧瞳比他们更惨的一点是头疼口干，硬撑着眼皮写作业，坚持了两节课终于到课间休息，班里瞬间倒下一大片。

　　走廊里没多少人，整栋教学楼也像是摁了静音键，欧瞳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刚巧看见董白郁。

　　“怎么不请假？”董白郁从兜里拿出包纸巾给她。

　　欧瞳抽出一张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我也想，但作业都在学校。”

　　说话间，楼下有几个女生结伴上来，经过时往他们这边瞄了好几眼，脸上的表情带了些不言而喻的微妙。

　　欧瞳想起旁边这人在一中名声也不小，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往旁边挪了几步：“我回去了。”

　　瞥见她动作，董白郁挑了下眉，偏不如她意，故意靠近，嗓音模糊的笑了声：“躲什么？”

　　欧瞳心说躲什么你不知道？

　　没搭理他，这人就是摆明了开她玩笑，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见董白郁散漫的撑着窗台，手指在窗沿上敲了敲：“不该躲的你躲开，该躲开的怎么昨晚不知道避嫌？”

　　语气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调侃，欧瞳红着脸说：“别唬我，你去送俞子哲了！”

　　“你都记得？”董白郁说，“看来醉的不是很严重，那你当时怎么——”

　　当时怎么，董白郁没说出来，即便不说欧瞳也明白什么意思，怀疑她干的那些事都是故意的呗！

　　估计苏沫已经把昨晚的事都告诉董白郁了，欧瞳不想再跟他聊，准备回教室。

　　一转身，她立刻明白刚才董白郁为什么话说一半停下，因为谈烈从教室出来了。

　　欧瞳又猛地转回来：“咱俩去操场再聊会？”

　　董白郁没说话，任凭欧瞳冲他一顿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全当看不见，直到谈烈走近。

　　为了坑她不惜主动跟谈烈打招呼，董白郁说完就走，欧瞳见势也要溜，离开的路忽地被挡住，光线陡然暗下来。

　　欧瞳僵在原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昨天的事还记得吗？”谈烈问。

　　欧瞳舌头打结：“记得一点。”

　　谈烈追问：“一点是多少？”

　　欧瞳抿了下唇，心说不记得就好了，昨晚的事无论哪“一点”提出来都够丢人的，最后没法子，她主动示弱，糊弄道：“脑袋疼，想回去补觉。”

　　谈烈歪头看她，似是而非的笑了下：“用我提醒提醒你？”

　　周围有人走过，谈烈总不至于把那么丢脸的画面一字一句描述出来吧，对他形象也不友好，所以欧瞳梗着脖子大胆说：“行啊，你提醒我一下。”

　　谈烈平淡道：“你说你不想我，后来又跟我说，你撒谎了。”

　　“……”欧瞳眨了眨眼，嘴硬道，“我说过吗？”

　　谈烈看着她，薄薄的眼皮垂下来，唇角向上的弧度并不明显，但确实是眉目含笑，他这样直白的凝视，像用钩子在欧瞳心上划了两道，不痛不痒但存在感极强。

　　欧瞳平静不了。

　　不愧是小漂亮，从以前就很擅长用这张脸让她心软。

　　“我说过，”欧瞳自暴自弃的抬眼跟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像是某种暧昧的拉扯，“那又怎么了？我喝多了，干的事说的话都不过脑子。”

　　谈烈微收下巴：“你现在是清醒的？”

　　“是啊。”欧瞳说。

　　谈烈点点头，余光中这条走廊没有人再经过，他问：“那我现在问你，哪句话是真的？”

　　欧瞳哽住，咽了咽嗓子，她没头没尾的想以前的谈烈压迫感有这么强吗？

　　有一瞬间欧瞳想继续嘴硬，感觉这时候破罐子破摔就像认输了一样，可很快她又意识到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赌局，哪来的输赢？

　　对方已经向她走近了一步，这是改善关系的突破口，决定权在自己。

　　如果她选择推开谈烈，关系无非变的恶劣一些，这明明是她不想看见的。

　　她觉得这应该也不是谈烈想看见的，不然在昨晚之前，凭他们之间的状态，谈烈现在不会这么逼她。

　　欧瞳深吸口气，双手捂住脸，瓮声瓮气道：“后面那句。”

　　“那句是什么？”谈烈好像非要她说完整。

　　欧瞳靠着窗台，应他的意：“我撒谎了这句是真的。”

　　下一刻，她感觉头顶被轻轻拍了下，谈烈眼底的笑意加深，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哆哆逼人：“知道了。”

　　教室里，江简陈正在调戏坐在前面的周筱琪，蹲在人家桌子旁边，像只大型的金毛，给周筱琪逗的面红耳赤。

　　见谈烈回来，他忙不迭跟上去，勾住脖子问怎么样？

　　谈烈避而不答，江简陈奇怪：“视频没用上？”

　　昨晚他单纯觉得有意思，认识这么久了没见谈烈跟哪个女生靠那么近，仿佛全天下的女性身上都有屏障，能把谈烈隔开。

　　今早逛贴吧的时候看到一中贴吧里匿名的小喇叭，说谁谁谁跟谁谁谁体育课在小树林里亲热被发现了，还附了段教导主任抓人的视频，他这才想起来手机里拍过的视频，偷摸拿给谈烈看。

　　谈烈要走了所有的视频，江简陈以为谈烈要拿这个去逗欧瞳，如果他手里有筱琪喝醉酒抱他的视频，他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结果谈烈什么都没干。

　　但其实他不是什么都不干，是太了解欧瞳，这种视频拿出来对欧瞳来说没用，是变相的挑衅，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江简陈：“这么好的僚机你不用？”

　　“你怎么那么闲？不困了？”谈烈拧着眉问。

　　“还行，筱琪给了我两块薄荷糖……”差点被他糊弄过去，江简陈不理解，“那你跟我要视频干什么？收藏？”

　　“不行吗？”谈烈说，“记得把视频删了。”

　　江简陈张口结舌：“你……”闷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