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上你私奔》桨逸纸帆

39、第 39 章

　　苏沫在网上订了一家烤肉店，过了午饭点，他们到的时候店里人并不是很多。

　　男生在烤肉，女生去选蘸料，苏沫站直比量了下，问：“你是不是又长个了？你现在多高啊？”

　　欧瞳：“不知道，没量过。”

　　刚转到南州的时候，她站在人群里像根窜天竹杆，特怕继续长高，会故意控制饮食。

　　回到京阳后，突兀感就不是很严重了，A班女生虽少但平均身高不低，蒋静比她还高，欧瞳就不那么在意了。

　　苏沫往身后瞄了眼，小声吐槽：“俞子哲这狗东西平时邋里邋遢，为了见你精心打扮，把自己捯饬的像个人似的。”

　　来的路上这两人就在互呛，一左一右摧残欧瞳耳朵，要不是董白郁抛了个话题，他们能在车里打起来。

　　欧瞳哭笑不得：“说的好像你没打扮一样！”

　　苏沫戳她：“我天生丽质，还用打扮？”

　　欧瞳眯着眼凑近，伸出根手指点她嘴唇，指腹染了口红，欧瞳挑起眉毛故作不知：“你嘴流血了。”

　　“……”苏沫破罐子破摔，往她身上蹭，“我就稍微画了一点点妆，人家想你嘛，出来玩当然要打扮的漂亮一些！”

　　欧瞳吃软不吃硬，被蹭的心情愉悦：“好好好。”

　　挑饮料的时候，苏沫再次看了眼在挑蘸料的两个男生，欧瞳以为她又要吐槽什么，结果苏沫只是压着声音说：“我本来想叫上谈烈的。”

　　欧瞳顿了顿：“然后呢？”

　　苏沫挑了瓶牛奶：“我没有谈烈的微信，想让你叫来着，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欧瞳不解：“为什么？”

　　“他不一样，我们是从小认识到大的，知根知底，家里父母都很熟的那种，几年不联系其实交情也不会断，但谈烈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苏沫叹了口气，“有件事你别生气啊，私底下我们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你跟他关系好，我们是不太想把谈烈拉进这个小圈子里的，但都是以前了，青春期嘛喜欢聚堆，有这种排外心理，但现在不会了，你要是想让他来，现在可以叫他。”

　　苏沫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俞子哲应该不会开心。”

　　欧瞳弯下腰从冰柜最底层的架子上拿了一瓶汽水，扯开拉环喝了口，可能刚从冰柜里拿出来，汽水洇的嗓音有些凉：“不用，我也没他微信。”

　　吃烤肉的时候，俞子哲全程跟小弟一样服侍欧瞳，看她哪个吃的多，就多下，烤好也不管另外两位死活，全夹到欧瞳碗里。

　　在苏沫马上摔筷子准备大战一场之前，欧瞳叫停：“够了够了，我饱了。”

　　“才吃多少啊，你都瘦了，多吃点，”俞子哲一边翻动烤盘上的肉一边苦口婆心，“一中学习压力大，我听在一中的朋友说他半年瘦了20斤，回到家他妈都不认识他了。”

　　苏沫撑着下巴，揶揄道：“俞妈妈，在座的一中学生有两位，您倒是看看旁边那位啊？”

　　俞子哲低下头，跟抬着头的董白郁对视几秒，又互相嫌弃的偏开头。

　　欧瞳确实吃不下了，靠着椅背听他们扯皮，听他们回忆自己没有参与过的那一年。

　　这些故事里没有谈烈的参与，唯一跟谈烈会有交集的董白郁跟她一样做起听众。

　　仿佛她离开的同时，谈烈也退出了他们的生活。

　　汽水瓶上蒙了层水珠，欧瞳用纸慢条斯理的擦着，瓶身还是凉的，手指碰上去依旧会起冰雾，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胡乱的想，如果没离开清泉，现在是不是五个人坐在这里，她也能当回忆的叙述人，而不是一直在问“然后呢”。

　　桌上的烤盘凉了许久，他们才结账离开。

　　许久没见，绝不能吃一顿饭就结束，苏沫选了几个地方，抓着他们去玩剧本杀，去景点拍照，去超市买日常用品，临近傍晚去了一家火锅店。

　　正是蒋静跟她提过的那家铜炉火锅，生意确实爆火，他们排了半个小时才拿到号，天色已经黑了。

　　火锅店很吵，隔壁桌有吃嗨了玩游戏的，还有过生日唱生日歌的。

　　热烈的气氛使然，俞子哲脑子被热气烘成一团浆糊，鬼使神差的在手机上点了几瓶酒，才喝了半瓶就开始胡言乱语，抱着不撒手，怎么拦都拦不住。

　　欧瞳手指碰到油渍，起身去抽纸，俞子哲以为她要抢酒，当即指着她：“你个负心人！”

　　“……”

　　这一句“负心人”可比玩游戏过生日什么的信息量大多了，扣在欧瞳头上的帽子也大多了。

　　欧瞳拿走纸盒，皱着眉道：“你犯什么毛病！”

　　俞子哲眼眶通红，想起伤心事，猛地灌了口啤酒。

　　本着看热闹的董白郁也坐不住了，怕事情闹大，他伸手去夺酒瓶，结果被俞子哲轻轻推了一把就坐下了，他惊愕的看着自己。

　　这对发小是偷偷举铁了吗？？怎么劲儿都这么大？

　　“一点消息都没有，寒假你也不回来一次，”俞子哲絮絮叨叨的抱怨，“上了高中以后我都不敢回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每次回去都要经过你家楼下，但是你不在上面。”

　　欧瞳张了张嘴，结果无话可说，她拿过一个新杯子，开了啤酒倒满。

　　“对不起。”欧瞳说完一饮而尽。

　　苏沫摁着太阳穴，一下午都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这样！？

　　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俞子哲稍稍回了点神，默默倒了一杯，举起来哝咕道：“我也对不起，不该骂你负心人。”

　　欧瞳又倒了一杯，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喝尽。

　　来回了几次，欧瞳不知不觉喝掉将近一瓶，她杵着桌子，拇指抵了下额头，视线有些虚，那种低血糖的感觉又来了。

　　她摸了摸兜，巧克力已经吃光了。

　　苏沫把她拽下来坐着，碰了碰她通红的脸：“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欧瞳看见好几个苏沫在跟她说话，使劲眨了眨眼，最后放弃般撑在桌子上捂着脸。

　　可能真的喝多了。

　　欧明和宋方婷都是做生意的，跑市场应酬，酒量都很好，但没想到自己才一瓶就醉。

　　就在这时，俞子哲忽然问道：“谈烈，你现在跟他，像以前一样？”

　　他醉的比欧瞳还厉害，说话语无伦次，欧瞳却能听明白，静了片刻后摇头。

　　俞子哲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不到两秒，他捂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自的念叨：“他又近水楼台，以前跟你上下楼，现在又是一个班级的，妈的！”

　　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生气了。欧瞳拧着眉：“别说脏话！”

　　“我就说！”俞子哲突然撒泼，拍桌而起，“你以前就向着他！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你就会骂我！你怎么不骂他！”

　　欧瞳头疼：“我也骂过谈烈！”

　　“你没有!”

　　欧瞳：“我有！”

　　俞子哲：“你骂他什么了？”

　　“我骂他，”欧瞳卡了下壳，莫名低下头，“骂他是闷葫芦。”

　　“那是骂吗，你动不动就让我滚蛋，还说我有毛病，你双标！”俞子哲双眼猩红。

　　欧瞳头痛欲裂，心底烦躁：“俞子哲，再胡搅蛮缠，别逼我在这种地方扇你！”

　　“你看你看！”俞子哲抓着董白郁的胳膊，向他控诉，“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一回来就要扇我！”

　　永远不能跟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欧瞳不想搭理他。

　　俞子哲晃晃悠悠的绕到欧瞳身边，搭着她肩膀，下巴点了点欧瞳搁在一旁的手机：“你，你现在就给他发消息，你骂他，骂他是猪头，让他滚远点。”

　　“俞子哲你别发疯了，我没人家微信。”额角跳动，欧瞳感觉神经在拉扯，再争执下去她可能要没理智了。

　　“你们两一个班级的，你不加他？欧瞳，你心虚了？”俞子哲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满是酒气，熏的欧瞳醉上加醉，像是试探，又像是催促。

　　欧瞳抬眼看他：“说谁心虚？”

　　俞子哲挑眉：“那你为什么不加，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就是不敢，你不敢加他，你不敢跟他说话，”俞子哲说，“你怕谈起以前的事会失去他！”

　　欧瞳怔住。

　　俞子哲浑然没发现气氛骤变，他轻笑：“咱两认识多少年？我不了解你？”

　　小时候，他们每次起争执冷战，无论错的是谁，欧瞳都不会先道歉，好像气性很大似的，等过段时间欧瞳会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嘻嘻哈哈。

　　但其实她会记得很久，会在心里道歉无数遍，嘴上却黏了胶，什么都不肯说，别人一提她会打岔。

　　说的好听些是喜欢粉饰太平，模糊过去，以为只要不提起，便会慢慢遗忘，其实是在害怕，潜意识里认为有些事情说出来，就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发生改变。

　　但凡她出现这种状况，代表对方是她珍视的人。

　　欧瞳靠着椅背，眼睫低垂，整个人颓下去。

　　有些时候，欧瞳觉得俞子哲是个没谱的人，只会带着她四处撒野，大事帮不了，小事要靠她摆平。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最了解她的人，能精准的戳到她心思。

　　她是怕。

　　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三人永远不会离开所以才肆无忌惮，但谈烈不一样，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牵连，可以说断就断。

　　那些密密麻麻的过往犹如枷锁封住了脚，好像摊开说清楚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假装谈烈从来没有去过清泉，假装懵懂而青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假装他们刚认识。

　　苏沫察觉到欧瞳异样的情绪，似乎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她给董白郁使眼神，让他把俞子哲拉走。

　　董白郁还没来得及动作，欧瞳忽然拿起手机，到班级群里找到谈烈的微信，像是怕自己后悔，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添加。

　　苏沫：“完了。”

　　没到三秒，微信通过，欧瞳直接戳了下面的语音通话，估计对方在摆弄手机，接通的很快。

　　背景带着杂音，不知道是火锅店还是对面的，谈烈清冽微沉的嗓音比细碎的噪音更有穿透力。

　　“喂？”

　　欧瞳咽了咽嗓子，像为了给自己壮胆，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光，冲着手机听筒说：“谈烈，我一点都不想你。”